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局已定,寒意刺骨。
林夜握着那冰冷的“隔牆耳”,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憤怒之後,是極致的冷靜。他深知,在萬象天衡內部,單純的抗議或逃避毫無意義,唯有實力和智慧才能破局。
“清道夫…三日後…”他低聲重復着這幾個字,眼神銳利如刀。對方選擇在巡查途中動手,顯然是打算制造一場“意外”,將他這個“不穩定因素”悄無聲息地抹去。
不能坐以待斃,也不能貿然向墨衡求助——那只會打草驚蛇,甚至可能引來更隱秘的殺招。他必須依靠自己,利用這三日時間,布下一個反客爲主的局!
首先,是情報。他再次仔細研究那份巡查圖則,將指定的路線、可能設伏的地點(如偏僻的能源管道區、信號幹擾較強的廢棄觀測台)一一記在心中。
其次,是實力。他毫不猶豫地將任務獎勵的大部分貢獻點,通過雲珩之前留下的隱秘渠道,兌換了兩樣東西:一套一次性、可提前布置的“禁錮靈紋盤”,以及三枚威力極強的“爆裂彈”。這是他目前能準備的、爲數不多的底牌。
最後,也是最重要的,是自身狀態的調整。他摒棄一切雜念,將全部心神投入到修煉之中。《浩然養氣篇》日夜運轉,不斷溫養、壯大他胸中那口浩然之氣,精神力的韌性與總量都在穩步提升。同時,他反復錘煉【春秋筆】的“定”、“仁”、“禮”三字訣,尤其是“禮”字訣構築的防御壁壘,力求在關鍵時刻能抵擋住致命一擊。
第三日清晨,林夜狀態調整至巔峰。他換上便於行動的衣物,將禁錮陣盤和爆裂彈藏在袍袖的暗袋中,手持巡查卷軸,神色平靜地走出了薪火閣。
他按照圖則指示,不緊不慢地開始巡查。沿途遇到相熟的弟子,便點頭致意,一切如常。但他的靈覺早已提升到極致,【浩然養氣篇】帶來的敏銳感知如同無形的蛛網,細細探查着周圍的每一絲能量波動與潛在惡意。
前半段路程風平浪靜。當他踏入一片連接着幾個大型能量熔爐的、相對僻靜的管道區時,空氣中的氛圍陡然變得凝滯。
來了!
林夜腳步不停,心中冷笑。這裏能量幹擾強烈,確實是殺人滅口的“好地方”。
就在他走過一個拐角,前方管道交錯,形成一片視覺死區的刹那——
嗤!
一道幾乎微不可聞的破空聲響起!並非來自前方,而是來自他側後方一根粗大管道的陰影處!一道烏黑的、沒有絲毫反光的短矢,如同毒蛇出洞,悄無聲息地射向他的後心!速度快得驚人,且完美地避開了大部分護身靈能的自動感應!
時機、角度、隱匿性,都堪稱完美!這“清道夫”是個精通暗殺的老手!
然而,林夜仿佛背後長眼!在短矢及體的前一瞬,他猛地側身、旋腰,【逍遙遊】身法發揮到極致,間不容發地避開了要害!但那烏黑短矢似乎帶有追蹤特性,軌跡詭異地一折,依舊擦着他的肋部掠過!
嘶啦!
衣袍破裂,一股陰冷刺骨、帶着強烈腐蝕性的能量瞬間侵入體內!林夜悶哼一聲,只覺半邊身子都有些麻痹,浩然正氣自動運轉,與那陰冷能量激烈對抗。
“反應不錯。”一個沙啞、如同砂紙摩擦的聲音從陰影中傳來。一個穿着與管道背景色幾乎融爲一體的灰色緊身衣、臉上戴着無面面具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緩緩浮現。他手中把玩着另一支烏黑短矢,氣息內斂,仿佛與周圍環境融爲一體,赫然是一位共鳴境頂峰的殺手!
“可惜,還是要死。”
話音未落,灰衣人身影一晃,竟瞬間分化出三道真假難辨的殘影,從不同方向撲向林夜!手中短矢如同死亡的舞蹈,交織成一張烏光閃爍的致命之網!
林夜眼神一凝,知道不能再留手。
“禮!”
他並指疾書,一個凝實的“禮”字古文瞬間放大,如同無形的牆壁擋在身前!
叮叮當當!
