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東來作爲副組長,要是辦事出了差錯,哪怕最後案子破了,李達康在沙瑞金那裏也討不了好。
對於李達康這種視名聲和政績如命根子的人來說,這種事他絕對不會坐視不管。
所以只要趙東來失聯,祁同偉一出現,李達康首先關注的必然是這件事。
這邊祁同偉正想着呢。
那邊李達康見祁同偉不回應,臉色愈發陰沉:“祁同偉,你得搞清楚自己的處境,你現在已經不是廳長了,早就被撤職了。有什麼事就老老實實交代,不然,下次可就不只是丟官這麼簡單了。”
這話一出口,祁同偉心中的怒火 “噌” 地一下就冒起來了。
自己本來就沒做什麼過分的事,全是侯亮平在那兒瞎攪和,才害得自己被省裏撤職。
還沒找侯亮平算賬呢,現在反倒被李達康關起來質問。
要不是看在李達康是調查組組長的份上,他早就翻臉走人了。
“想好了嗎?祁廳長?” 李達康見他半天沒動靜,語氣更加急切,“你倒是說句話啊!”
他是真的擔心趙東來會出事。
此次趙東來僅帶了兩名手下外出,情況未明,要是遭遇厲害角色,誰都難以把控局面。
漢東要是因此陷入混亂,他這個調查組組長必定首當其沖承擔責任。
“你就算不爲自己考慮,也該爲高育良想想吧。” 李達康見軟的辦法行不通,便打算拿高育良來施壓,“高育良可是省委三號人物,這件事他也脫不了幹系。”
“你們倆都是他的下屬,一個接着一個惹麻煩,他臉上也無光,肩上的擔子就更重了。”
見祁同偉依舊不爲所動,李達康無奈之下,只好抬出高育良,期望能迫使他開口。
祁同偉聽聞,冷笑一聲道:“見了又如何?沒見又怎樣?”
“我記得你是調查組組長吧?這種事難道不該你自己去查嗎?怎麼反倒來問我?”
李達康一聽他終於肯答話,心裏稍微放鬆了些。
“別跟我兜圈子,現在該你回答問題。” 他壓低聲音說道,“我只問一句 —— 你到底見沒見過趙東來?要是見了,他人去了哪裏?你清楚嗎?”
祁同偉看了他一眼,故意嘆了口氣,說道:“行,我承認,今天確實見過趙東來。”
“但他當時有急事,很快就離開了。之後的情況,我一無所知。”
接着,他簡要地描述了一下當時的場景。
按照他的說法,當時現場只有他自己,根本不存在第三個人。
李達康聽完,眉頭立刻緊皺起來。
這不對勁啊。
趙東來之前打電話匯報時明確表示,已經鎖定了祁同偉和另一名同夥的蹤跡。
可到了祁同偉這兒,卻變成他獨自一人了?
“你說的都是實話?” 李達康眼神中滿是懷疑。
祁同偉冷哼一聲:“我騙你有什麼好處?我又不傻。”
其實在離開姜海之前,兩人就已經商量好了應對之策。
姜海早就料到,祁同偉一在京州露面,肯定會被盯上。
而他自己控制了趙東來,又不能暴露藏身之處。
唯一的辦法就是拖延時間。
只要能撐過這一天,等他抓到那個通緝犯,趙東來自然就能脫身。
所以姜海教祁同偉,要是被審訊,就說只碰到趙東來一人,對方隨後獨自離開。
這樣至少能爭取到二十四小時。
畢竟誰也無法排除趙東來是突然獲得新線索,臨時改變路線繼續追查的可能性。
如此說來,倒也合情合理。
李達康雖心存疑慮,但一時也找不到破綻。
於是他換了個問題:“那你告訴我,之前開槍打傷侯亮平的人究竟是誰?什麼背景?”
祁同偉咧嘴一笑:“這人是誰,現在你還沒資格知道。”
“等到事情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你自然就會知曉。”
說完,他便閉上嘴,再也不吐露半個字。
一副隨你怎麼問,我都不配合的模樣。
李達康氣得咬牙切齒,但眼下當務之急是尋找趙東來,其他事情只能暫且擱置。
正在他憋悶發火之際,外面傳來消息:高育良到了。
原來高育良剛收到消息,得知祁同偉在京州現身,並且已被李達康的人帶走。
他立刻匆忙趕來。
剛進入市府,正好碰到李達康從審訊室出來。
“育良書記?您怎麼來了?” 李達康有些詫異,嘴上客氣地問道,“京州這邊有什麼事嗎?”
心裏卻明白,多半是爲了祁同偉而來。
果然,高育良直截了當地說:“達康書記,我想見見祁同偉。聽說他已經被你們控制住了?”
“他是我曾經的學生,出了這種事,我心裏也不好受。我想勸勸他,讓他配合組織調查,你看可以嗎?”
之前他打了好幾通電話都聯系不上祁同偉,如今人在李達康手中,他擔心節外生枝,所以趕忙親自前來。
李達康聽了這話,眉頭一皺,臉上明顯流露出猶豫的神情。“這事兒……”
李達康本想直接拒絕高育良的請求。
但轉念一想,趙東來至今下落不明,毫無蹤跡。
而祁同偉很可能是最後一個見過他的人。讓高育良親自去試試,說不定真能問出些線索。
這麼考慮之後,他緩緩點了點頭。
“行,沒問題。”
“育良書記說得有道理,祁同偉和侯亮平都是您帶出來的人。”
“現在事情鬧成這樣,祁同偉進了調查組,卻一言不發,像個啞巴似的,連打傷侯局長那人的底細都守得死死的。”
“要是您能讓他開口,那可真是幫了大忙了。”
“不過規矩您也明白,我們得派人在一旁旁聽,還請您諒解。”
說完,李達康微微一笑,目光落在高育良臉上。
高育良哪能不同意呢?
他點頭回應道:“放心,規矩我懂。”
“我會和他好好談,勸他看清形勢,主動坦白交代。”
話一說完,
高育良便在兩名工作人員的陪同下,
沿着走廊,走進一間屋子,
見到了被關押在此的祁同偉。
另一邊,
祁同偉怎麼也沒想到,剛見過李達康,居然又見到了自己的老師高育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