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煙如同凝固的鉛灰色幕布，沉沉地壓在羅店上空，將正午本該灼熱的陽光也濾成一片昏黃慘淡的光暈。丁字坡陣地前，日軍遺棄的屍體堆積如山，在悶熱潮溼的空氣裏迅速腐敗，散發出令人窒息的惡臭，混合着濃烈的硝煙和焦糊味，形成一種足以讓鋼鐵生鏽的死亡氣息。陣地內，士兵們癱坐在加固過的壕溝裏，劇烈地喘息着，臉上混雜着幹涸的血污、泥漿和劫後餘生的疲憊。連續擊退日軍聯隊級別的猛攻，打掉兩輛坦克，自身傷亡卻控制在“奇跡”般的範圍內，這份勝利帶來的狂喜早已被透支的體力和緊繃神經的驟然鬆弛所取代。空氣中彌漫着一種死寂的沉重，只有傷員的低微呻吟和粗重的呼吸聲在回蕩。
肖凡靠在一段被炸塌半截的水泥牆後，右腿傷處傳來的劇痛如同鈍鋸在反復切割，每一次呼吸都牽扯着斷裂的肋骨，帶來陣陣鑽心的鈍痛。汗水混着血泥從額角滑落，滴在布滿硝煙污漬的軍裝上。他閉着眼，但精神卻如同拉滿的弓弦，高度集中。腦海中，那副“戰場動態感知地圖”無聲運轉，覆蓋範圍已悄然擴展至方圓一千五百米。此刻，地圖上清晰地顯示：代表日軍的大片猩紅光斑並未遠離，而是在陣地前方五公裏外重新集結、蠕動！數量比之前更多！幾個代表重炮陣地的巨大紅點如同蟄伏的巨獸，閃爍着令人心悸的光芒！更遠處，代表坦克部隊的密集紅色光斑正在緩緩移動，甚至……出現了代表更大口徑火炮的、更加刺眼的巨大紅點！一個旅團級別的、更加瘋狂的反撲，正在醞釀！風暴非但沒有停歇，反而在積蓄着毀滅性的力量！
壓力如同無形的冰山，沉甸甸地壓在肖凡心頭，幾乎讓他窒息。丁字坡陣地，經過他嘔心瀝血的改造和士兵們用命死守，已經變成了一塊難啃的硬骨頭。但再硬的骨頭，也經不起無窮無盡的鐵錘反復猛砸！彈藥！尤其是迫擊炮彈和機槍子彈，在剛才的戰鬥中消耗巨大，所剩無幾！人員！雖然收攏了潰兵，但陣亡和重傷減員依舊嚴重，能戰之兵不足百人！更關鍵的是——空間！丁字坡太小了！縱深太淺！缺乏戰略回旋餘地！一旦日軍下定決心，不計傷亡地投入重兵和重火力進行飽和攻擊，這片小小的焦土，連同上面所有的人，都將被徹底抹平！
“連長…鬼子…鬼子好像又要來了…”一個負責瞭望的士兵聲音嘶啞，帶着難以掩飾的恐懼。
“怕個球！來多少殺多少！”趙大栓抱着滾燙的捷克式，強撐着吼道，但聲音裏的疲憊和底氣不足顯而易見。他身邊的機槍副射手只剩下一個，另一個在剛才的戰鬥中被彈片削掉了半個肩膀，此刻正躺在後方由張濟民緊急處理，生死未卜。
陳癩子拖着傷腿靠坐在壕溝裏，眼神復雜地看着肖凡。腿上的劇痛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眼前這個年輕軍官的可怕，但昨夜和剛才的戰鬥，肖凡那如同神祇般的精準指揮和不可思議的“運氣”（彈藥補給），又讓他心底深處滋生出一絲扭曲的依賴和敬畏。他舔了舔幹裂的嘴唇，沒說話。
就在這時——
“報告連長！有情況！”一個負責警戒側翼的士兵連滾帶爬地跑過來，臉上帶着驚疑和一絲激動，“後面…後面來了好多人！穿咱們軍裝的！還有當官的！”
