她目光清凌凌地掃過顏沁雪瞬間僵住的臉,不緊不慢地繼續道:
“至於嫂嫂所言,下人聽到我房內傳出‘不可言說’之聲……呵,恕妹妹直言,莫不是嫂嫂自己夜半歡愉,叫聲太過高亢,加之兩屋毗鄰,才讓人聽岔了吧?”
“畢竟嫂嫂那等動靜,擾得妹妹我夜不能寐,若非如此,我何至於半夜起身,抄錄這勞什子的無趣經文?”
“你——!!”
顏沁雪被她這番直白露骨的譏諷臊得面紅耳赤,仿佛能滴出血來。
她羞憤交加,猛地將臉深深埋入陸珩之的脊背,粉拳輕捶,聲音帶着哭腔:“都怨你!珩之!你瞧她說的……這讓我日後……還如何見人呐!”
陸珩之見她這般嬌羞依賴,心頭一蕩,忙攬住她肩頭柔聲安撫:“嫂嫂莫羞!誰敢亂嚼舌根,看我不拔了他的舌頭!”
顏沁雪這番作態,正是故意演給洛昭寧看的!
她要讓洛昭寧親眼看着陸珩之如何呵護自己,那顆心又是如何偏袒!
她要洛昭寧嫉妒得發狂,失控失態,徹底斬斷陸珩之心中那點可笑的舊情!
然而,預想中洛昭寧的歇斯底裏並未出現。
她只是靜靜立在那裏,神情淡漠得如同遠山冰雪。
甚至,她還微微抬了抬下頜,語氣平靜無波:
“哦?那我便祝二公子與嫂嫂,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這出乎意料的“祝福”,反倒讓陸珩之誤會她是強忍醋意。
他連忙掙脫顏沁雪的依偎,急切地向洛昭寧解釋:“寧寧!你莫要賭氣!只要你能證明昨夜清白,三日後,我定……去你房中……”
“不必!” 洛昭寧斷然截住他的話,胃裏一陣翻江倒海,仿佛吞了只蒼蠅般惡心。
讓他來她房中?
她怕自己會控制不住一刀結果了他!
她強壓下心頭殺意,面上卻故意端出一副賢良大度的模樣:
“夫君不是心心念念,要早日讓嫂嫂懷上身孕,好爲大哥延續香火嗎?此乃侯府頭等大事!夫君還是專心留在嫂嫂房中,早日得償所願才是正經!”
她這番“深明大義”,正中忠勇侯夫人下懷。
侯夫人滿意地頷首,笑容慈和:“寧兒能如此顧全大局,深明事理,實乃珩兒之幸,亦是侯府之福。”
陸珩之也頗感欣慰,下意識伸手想去拉洛昭寧的衣袖,卻被她迅疾側身避開。
他尷尬地搓了搓手,試探地問:“寧寧……你可是在怨我?故意弄出這些事端,只爲氣我?”
洛昭寧緊抿着唇,不再言語。
她怕自己一張口,會忍不住撲上去咬斷他的喉嚨!
而對座上首的沈懷讓,目睹此情此景,寬袖下的手不自覺地攥緊了冰冷的禪杖。
心底竟莫名生出一絲陰暗念頭:或許……讓她背負這污名也無妨?好叫那陸珩之,徹底死心。
顏沁雪卻嫉妒得眼眶發紅,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絕不能就此揭過!
若讓她輕易脫身,豈非太便宜了她洛昭寧?!
她立刻換上贊嘆又惋惜的口吻,假意道:“哎呀,妹妹當真是賢惠大度,難怪珩之整日將你掛在嘴邊!這般體貼入微,真真叫人羨慕。不過妹妹啊……”
她話鋒陡然一轉,淬毒的目光直刺洛昭寧,“你既與珩之情誼深厚,爲何還要背着他行那苟且之事?豈不是將他一片真心踐踏於腳下,令人心寒齒冷啊!”
忠勇侯夫人此刻只想速戰速決,唯恐醜聞外泄,玷污侯府清譽。
她沉聲道:“沁雪,你既說有丫鬟爲證,究竟是哪一個?速速傳來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