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寒聲去上班了,留下梁知月一個人在家。
到下午,家裏來了兩個人。
梁知月聽見動靜趴在樓上欄杆上偷看,見那兩人年紀都挺大,穿着貴氣,和周寒聲長得挺像。
中年女人一扯男人衣袖:“他就這一個住處,你還要把他房子賣了,讓他去住大街嗎?”
男人一哼:“就是要讓他知難而退,別在外面折騰他那什麼小公司,趕緊回來繼承家產,不然我一把年紀還要上班到什麼時候!”
女人說不過他,白了他一眼。
“哎呀!”男人突然看到廚房,“哎呀呀呀!他是在這做飯還是做炸彈啊,怎麼能搞成這樣!”
女人也是一驚:“炸這麼嚴重,也不知道他受傷沒有啊?”
男人:“炸這麼嚴重,我房價又要降了!”
女人這次實在氣不過,照着他的腰使勁兒擰了一把。
“那個……不好意思。”
柔弱女聲把兩人都嚇了一跳。
梁知月幹笑兩聲,禮貌打招呼:“爸、媽,你們好。”
老兩口又被嚇了一大跳。
周厲堯對江姝說:“你快,再掐我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在做夢?咱倆什麼時候有個這麼漂亮的女兒了?”
江姝這次使出全力。
“嘶!”周厲堯疼得倒吸冷氣,“你謀殺親夫啊!”
江姝還是呆着的:“疼?那看來不是夢,這真是我們女兒。”
天曉得江姝有多想要個女兒,每次在大街上看到別人家的貼心小棉襖,她都恨不得搶過來穿自己身上。
可惜她生周寒聲的時候傷了身體,醫生不建議她再要二胎。
唯一的兒子更是從小到大沒給她省過心。
現如今看到梁知月,江姝兩只眼睛都成了心形。
“姑娘,”江姝笑得和藹可親,“你叫什麼名字呀?”
“我叫梁知月。”
梁知月對周寒聲父母不認識自己毫不意外。
畢竟之前周寒聲從沒承認過她的身份,更沒帶她見過父母。
江姝則是細細品味這個名字。
梁知月……梁?
周厲堯提醒她:“這是梁家的小女兒。”
江姝登時氣不打一處來。
梁家怎麼就那麼命好?
大兒子梁知硯矜貴有禮,年紀輕輕就接手整個集團。
收養的二兒子沈清川博學端方,從小到大都是天才,現如今治病救人,被人稱神醫聖手。
小兒子梁知亭長相最好,一進娛樂圈就火得一塌糊塗。
小女兒據說身體不好,養在深閨很少帶出來。
可現在一見,多好的姑娘啊,白白淨淨的,又漂亮又懂禮貌。
江姝完全想不起來她生的那個混球,親切地拉着梁知月的手:“你剛剛叫我們什麼?”
梁知月靦腆道:“爸爸,媽媽。”
這一聲聽得江姝和周厲堯渾身舒暢。
江姝笑得嘴都合不上了:“哎!乖女兒!”
被喜悅沖昏頭腦的她根本不想追究梁知月爲什麼叫她媽。
江姝現在只想昭告全天下,她有了個好女兒。
連小區裏的流浪狗都必須知道這個好消息。
直到梁知月提醒她:“媽,我是寒聲的妻子。”
不是女兒,是兒媳。
江姝笑容頓住:“你說什麼?”
梁知月解釋說:“爸,媽,對不起,瞞着你們是我不好,其實我和寒聲已經結婚三年了。”
江姝陡地拔高音調:“你說什麼!”
周厲堯更是震驚:“你怎麼想不開嫁給那個混蛋!”
“是啊!這事兒你怎麼不和我們商量呢?”江姝說,“你要是說了,我們肯定不會同意的!”
她無論如何都不會把好好的女兒嫁給周寒聲!
不會同意……
梁知月沒想到,連周寒聲的父母都這麼不待見自己。
“叔叔,阿姨,”她改口,“真的對不起。”
一見她傷心,江姝心疼不已。
“孩子,這事和你沒關系,我現在就把那混小子叫回來,問問他到底怎麼回事!”