烏黑短矢撞擊在“禮”字壁壘上,發出金鐵交鳴之聲,竟無法瞬間突破!但灰衣人本體力量極強,每一次撞擊都讓林夜氣血翻涌,壁壘光芒迅速黯淡。
就是現在!
趁着對方攻擊被阻的瞬間,林夜腳下一錯,看似狼狽地向後疾退,方向正是他早已看好的、一處由數根巨大管道圍成的狹窄死角!
“想逃?”灰衣人嗤笑一聲,三道殘影合而爲一,真身如跗骨之蛆般緊追而至,殺意更盛!在他看來,林夜已是甕中之鱉。
然而,就在他踏入那片狹窄區域的瞬間——
嗡!!!
早已被林夜暗中布置在管道縫隙間的禁錮靈紋陣盤驟然激活!無數道金色的能量鎖鏈如同活物般從虛空中射出,瞬間纏繞上灰衣人的四肢與軀幹!
“什麼?!”灰衣人面具下的瞳孔猛縮,他萬萬沒想到,獵物竟然提前布下了陷阱!他體內陰冷能量爆發,試圖震斷鎖鏈,但這陣盤是林夜花了大價錢兌換的精品,一時之間竟無法立刻掙脫!
“就是現在!”
林夜眼中寒光爆射,他一直隱忍不發,就是爲了這絕殺的一刻!他不再後退,反而止住身形,並指如筆,體內浩然正氣與文明火種的力量以前所未有的方式瘋狂匯聚!他不再書寫單個文字,而是以指代筆,在空中劃出了一道蘊含着他所有怒火、意志與抗爭精神的軌跡——
“筆落驚風雨,詩成泣鬼神!”
這不是固定的招式,而是他心境與力量的爆發!一道璀璨奪目、仿佛由無數微縮經文與歷史畫卷構成的金色洪流,隨着他指尖的軌跡奔涌而出,帶着裁定乾坤、滌蕩妖邪的磅礴氣勢,直轟向被暫時禁錮的灰衣人!
灰衣人感受到那金色洪流中蘊含的、令他靈魂戰栗的法則之力,眼中終於露出了駭然與恐懼!他瘋狂掙扎,不惜燃燒精血,終於在金色洪流及體前震碎了大部分能量鎖鏈!
轟——!!!
金色洪流與他倉促間凝聚的烏黑護盾猛烈碰撞!巨大的爆炸聲在管道區內回蕩!烏黑護盾僅僅支撐了一息便轟然破碎,殘餘的金色能量狠狠撞在灰衣人胸口!
“噗——!”
灰衣人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重重砸在金屬管道上,面具碎裂,露出一張蒼白而驚愕的中年面孔,鮮血狂噴,氣息瞬間萎靡下去!
他掙扎着想爬起來,眼中充滿了難以置信。一個共鳴境中期的小子,怎麼可能爆發出如此恐怖的攻擊?!
林夜也不好受,那一擊幾乎抽空了他大半的浩然正氣和精神力,臉色蒼白如紙,肋下的傷口也在隱隱作痛。但他強撐着沒有倒下,眼神冰冷地看向那重傷的殺手。
他沒有選擇補刀,而是迅速取出一枚爆裂符丸,屈指一彈,射向對方,同時自己施展逍遙遊向後急退!
轟!
又一聲爆炸響起,煙塵彌漫。
當煙塵散去,原地只留下一灘血跡和些許破碎的衣物碎片,那灰衣人已然借助某種保命秘術遁走。
林夜沒有去追,窮寇莫追的道理他懂,而且他狀態也很差。他迅速清理了現場,抹去自己留下的痕跡和那禁錮陣盤的殘餘,只留下一些看似激烈戰鬥後的尋常痕跡。
做完這一切,他才捂着傷口,步履略顯蹣跚地繼續未完成的巡查,仿佛只是經歷了一場與潛入畸變體的“遭遇戰”。
回到薪火閣,關閉房門,林夜才長長舒了一口氣,冷汗浸溼了內衫。
這場暗殺,他贏了。不僅活了下來,更重創了來襲的“清道夫”。但這只是開始。
他望着窗外,眼神深邃。經此一役,他更加清晰地認識到這個組織的殘酷。也讓他明白,文明的火種,不僅需要守護,有時…也需要用敵人的鮮血來澆灌,才能燃燒得更加熾烈!
“想修剪我?”林夜擦去嘴角的血跡,低聲自語,“那就看看,誰才是真正的…園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