肖凡猛地睜開眼！銳利的目光如同閃電刺破硝煙！他強撐着站起身，拄着木棍，一瘸一拐地朝着陣地後方走去。趙大栓和陳癩子對視一眼，也掙扎着跟上。
穿過彌漫的硝煙，眼前的景象讓肖凡瞳孔微縮。
陣地後方那片被炮火反復耕耘的焦土上，黑壓壓地聚集着一片灰藍色的身影！人數足有上百！他們大多衣衫襤褸，丟盔棄甲，眼神渙散，如同驚弓之鳥，顯然是潰退下來的散兵遊勇。但在這群潰兵前方，卻站着幾個軍裝相對完整、甚至帶着手槍的軍官！爲首一人，約莫三十多歲，身材中等，臉上帶着硝煙熏染的痕跡，但眼神銳利，肩章上赫然是少校軍銜！他身後跟着幾個尉官，其中一個肖凡認識——正是之前來聯絡、激動得語無倫次的團部通訊兵！
“肖凡連長？！”那少校軍官一眼就看到了肖凡，聲音帶着難以置信的驚愕和一絲難以掩飾的激動，快步迎了上來，“鄙人58師172旅3團副團長，周衛國！奉團座命令，特來聯絡！”
周衛國？！肖凡腦中瞬間閃過原身的記憶碎片——172旅3團副團長周衛國，黃埔出身，據說頗有能力，但爲人有些刻板。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還帶着這麼多潰兵？
“周副團長。”肖凡強忍着傷痛，挺直腰板，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聲音嘶啞但沉穩，“58師172旅3團2營3連連長肖凡！報告！丁字坡陣地尚在我部控制之下！”
“好！好！好！”周衛國連說三個好字，目光掃過眼前這片雖然狼藉不堪、但工事結構明顯經過精心加固、士兵們雖然疲憊卻眼神凶狠的陣地，再看向陣地前堆積如山的日軍屍體和遠處那兩輛還在冒煙的坦克殘骸，臉上充滿了震撼！“肖連長！你…你和你的兄弟們！打出了咱們58師的威風！打出了國軍的骨氣！羅店鐵壁！名不虛傳！團座已經上報師部！要爲你們請功！”
“職責所在！”肖凡聲音平靜，沒有絲毫居功自傲。
“肖連長！情況緊急！”周衛國臉上的激動迅速被凝重取代，“鬼子在羅店投入了重兵！攻勢太猛！我們團…被打散了！團座帶着主力被迫向西北方向轉移！命令我收攏潰兵，尋找有利地形遲滯敵人！我一路收攏了這些弟兄…”他指了指身後那群驚魂未定的潰兵，“本想找個地方固守，沒想到…沒想到你們這裏還在！還守得這麼硬！”
他頓了頓，目光灼灼地盯着肖凡：“肖連長！此地已成孤島！鬼子絕不會善罷甘休！更大規模的進攻就在眼前！你們這點人…守不住的！不如…跟我一起突圍！向團座靠攏！保存有生力量！”
突圍？保存力量？
肖凡心中冷笑。周衛國的話看似合理，但在這血肉磨坊裏，脫離堅固工事進行突圍，無異於自殺！尤其是在日軍重兵合圍之下！他目光掃過周衛國身後那群眼神渙散、毫無鬥志的潰兵，再看向自己陣地上那些雖然疲憊卻眼神凶狠、帶着死戰不退決絕的士兵，心中瞬間有了決斷。
