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看!她醒了!你的‘小東西’!”

林風嘶啞的咆哮如同垂死野獸的哀嚎,帶着孤注一擲的瘋狂,狠狠砸向步步緊逼的爪痕!

爪痕掌心凝聚的、足以吞噬一切的黑暗漩渦猛地一滯!他那雙燃燒着暴怒火焰的幽冷瞳孔,瞬間被一股更深的、近乎本能的貪婪和驚疑取代!他猛地轉頭,目光如同實質的探針,死死刺向牆角那個蜷縮在枯草堆裏、氣息微弱得幾乎消失的柳青青!

就在他目光觸及女孩的刹那——

嗡!!!

一股遠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純粹、都要冰冷、都要……恐怖的湮滅氣息,如同沉睡的遠古凶獸被徹底驚醒,毫無征兆地從柳青青瘦小的身體裏轟然爆發!

沒有光!沒有熱!只有純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

那黑暗如同活物,瞬間膨脹、彌漫!所過之處,空氣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地面腐朽的枯草無聲無息地化爲飛灰!牆壁上剝落的牆皮如同被無形的力量抹去!甚至連篝火燃燒帶來的微弱光線,都被這股純粹的黑暗徹底吞噬!

柳青青的身體懸浮了起來!不是飄浮,而是被那股狂暴的黑暗能量強行托起!她依舊緊閉着雙眼,小臉蒼白如紙,但眉心處,一點深邃到極致的幽光驟然亮起!那光芒如同宇宙的奇點,散發着令人靈魂凍結的“無”!

“湮滅……本源……”爪痕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劇烈的顫抖!不再是冰冷,而是混合着極致的狂熱、貪婪和……一絲難以言喻的恐懼!“她……她怎麼可能……”

他掌心的黑暗漩渦劇烈地波動起來,仿佛受到了某種更高位階力量的牽引,變得極不穩定!他試圖控制,試圖壓制,但那股源自柳青青體內的力量,如同蘇醒的君王,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正在強行……剝奪!

“不!是我的!!”爪痕發出一聲野獸般的咆哮!他放棄了攻擊林風,所有的力量瘋狂注入掌心的黑暗漩渦,試圖與那股蘇醒的湮滅本源對抗、爭奪!

轟——!!!

兩股同樣冰冷、同樣黑暗、卻截然不同的力量,如同兩條在虛空中撕咬的惡龍,狠狠撞擊在一起!

沒有驚天動地的爆炸!只有一種令人窒息的、無聲的湮滅!碰撞的中心,空間仿佛都扭曲了!光線徹底消失!只剩下純粹的、翻滾的、互相吞噬的黑暗!

恐怖的沖擊波無聲地擴散開來!林風如同狂風中的落葉,被狠狠掀飛,後背重重撞在早已布滿裂痕的土牆上!本就斷裂的右臂傳來撕心裂肺的劇痛,他眼前一黑,一口鮮血狂噴而出!吞噬帶來的混亂能量在體內瘋狂沖撞,經脈如同被無數把鈍刀反復切割!

他死死咬着牙,強撐着不讓自己昏死過去!目光死死盯着那黑暗碰撞的中心!

爪痕的身影在翻滾的黑暗能量中劇烈地晃動!他覆蓋着鱗片的雙手死死支撐着那面不斷波動的黑暗護盾,面具下的臉孔因爲極致的痛苦和力量的對抗而扭曲!他身上的皮甲如同被強酸腐蝕般迅速消融、剝落,露出下面同樣覆蓋着細密黑色鱗片的軀體!鱗片在湮滅能量的沖刷下,發出“滋滋”的聲響,邊緣開始焦黑、卷曲!

“呃啊啊啊——!!!”爪痕發出痛苦的嘶吼!他引以爲傲的力量,在這股蘇醒的本源面前,竟然如同冰雪般消融!他感覺自己像是一個試圖阻擋海嘯的螻蟻!

就在這時!

懸浮在黑暗中心的柳青青,那緊閉的眼瞼之下,長長的睫毛極其輕微地顫動了一下!眉心那點深邃的幽光驟然熾盛!

轟!!!

一股更加狂暴、更加純粹的湮滅洪流,如同決堤的星河,猛地從她體內傾瀉而出!目標——爪痕!

爪痕的黑暗護盾如同脆弱的玻璃,瞬間布滿了蛛網般的裂痕!然後,在一聲無聲的哀鳴中,轟然破碎!

“不——!!!”

爪痕發出絕望的咆哮!他試圖用覆蓋着鱗片的雙臂格擋,試圖用身體硬抗!

嗤——!

如同燒紅的烙鐵按在黃油上!那狂暴的湮滅能量瞬間吞噬了他的雙臂!堅硬的黑色鱗片如同紙糊般消融、汽化!露出了下面同樣在迅速碳化、崩解的骨骼和血肉!

“呃啊——!!!”無法形容的劇痛讓爪痕的身體劇烈地抽搐!他面具下的眼睛瞬間被巨大的恐懼和難以置信填滿!他引以爲傲的防御,在這股力量面前,不堪一擊!

湮滅的能量洪流並未停止!它如同貪婪的巨蟒,順着爪痕被摧毀的雙臂,瘋狂地向上蔓延!吞噬着他的肩膀!他的胸膛!

