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玄璣子按下符文，發出模擬信號的瞬間——
“滋滋……啪！”
他手中的母鈴，內部傳來一聲輕微的、如同電路短路般的聲音，然後……徹底沒了動靜！無論他怎麼按，怎麼晃，母鈴都像死了一樣，毫無反應！
“嗯？！”玄璣子愣住了，用力晃了晃母鈴，“怎麼回事？壞掉了？不可能啊！這法器用了這麼多年都沒事！”
與此同時，山林中的林凡，看着手中的子鈴。就在剛才，子鈴似乎極其輕微地震動了一下，發出了一聲比蚊子叫還細微的“嗡”聲，然後就恢復平靜了。
“是風吹的嗎？”林凡有些疑惑，但鈴鐺並沒有持續發出警告的清鳴。他看了看那簇誘人的黃褐色蘑菇，又回想了一下師傅的描述，覺得應該沒問題。
“辟毒鈴沒響，那就是無毒的。”林凡放下心來，小心翼翼地將那簇“逍遙菇”采下，放入了籃中。
玄璣子在道觀裏急得抓耳撓腮，母鈴徹底失靈，他失去了對子鈴的掌控，也無法知道林凡到底采了些什麼。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不會吧……那小子難道連法器的遠程連接都能克斷？！”玄璣子感到一陣牙疼。
沒多久，林凡提着半籃子各種各樣的蘑菇回來了，臉上帶着收獲的喜悅。
“師傅，您看！我采了很多，辟毒鈴一直沒響，應該都沒毒！”林凡將籃子遞給玄璣子。
玄璣子接過籃子，目光迅速掃過，當他看到那簇顯眼的黃褐色“逍遙菇”時，眼皮猛地一跳！
完了！這孽徒真的把逍遙菇采回來了！而且看樣子還采了不少！
現在怎麼辦？告訴他這蘑菇有毒？那自己用子母鈴坑他的事情不就暴露了？而且自己之前還信誓旦旦說認識所有蘑菇……
不告訴他？那這蘑菇誰吃？看樣子林凡肯定會讓他這個師傅先“品嚐”……
玄璣子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兩難境地。
“師傅，這些蘑菇怎麼吃？直接生吃嗎？”林凡看着玄璣子變幻不定的臉色，好奇地問道。
“啊？哦……生吃……對，生吃最能保留靈氣……”玄璣子心不在焉地敷衍着，大腦飛速運轉，思考着破局之法。
他拿起一個灰白色的普通蘑菇，假裝仔細端詳，實則用眼角餘光觀察着林凡，故作隨意地說道：“嗯，這個不錯。徒兒，你辛苦了，這個最大的給你吃，補充體力。”
說着，他將那個最大的、灰白色的無毒蘑菇遞給林凡。
林凡接過蘑菇，卻沒有立刻吃，而是看着玄璣子，臉上露出了和玄璣子之前如出一轍的、純良無害的笑容：“師傅，您教導徒兒，要尊師重道。這麼好的東西，徒兒怎麼能先吃呢？當然應該師傅您先享用才對。”
他將那個大蘑菇，又遞回到了玄璣子面前。
玄璣子：“……”
他看着眼前這個看似恭敬，實則眼神裏帶着一絲狡黠的徒弟，終於確定了一件事——這小子，學壞了！而且壞得很快！
“咳咳……”玄璣子幹咳兩聲，推辭道，“爲師不餓，還是徒兒你先吃吧。你正在長身體，需要營養。”
“師傅您年事已高，更需要滋補。”林凡堅持道，手裏的蘑菇又往前遞了遞。
師徒二人，拿着一個無毒的大蘑菇，在清晨的院子裏，開始了第一場關於“誰先試毒”的推讓拉鋸戰。
推讓了幾個回合，玄璣子眼看無法說服林凡，眼珠一轉，計上心頭。他嘆了口氣，露出一副悲痛的表情：
“徒兒啊，既然你如此孝順，那爲師就不推辭了。不過，如此山珍，豈能獨享？這樣吧，你我師徒，便將這籃中之菇，分而食之，同享這天地靈氣，如何？”