“周副團長。”肖凡的聲音不高，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丁字坡陣地，是我和兄弟們用血換來的！這裏的每一寸土，都浸透了鬼子的血！現在突圍？把陣地拱手讓給鬼子？讓那些躺在這裏的兄弟死不瞑目？！我肖凡，做不到！”
他猛地轉身，指向陣地前方那片猩紅的地圖區域，聲音陡然拔高，如同炸雷：“鬼子要戰！那便戰！我肖凡就在這裏！一步不退！丁字坡！就是鬼子的墳場！”
“一步不退！”
“一步不退！”
“鬼子墳場！”
陣地上幸存的士兵們被肖凡的決絕點燃，爆發出震天的怒吼！聲浪如同實質，狠狠沖擊着周衛國和他身後潰兵們脆弱的神經！
周衛國臉色微變，他沒想到肖凡如此強硬。他身後的潰兵們更是面面相覷，眼神裏充滿了恐懼和猶豫。
“肖連長！勇氣可嘉！但…”周衛國還想再勸。
“周副團長！”肖凡打斷他，目光銳利如刀鋒，“你帶來的這些兄弟，想活命嗎？”
潰兵們下意識地點頭。
“想活命，就拿起槍！跟我守陣地！”肖凡的聲音如同重錘，“丁字坡有工事！有彈藥！有神醫能救你們的命！只要你們敢打！敢拼！老子帶你們殺出一條活路！想跑？”他目光掃過潰兵，帶着冰冷的殺氣，“離開這陣地，外面全是鬼子的槍口炮口！你們能跑多遠？是等着被鬼子當兔子攆死？還是被飛機炸成碎片？！”
潰兵們被他的目光刺得低下頭，冷汗涔涔。
“周副團長！”肖凡轉向周衛國，語氣斬釘截鐵，“你既然來了！就是丁字坡的最高長官！但陣地指揮權！必須交給我！你的人！也必須服從我的命令！否則！”他目光掃過周衛國和他身後的尉官，“你們可以自己走！但這裏的陣地！這裏的兄弟！我肖凡！一步不退！”
強硬！霸道！不容置疑！
周衛國身後的一個上尉軍官臉色漲紅，似乎想說什麼，卻被周衛國抬手制止了。周衛國看着肖凡那雙冰冷、銳利、充滿決絕和自信的眼睛，再看看他身後那些如同餓狼般盯着自己的士兵，心中翻江倒海。他明白，眼前這個年輕的連長，已經不是他記憶中那個普通的基層軍官了。他是“羅店鐵壁”！是這支殘兵敗將心中唯一的支柱和信仰！強行奪權？只會引發內訌！甚至兵變！
“好！”周衛國猛地一咬牙，做出了決斷，“肖凡！從現在起！丁字坡陣地！由你全權指揮！我帶來的所有人！包括我！都聽你調遣！只有一個要求——守住陣地！盡可能多的殺傷鬼子！爲團主力轉移爭取時間！”
“是！”肖凡敬禮！沒有絲毫拖泥帶水！他目光掃過周衛國帶來的潰兵，聲音冰冷肅殺：“所有人！聽令！立刻整編！趙大栓！帶人登記！分發武器！陳癩子！帶人！把陣地上所有能用的武器彈藥集中起來！統一分配！李少尉！帶人！加固左翼工事！動作快！鬼子炮擊馬上就到！”
一連串清晰、精準、充滿權威的命令如同流水般下達！沒有絲毫猶豫！周衛國帶來的潰兵們被這強大的氣場震懾，下意識地開始服從命令！混亂的局面迅速被控制住！
肖凡的意念沉入腦海深處，那本散發着微光的《初級連級戰術指揮精通》技能書瞬間化作更加磅礴的信息洪流涌入！無數關於連級防御部署、火力配系、預備隊使用、陣地協同、後勤保障、士氣激勵的經驗和技巧如同烙印般刻入意識！他感覺自己對整個戰場的掌控力瞬間提升了一個層級！原本憑借地圖和直覺進行的指揮，瞬間變得更加系統、更加高效、更加遊刃有餘！