“影主……救我……”爪痕的聲音因爲極致的痛苦而扭曲變形,充滿了絕望的哀求。他猛地轉頭,猩紅的目光死死盯向林風,那目光中充滿了刻骨的怨毒和瘋狂!

“蟲子……你……不得好死!!!”

他用盡最後的力量,猛地抬起那只僅存的、覆蓋着焦黑鱗片的腳,狠狠朝着地面一跺!

嗡!

一股詭異的黑色漣漪以他爲中心擴散開來!地面無聲地塌陷下去一小塊!同時,他身體被湮滅能量吞噬的部分,如同被點燃的蠟燭般,猛地爆發出最後一股刺目的黑光!

轟!!!

並非爆炸,而是一種……自毀式的能量殉爆!

爪痕殘破的身體在這股自爆的力量下,如同被投入粉碎機的破布娃娃,瞬間被撕裂、分解!化爲最細微的黑色塵埃!一股極其陰冷、帶着強烈詛咒意味的能量沖擊波,如同無形的毒刺,狠狠撞向近在咫尺的林風!

噗!

林風根本來不及反應!那陰冷的詛咒能量如同附骨之蛆,瞬間沒入他的胸口!他感覺心髒像是被一只冰冷的鬼手狠狠攥住!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和虛弱感瞬間席卷全身!眼前陣陣發黑,意識如同墜入冰窟!

【警告!遭受高階詛咒能量侵蝕!生命力持續流失!精神抗性降低!】

【警告!宿主生命體征急劇惡化!瀕死狀態!】

冰冷的提示音如同最後的喪鍾!

林風再也支撐不住,身體如同被抽幹了所有骨頭,軟軟地癱倒在地。視野開始模糊、旋轉。他最後看到的畫面,是牆角懸浮的柳青青,在爆發出那毀天滅地的一擊後,眉心幽光瞬間黯淡,小小的身體如同斷了線的木偶,從半空中無力地墜落,重重摔回枯草堆裏,徹底失去了所有聲息。那股恐怖的湮滅氣息如同潮水般退去,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

義莊再次陷入死寂。只有火焰燃燒的噼啪聲,以及林風自己越來越微弱的心跳聲。

他……要死了嗎?

透支的點數再次清零。商城凍結。斷臂劇痛。詛咒侵蝕。柳青青生死不知……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徹底將他淹沒。

就在這時——

義莊殘破的門口,一道身影無聲無息地出現。

那並非爪痕那樣的冰冷殺手,也不是黑袍人那樣的恐怖存在。來人穿着一身洗得發白的青灰色布袍,身形有些佝僂,臉上戴着一張沒有任何表情的木質面具,只露出一雙渾濁卻異常平靜的眼睛。

他像是早就站在那裏,又像是剛剛出現。他的目光掃過一片狼藉、如同被颶風席卷過的廂房,掃過地上爪痕殘留的黑色塵埃,掃過牆角生死不知的柳青青,最後落在了癱倒在地、氣息奄奄的林風身上。

那目光平靜無波,沒有任何情緒,仿佛只是在看一件……物品。

青袍人緩緩抬起手,幹枯的手指在虛空中輕輕一點。

嗡!

一股無形的力量拂過林風的身體。他感覺胸口那股陰冷的詛咒侵蝕似乎被強行壓制了一瞬,但並未根除,只是暫時蟄伏。同時,一股極其微弱、卻異常精純的溫和能量,如同春雨般悄然滲入他幹涸的經脈,勉強吊住了他即將熄滅的生命之火。

林風艱難地轉動眼珠,看向門口的青袍人。他想開口,卻連一絲聲音都發不出來。

青袍人沒有理會他。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牆角昏迷的柳青青,那雙渾濁的眼睛裏,似乎閃過一絲極其細微的……波動?像是驚訝,又像是……確認?

他邁開腳步,無聲無息地走到柳青青身邊,蹲下身。枯瘦的手指搭在女孩纖細的手腕上,似乎在探查着什麼。

片刻後,他收回手,渾濁的眼中那絲波動徹底消失,恢復了古井無波。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將昏迷不醒、如同破碎瓷娃娃般的柳青青抱了起來。動作輕柔,卻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

然後,他抱着柳青青,轉身,朝着義莊外濃重的夜色走去。自始至終,沒有再看過林風一眼。

林風眼睜睜看着柳青青被帶走,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恐慌和無力!他想喊,想阻止,但身體如同灌了鉛,連抬起一根手指都做不到!喉嚨裏只能發出嗬嗬的、如同破風箱般的喘息聲。

青袍人的身影消失在門口,融入無邊的黑暗。

義莊裏,只剩下林風一個人。

劇痛。冰冷。詛咒的侵蝕如同毒蛇啃噬着心髒。生命力在持續流失。

他躺在冰冷的地面上,看着頭頂殘破的、透進幾縷慘淡星光的屋頂。意識如同風中殘燭,在絕望和劇痛中,一點點沉入無邊的黑暗。

【警告!宿主生命體征持續下降……】

【警告!詛咒侵蝕加劇……】

【……】

【……】

系統的提示音越來越微弱,最終……徹底沉寂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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