他打算把籃子裏的蘑菇混合在一起，然後憑借自己的眼力，快速挑出無毒的吃，把有毒的……想辦法混到林凡那邊去。
林凡聞言，心中冷笑，想渾水摸魚？沒門！
他臉上卻露出感動的神色：“師傅所言極是！徒兒這就將蘑菇清洗幹淨，然後由師傅您來分配，必定公平公正！”
說着，他不等玄璣子反應，立刻提着籃子跑到水缸邊（幸好昨晚接的雨水還有大半缸），開始清洗蘑菇。他洗得極其“認真”，將不同種類的蘑菇在水裏攪和來攪和去，徹底混合在了一起，然後撈出，放在一個幹淨（相對而言）的陶盤裏。
看着盤子裏徹底混合、難以分辨的蘑菇，玄璣子的臉都綠了。
這下完了！他也分不清哪個是逍遙菇了！
林凡將混合蘑菇端到玄璣子面前，笑容燦爛：“師傅，請分配。”
玄璣子看着那盤蘑菇，又看了看林凡那張看似無辜的臉，手微微顫抖着。他現在感覺自己才是那個被架上火烤的人。
吃，有可能中毒，看到小人跳舞。
不吃，面子掛不住，而且餓。
最終，飢餓和一絲僥幸心理占據了上風。他就不信，自己運氣那麼差，第一口就能吃到逍遙菇！
他顫抖着手，從盤子裏拿起一個看起來相對安全的灰白色蘑菇（他希望是），閉上眼睛，視死如歸地塞進了嘴裏，嚼了兩下，咽了下去。
林凡緊緊盯着玄璣子。
一秒，兩秒，三秒……
玄璣子沒什麼反應。
看來這個是無毒的。
玄璣子鬆了口氣，剛露出一點笑容，準備催促林凡也吃。
就在這時，林凡卻突然指着玄璣子的身後，驚恐地大叫道：“師傅！快看！三清祖師他老人家……他老人家好像對你笑了！！！”
玄璣子聞言，渾身一個激靈，猛地回頭看向三清殿！
殿內泥塑的神像，依舊是一副悲天憫人（兼破敗）的表情，哪有什麼笑容？
他瞬間反應過來——中招了！這蘑菇起效了！林凡在詐他！
然而，已經晚了。
或許是心理作用，或許是真的藥效開始發作，玄璣子感覺眼前的景象開始微微扭曲，林凡的臉好像變成了兩個，院子裏那棵老槐樹仿佛在對他招手……
“孽……孽徒……你……”玄璣子指着林凡，身體開始搖晃。
林凡看着師傅開始迷離的眼神和晃晃悠悠的身形，終於確認了——那簇黃褐色的蘑菇，果然有問題！師傅想坑他！
他心中一陣後怕，隨即涌起的是一股“反殺”成功的快感。
“師傅，您沒事吧？”林凡上前一步，扶住玄璣子，臉上帶着關切（實則憋笑）的表情，“您是不是看到什麼了？比如……會跳舞的小人？”
玄璣子甩了甩頭，努力想保持清醒，但眼前的幻覺越來越強烈，他仿佛看到無數個林凡在圍着他轉圈，嘴裏還在念叨：“師傅~吃蘑菇~看小人~”
“我……我……”玄璣子想罵人，但舌頭開始打結，“你……你小子……坑我……”
最終，在致幻蘑菇的作用下，玄璣子沒能抵抗住身體的本能，開始手舞足蹈起來，嘴裏哼着不成調的曲子，對着那棵老槐樹深情地訴說他對某位（可能不存在的）隔壁山道姑的仰慕之情……
林凡在一旁，一邊啃着那幾個確認無毒的灰白色蘑菇充飢，一邊津津有味地欣賞着師傅的“逍遙”表演，只覺得這頓早飯，雖然樸素，但真是……前所未有的下飯！
果然，對付老六師傅，就得用更六的方法！
這場師徒之間的第一次正式“對坑”，以林凡的險勝和玄璣子的“社會性死亡”而告終。玄天觀的清晨，回蕩着老道士荒腔走板的歌聲和少年壓抑不住的偷笑聲，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