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到了路口左轉往山上去,沒發現樹叢遮擋的另一條道上靜靜地停着一輛馬車。
馬車裏的公子手裏握着一卷書,此時撩開車窗簾子順着聲音望去,遠遠的只有三個背影了。
“有趣!”
沒想到鄉野間還能聽到一個女子說出這麼有獨到見解的話。
車夫眼觀鼻,鼻觀心,車架上的灰衣小廝試探問道,“公子,可要小的去查一查?”
方靖反問,笑眯眯地反問,“查什麼?”
鐵笙知道是自己多嘴猜測主子心思惹公子不快了,忙抽了自己一個嘴巴,“小的多嘴。”
方靖放下手中的書卷淡淡道,“回去罰半個月月銀。”
鐵笙不敢露出半分不滿來,“是,公子。”
遠遠的另一個灰衣小廝快步過來,鐵笙提醒道,“公子,銅鑼回來了。”
銅鑼躬了躬腰,“朱子章住在第三排第五戶人家,小姐帶着陳媽媽已經進去了。”
方靖嘴角依然笑着可眼裏沒有笑意,吐出兩個字來,“很好。”
鐵笙兩人都低着頭默不作聲,公子這是生氣了。
小姐膽子也真大,和夫人說她上街買首飾,誰知道是追着朱子章回家了。
幸好二公子的小廝在街上看見了小姐出城的馬車,公子這才緊隨其後跟來了。
方靖放下車窗簾,“走吧,讓朱同窗盡一盡地主之誼吧。”
馬車軲轆咕嚕嚕地前行,一看是往朱富貴家的方向去了,不由得更是八卦起來,“又來了一輛馬車,又來客人了!”
“富貴嫂子是真的攀是貴人了啊!”
……
日頭毒的很,一路走過來就熱的汗流浹背了,再順着山腳往上爬,宋知念已經氣喘籲籲了,擦了擦頭上的汗,想起以前看小說,富貴人家在夏日都能用上冰,還有丫鬟打扇。
宋知念熱的眼睛直冒光,她要掙銀子,她要享受!
可惜,嚴酷的現實擺在眼前,她要先解決溫飽問題,只喝粥半夜餓的抓心撓肝醒來,又在飢腸轆轆裏睡過去。
滿清十大酷刑也不過如此,哪裏是人過的日子!
因着幹旱,山上的植被都幹枯了不少,半山腰的野菜更是被人挖的幹幹淨淨,就剩根莖了都能看見光禿禿的地面了,可見村裏沒糧的人家越來越多。
三人稀稀落落的挖了幾棵野菜扔進背簍裏,宋知念提議,“不如咱們再往上走一走?”
她也想往深山裏探一探,看看能不能找到爲她所用的東西。
二壯在前面打頭,用棍子拍打着周邊的草叢,突然樹叢裏竄出一個人來,一只白色的兔子影鑽到草叢就不見了。
追兔子的是個半大的少年,衣服袖子都短了一截,背上也背着一個背簍。
“抓兔子……吃……吃肉……”
兔子都不見蹤影了,少年急的直轉圈焦躁地喃喃自語,“兔子……兔子……抓兔子……”
很明顯智力有問題。
宋知念被突然出現的少年嚇了一跳,春丫兒倒不害怕,“是小四哥哥。”
宋知念把人對上號了,村子裏朱奎家的小四,十歲時爬樹掉下來碰到了頭就傻了,朱奎媳婦說留他在家裏影響家裏幾個兄長結親,就攆出來了。
正是冬日,結了冰下了雪是要凍死人的,朱小四就被村頭的容婆婆給撿回去了。
他上山應該也是挖野菜來了。
二壯上前拉了拉朱小四的手,“小四哥,兔子跑了,追不上了。”
少年立馬眼淚汪汪,“婆婆餓……”
個頭比二張還高上一頭,此時哭鼻子流眼淚既滑稽又可憐。
二壯扒着朱小四的背簍看了看,一抓抓出一把草來,只零星有幾個莧菜。
“你是不是遇到榔頭了?野菜被他換了!”二壯問朱小四。
朱小四懵然地聽着二壯的問話,反應了半天擦了擦眼淚才點頭,指指樹林,“去那了。”
春丫兒氣憤,“榔頭那幾個死賴皮,又欺負小四哥腦袋不靈光,偷偷把他挖的野菜換掉了。”
二壯把他背簍裏的草都扔了出去,“小四哥,我帶你去挖野菜。”
宋知念啞然,鄉下總會有幾個調皮搗蛋挨欺負人的壞小子。
春丫兒把口袋裏剛才摘的幾顆黑莓塞到朱小四的手裏,“小四哥,你吃。”
朱小四接過去就放到了嘴裏,剛才的眼淚也都沒了。
還真是孩子心性。
又走了兩刻鍾,宋知念腿都要邁不動了,不禁吐槽,原身小身板太弱了,等她能吃得飽以後,一定把散打繼續練起來。
既能強身健體又能防身!
果然深山裏的野菜要多了些,這不是漏網之魚,是好多人嫌爬山浪費體力,會餓的更快。
四人蹲下挖的不亦樂乎,宋知念突然想到一個主意,“咱們多來幾趟,把野菜都曬成幹,儲存到冬天也能頂些用。”
二壯也知道今年冬天自家會過的艱難,挖的更起勁了。
等四人的背簍都滿了,四人才坐下休息一會兒,朱小四揉着肚子又開始嚷嚷餓。
二壯想了想,“我剛才看見那邊有個野桃子樹,我我去打下來幾個墊墊肚子。”
選了根長竹竿就去打桃子了。
還不是桃子成熟的季節,野桃估計也是又酸又澀。
宋知念上山可是有任務的,和春丫兒說了不會走遠就在周邊轉了起來。
山上有蛇,他們上山前就用布帶緊緊的把膝蓋以下纏的緊緊的。
入目大多是鬆樹和柏樹,帶果子的樹不多,本來宋知念還想看看有沒有野果摘下來做些小吃,可惜啥也沒有!
不過宋知念也沒有失望,她從小到大運氣就不好,從來沒有中獎的時候,想來老天爺也不會給她開什麼金手指就是了。
宋知念又往山上走了走,也並不太遠,嘆口氣,“要白來一趟不成?”
腳下踩到了樹枝,驚的林中的鳥撲棱棱飛了起來。
黑壓壓好幾只,宋知念後退了一步,“怎麼這麼多烏鴉?”
自古說見到烏鴉不吉利,她轉身要去找二壯春丫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