他迅速在腦海中構建起新的防御體系：
兵力部署： 將現有兵力（包括周衛國帶來的潰兵）整編爲三個排！趙大栓任第一排排長（老兵核心），陳癩子任第二排排長（負責手榴彈投擲和機動支援），周衛國帶來的一個相對沉穩的上尉（王上尉）任第三排排長（統領新收編的潰兵）！
火力配置： 集中所有機槍（捷克式x1，歪把子x2，繳獲的日軍輕機槍x1）！在核心陣地形成交叉火力網！迫擊炮組（剩餘炮彈不足十發）作爲關鍵反坦克和壓制火力！手榴彈集中分配，由陳癩子統一指揮！
陣地劃分： 將丁字坡陣地劃分爲三個防御區域！主陣地（正面）由趙大栓排防守！左翼高地（關鍵支撐點）由王上尉排防守！右翼（相對平坦）由陳癩子排防守！肖凡坐鎮核心指揮所（加固防炮洞），周衛國協助協調！
預備隊： 抽調十名相對精幹的士兵組成預備隊，由肖凡直接指揮，隨時填補缺口或進行反沖擊！
後勤保障： 命令張濟民設立臨時救護所，集中所有藥品！組織輕傷員和後勤人員收集陣地上的水源（用淨化片處理）、食物（壓縮餅幹和繳獲罐頭），統一分配！
一條條清晰、精準、充滿戰術考量的命令從肖凡口中下達！不再是之前的粗獷指揮，而是如同最精密的作戰計劃！士兵們雖然不明所以，但看到肖凡那前所未有的自信和條理，感受到那無形的、掌控全局的強大氣場，立刻堅決執行！整個陣地的防御體系如同精密的戰爭機器，在肖凡的指揮下迅速完成重組！效率驚人！
周衛國站在一旁，看着肖凡如同行雲流水般下達命令，看着混亂的潰兵迅速被整編、士氣被強行提振，看着整個陣地如同被注入了新的靈魂般煥發出強大的戰鬥意志，心中充滿了難以言喻的震撼！這…這真的是一個連長能有的指揮藝術？！這簡直是…天生的將才！
“報告連長！整編完畢！彈藥分發到位！”
“報告連長！左翼工事加固完成！”
“報告連長！預備隊集結完畢！”
報告聲此起彼伏！短短不到半小時，一支由殘兵敗將拼湊起來的、近兩百人的“加強連”，在肖凡的鐵腕整合和《連指精通》的加持下，如同脫胎換骨般，重新煥發出鋒利的獠牙！雖然依舊疲憊，雖然依舊裝備簡陋，但眼神裏的恐懼被凶狠取代，渙散被凝聚取代！一股鐵血的氣息在陣地上彌漫開來！
就在這時——
“轟——隆——！！！”
沉悶如滾雷的巨響猛地從遠方天際傳來！大地隨之劇烈顫抖！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恐怖的重炮轟鳴！如同地獄的喪鍾！日軍旅團級別的炮火準備！開始了！
“炮擊——！隱蔽——！！！”肖凡的嘶吼瞬間被淹沒在震耳欲聾的爆炸轟鳴中！
整個丁字坡陣地再次被淹沒在毀滅的烈焰風暴之中！這一次，炮火更加密集！更加狂暴！如同無數只巨錘同時砸落！大地瘋狂撕裂！巨大的火球接連騰空！沖擊波如同無形的海嘯反復沖刷！硝煙遮天蔽日！
士兵們死死蜷縮在加固過的防炮洞和掩體裏，感受着大地撕裂般的震動，耳膜被震得嗡嗡作響！但這一次，恐懼中多了一絲莫名的信心！連長料到了！工事加固了！指揮明確了！我們是一個整體了！