周厲堯也是這麼想的,二話不說給周寒聲打電話。
第一遍,鈴聲剛響起就被掛斷了。
第二遍也是一樣。
再打第三遍,直接被拉黑了。
周厲堯氣得手都在抖:“你看看他,根本就沒把我放在眼裏!”
江姝:“行了,我打!”
江姝的電話周寒聲接了。
“喂,媽,”周寒聲嗓音懶洋洋的,“你和我爸一個接一個電話,什麼大事兒啊?”
江姝:“你趕緊給我回來!”
周寒聲還是慢吞吞的:“我不回,你們不就是想讓我接我爸的班嗎?我才不回去,我自己的公司辦得也挺好,以後肯定不會比我爸差。”
“你愛回不回,死外面都行,但你死之前也得給我解釋清楚,你和你老婆到底是怎麼回事?”
周寒聲差點兒從椅子上摔下去。
“你們讓我回的是我家?”
“不然呢!”
一想到梁知月獨自在家面對他爸媽,周寒聲不敢再耽擱,抓上車鑰匙一路疾馳回去。
家裏,梁知月還在落寞道歉:“廚房和寒聲沒關系,是我不好,才搞成這個樣子。”
周厲堯安慰她:“炸得好,要是把那臭小子炸飛了更好。”
梁知月:“?”
江姝拉着她在沙發上坐下:“孩子啊,你跟他結婚這件事,你家裏知道嗎?”
梁知月:“知道。”
江姝心道這可難辦了。
她兒子現在一窮二白,這不是讓人家寶貝閨女跟着他吃苦嗎?
要是梁家知道,非得跟他們拼命不可。
江姝又問:“那周寒聲對你好嗎?”
梁知月:“這幾天還挺好的。”
那就是之前三年完全不好了。
江姝一向反對周厲堯非打即罵的教育方式。
但現在她也想扒了周寒聲的皮。
周寒聲一進家門,就感受到了家裏劍拔弩張的氛圍。
江姝和周厲堯同時冷冷盯着他,眼神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
而梁知月則坐在兩人中間,除了有些局促外,看上去還好。
周寒聲跑進來的,氣都還沒喘勻:“爸媽,你們跟我上樓,我們去書房說。”
江姝:“什麼話不能當着阿月的面說?”
這就叫上阿月了。
看來他那個從小就喜歡把他當女兒打扮的媽,終於找到她喜歡的女兒了。
周寒聲發愁:“不是,我、她、哎……”
還是梁知月善解人意:“你們去吧,我給你們洗點水果。”
梁知月越是懂事,江姝看向周寒聲的眼神就越凶狠。
周寒聲:算了,這也不是不能忍。
一家三口來到樓上書房。
周寒聲還在思考該怎麼開口。
要是告訴他們真相,他爸肯定會把事情告訴梁知月,這樣就斷了梁家對他的投資,好逼他回家接班。
要是真說結婚了,他們回去一看戶口本就能發現不對。
“還沒結婚,”周寒聲說,“她是我女朋友。”
“沒結婚?”江姝問,“阿月說你們都結婚三年了。”
周寒聲無奈:“真要結婚三年,你們能不知道嗎?她就是太喜歡我了,人家是梁家的閨女,我也不好太絕情,就先讓她留在我身邊。”
江姝氣得要打他:“你就讓人家沒名沒份地跟着你?”
周寒聲簡直有苦說不出。
明明他才是被強取豪奪的那個!
江姝的巴掌雨點般落下,打得他生疼,可他也只能打碎牙齒和血吞。
“名份……名份什麼的再說吧。”
江姝繼續打他:“你還敢給老娘敷衍!”
周寒聲抱頭鼠竄。
結果也沒竄到哪去,被他爸攔住了。
他小時候都沒經歷過的男女混合雙打,在二十七歲這年終於圓滿。
而門外,梁知月端着洗淨的水果,僵立在原地。
原來她在他心裏,依舊什麼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