肖凡站在核心指揮所的觀察口（加固過的縫隙），目光冰冷如鐵，死死盯着腦海中那副地圖！地圖上，代表日軍炮陣地的巨大紅點瘋狂閃爍！炮彈如同雨點般砸落！但他精心構築的防御體系在劇烈搖晃中頑強支撐！傷亡報告被迅速匯總到他這裏！
炮火覆蓋持續了整整三十分鍾！如同煉獄般的煎熬！
當炮聲漸歇，硝煙稍稍散去，陣地上已是一片狼藉！多處工事被炸塌！但核心陣地和關鍵火力點依舊屹立！
“準備戰鬥——！鬼子步兵上來了——！”瞭望哨兵嘶啞的吼聲穿透硝煙！
地圖上，密密麻麻的紅色光點如同決堤的洪流，朝着陣地洶涌撲來！這一次，不再是鬆散的沖鋒隊形！而是成建制、如同黃色潮水般的密集波浪式沖鋒！刺刀如林！更令人心悸的是，地圖邊緣，數個代表着坦克的紅色光斑正緩緩移動，炮口直指陣地！其中兩個紅點格外巨大、刺眼——是日軍新投入的九七式中型坦克！57毫米主炮的威脅遠超八九式！
“趙大栓！機槍火力覆蓋正面沖鋒集群！打亂隊形！”
“陳癩子！手榴彈組！目標！鬼子沖鋒隊形後段！阻斷後續梯隊！節省彈藥！”
“王上尉！左翼高地！重點防御！鬼子主攻方向可能是那裏！”
“迫擊炮組！目標！日軍坦克！方位…距離…裝藥…一發試射！放！”
“預備隊！進入三號防炮洞待命！”
肖凡的聲音在爆炸餘音中清晰響起！冷靜！精準！如同最高效的戰爭機器在發布指令！每一個命令都直指要害！士兵們如同被精準操控的棋子，迅速進入戰鬥位置！整個陣地瞬間進入最高戒備狀態！
“殺——嘰嘰——！”
“板載——！！！”
瘋狂的沖鋒號響徹雲霄！日軍士兵如同黃色的潮水，嚎叫着沖向陣地！氣勢洶洶！大地在鐵蹄下顫抖！
“打——！！！”肖凡的咆哮如同進攻的號角！
“突突突突突——！！！”
“噠噠噠——！！！”
“轟！轟！轟——！！！”
機槍的怒吼！步槍的齊射！手榴彈的爆炸！瞬間交織成一片死亡的交響樂！密集的火力如同鋼鐵風暴，狠狠撞向沖鋒的日軍浪潮！沖在最前面的鬼子兵如同被割倒的麥子般栽倒！隊形瞬間被打亂！
但日軍人數太多了！沖鋒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如同永不停歇的海嘯！更可怕的是，那兩輛九七式中型坦克，如同移動的鋼鐵堡壘，噴吐着黑煙，緩緩駛入射程！粗長的57毫米炮口緩緩轉動，鎖定了趙大栓所在的機槍暗堡！
“迫擊炮！修正！方位左移五度！距離減十五！高爆彈！三發急速射！放！”肖凡的指令毫不停頓！
“放！放！放！”炮手嘶吼！
“咻！咻！咻——！”
三發炮彈帶着死神的尖嘯，精準地砸向其中一輛九七式坦克！
“轟！轟！轟——！”
劇烈的爆炸在坦克周圍炸開！其中一發炮彈極其精準地命中了坦克的履帶連接處！
“轟隆——！”履帶斷裂！坦克猛地一歪，炮塔瘋狂轉動，卻失去了機動能力！成了活靶子！
“打得好！”士兵們爆發出狂吼！
但另一輛九七式坦克毫發無損！炮口火光一閃！
“轟——！！！”
一發57毫米穿甲彈帶着尖嘯，狠狠砸在趙大栓藏身的機槍暗堡外壁上！
“轟隆——！！！”
堅固的暗堡劇烈搖晃！頂部覆蓋的厚土和水泥塊被炸飛一大塊！硝煙彌漫！機槍的怒吼戛然而止！
“趙大栓！”肖凡瞳孔驟然收縮！
“咳咳…連長…沒事…機槍…機槍還能打！”暗堡裏傳來趙大栓嘶啞的咳嗽聲和重新拉槍栓的金屬摩擦聲！暗堡結構扛住了！但射擊孔被炸塌了一半！
“陳癩子！右翼！鬼子步兵從炸塌的缺口涌進來了！帶預備隊！給我堵回去！”肖凡的聲音帶着一絲急切！地圖上，右翼一處被炮火炸塌的工事缺口處，紅色的光點正在瘋狂涌入！
“弟兄們！跟我上！”陳癩子眼中凶光一閃，拖着傷腿，抓起一捆手榴彈，帶着預備隊嚎叫着撲向缺口！
“轟！轟！轟！”手榴彈的爆炸聲和激烈的槍聲瞬間在缺口處響起！
戰鬥瞬間進入白熱化！正面！左翼！右翼！同時告急！日軍如同瘋狗般撕咬着防線！肖凡站在指揮所，大腦如同高速運轉的計算機芯片！地圖上的信息如同洪流般涌入！他冷靜地分析着戰場態勢，一條條精準的指令如同手術刀般下達！調動火力！調配兵力！堵缺口！打反擊！
“王上尉！左翼高地壓力太大！調你一排三班支援高地！”
“迫擊炮！目標！右翼缺口外！鬼子後續梯隊！覆蓋射擊！”
“趙大栓！機槍轉移！到備用射擊位！壓制正面沖鋒！”
他的指揮如同最高明的棋手，在屍山血海中精準落子！士兵們在他的指揮下，爆發出驚人的戰鬥力！硬生生頂住了日軍潮水般的進攻！
戰鬥從正午打到黃昏！陣地前日軍屍體堆積如山！丁字坡陣地如同真正的鐵壁，任憑日軍如何瘋狂沖擊，依舊巋然不動！
當最後一抹殘陽被硝煙吞沒，日軍的攻勢終於如同退潮般狼狽撤去！陣地上一片狼藉，但藍色的軍旗（一面臨時用破布縫制的簡易旗幟）依舊在硝煙中倔強地飄揚！
“我們…守住了…”一個士兵癱倒在戰壕裏，喃喃自語，聲音裏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狂喜和極度的疲憊。
“守住了！守住了！”歡呼聲如同壓抑已久的火山，瞬間爆發！響徹雲霄！
肖凡站在指揮所，看着退去的日軍，聽着士兵們的歡呼，感受着腦海中那副地圖上暫時消退的紅色威脅。他的臉上沒有太多喜悅，只有一種冰冷的沉靜和一絲難以言喻的疲憊。他低頭，目光落在腦海中那本散發着更加明亮微光的《初級連級戰術指揮精通》技能書上——它似乎變得更加凝實了。這一戰，他真正將理論化爲了實踐！指揮一個連級單位，在絕對劣勢下，頂住了日軍旅團級別的猛攻！這份經驗，彌足珍貴！
但更大的挑戰就在眼前。地圖上，更遠處，代表着更大規模日軍兵團的猩紅光斑正在移動。丁字坡，已經成了日軍眼中必須拔除的釘子！下一次攻擊，只會更加瘋狂！
他需要更強的力量！更大的地盤！更多的籤到機會！而眼前這近兩百名士兵，這片用血換來的陣地，就是他最寶貴的資本！
“周副團長。”肖凡轉身，看向一旁同樣疲憊不堪但眼神復雜的周衛國，“打掃戰場！清點傷亡！搜集一切可用物資！加固工事！鬼子…不會讓我們休息太久的！”
他的聲音嘶啞，卻帶着一種掌控全局的絕對自信和不容置疑的威嚴！鋒芒所指，鐵壁已成！而這，僅僅是他踏上更高舞台的開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