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物實驗區B3層的空氣比上層更潮溼，淡綠色的營養液順着傾斜的地面匯成細流，在應急燈的紅光下泛着詭異的光澤，黏膩地裹住林澈的靴底，每走一步都能聽到“咕嘰”的悶響。牆壁上的培養艙大多已經爆裂，破碎的玻璃與鏽蝕的金屬框架糾纏在一起，裏面殘留的生物組織早已發黑，散發出甜膩中帶着腐臭的氣味，嗆得人幾乎喘不過氣。
林澈將裝有零的安全盒緊緊抱在懷裏，盒壁貼着胸口，能清晰感受到扳手傳來的微弱涼意——零的能量還在緩慢流失，藍光透過盒蓋，只餘下一圈若有若無的光暈，連電子音都變得極其微弱，只有湊到耳邊才能聽到斷斷續續的電流聲。
“左前方……5米……有甲蟲痕跡。”零的聲音突然傳來，輕得像嘆息，“甲殼碎片……腐蝕痕跡……它們離得很近。”
林澈立刻停下腳步，右手悄悄握住背包裏的能量匕首——這把匕首是從獵人身上繳獲的，刃身淬過能腐蝕金屬的藥劑，對付機械甲蟲應該有效。他順着零提示的方向望去，果然在一堆破碎的培養艙殘骸中，看到了幾片暗黑色的甲殼碎片，邊緣還殘留着淡綠色的黏液，與地面的營養液融爲一體，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它們喜歡躲在……管道縫隙裏，靠振動定位獵物。”零的聲音頓了頓，像是在積攢力氣，“走路輕一點……別驚動集群。”
林澈點點頭，放慢呼吸，將腳步放得極輕，靴底盡量避開會發出聲響的金屬碎片。他沿着牆壁緩緩移動，指尖偶爾劃過冰冷的艙壁，能感受到細微的振動——不是自己的腳步聲，而是從頭頂的管道傳來的，像是有什麼東西正在裏面快速爬行，甲殼與金屬管壁摩擦，發出“沙沙”的細碎聲響。
突然，一道黑影從管道縫隙中竄出，直撲林澈的咽喉！他下意識側身，黑影重重撞在牆壁上，發出“咔嗒”的脆響——是一只巴掌大小的機械甲蟲，通體漆黑，甲殼上布滿倒刺，頭部的紅色能量囊像一顆渾濁的血珠，六條細腿正瘋狂地抓撓艙壁，顯然是在調整姿勢準備再次進攻。
“弱點在腹部……甲殼薄，能刺穿能量囊。”零的提示恰到好處，藍光在安全盒裏閃爍了一下，像是在爲他標記攻擊位置。
林澈沒有猶豫，握緊能量匕首，趁甲蟲還沒站穩，精準地刺向它的腹部——匕首刃身輕鬆穿透甲殼，紅色能量囊瞬間破裂，黑色的體液濺在牆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甲蟲的細腿抽搐了幾下，便徹底失去了動靜，從牆上掉落在營養液中，很快就被綠色的液體包裹。
他剛鬆口氣，就聽到頭頂傳來一陣密集的“沙沙”聲——更多的機械甲蟲從管道縫隙中鑽了出來，數量至少有二十只，像一片黑色的潮水，順着牆壁和地面朝着他涌來，紅色的能量囊在黑暗中閃爍，像無數雙窺視的眼睛。
“集群攻擊……別硬拼，找掩護。”零的聲音帶着急促，藍光亮了幾分，“右側……廢棄的冷卻櫃，櫃門能擋住它們的進攻，裏面有金屬支架，可做臨時武器。”
林澈立刻沖向右側的冷卻櫃，櫃門已經歪斜，他用肩膀一頂，櫃門“哐當”一聲打開，裏面的金屬支架還保持着完整。他迅速鑽進去，反手關上櫃門，剛鎖死，就聽到“砰砰”的撞擊聲——甲蟲已經追了上來，密集地撞在櫃門上，甲殼與金屬碰撞的聲響震得耳膜發疼。
“冷卻櫃的……金屬厚度足夠，但鎖扣……只能撐1分鍾。”零的聲音透過櫃門的縫隙傳來，“你用支架……做個簡易陷阱，等它們破門時……集中攻擊腹部。”
林澈看着手中的金屬支架，長約一米，一端還帶着彎折的掛鉤，正好能用來勾住甲蟲的腿。他快速將支架固定在櫃門內側，掛鉤對準門縫，又從背包裏翻出之前剩下的導線，纏繞在支架上，兩端連接到冷卻櫃的殘留電源接口——雖然電源微弱，但足夠在甲蟲觸碰時釋放微弱電流，暫時麻痹它們。
“陷阱做好了……準備。”林澈握緊能量匕首，貼在櫃門旁，耳朵緊緊貼着金屬壁，聽着外面甲蟲的撞擊聲越來越密集，鎖扣已經開始發出“咯吱”的鬆動聲。
“3……2……1……”零的倒計時剛結束，櫃門“譁啦”一聲被撞開，幾只機械甲蟲率先沖了進來，正好被支架上的掛鉤勾住腿，動彈不得。後面的甲蟲還在往前涌，瞬間將門口堵得水泄不通。
“就是現在！”
林澈抓住機會，能量匕首朝着最前面幾只甲蟲的腹部刺去，刃身精準穿透甲殼，紅色能量囊接連破裂。被電流麻痹的甲蟲失去掙扎的力氣，很快就被後續的同伴踩在腳下，黑色的體液在冷卻櫃內積成小窪，散發出刺鼻的焦糊味。
戰鬥持續了不到兩分鍾，地面上已經鋪滿了甲蟲的屍體，紅色的能量囊碎片與綠色的營養液混在一起，像一幅詭異的抽象畫。林澈靠在冷卻櫃壁上大口喘氣，手臂上被甲蟲的倒刺劃開了幾道小口子，鮮血滲出來，與黏液粘在一起，又疼又癢。
“你沒事吧？”零的聲音傳來，帶着一絲擔憂，藍光在安全盒裏亮了些，“傷口……需要處理，避免感染。”
林澈搖搖頭，從背包裏翻出應急噴霧，對着傷口噴了幾下，清涼的藥劑瞬間緩解了疼痛感。他低頭看向安全盒，突然想起剛才擊殺甲蟲時，有幾只的屍體旁似乎掉了什麼東西——他走過去，在一堆甲殼碎片中翻找，果然發現了幾顆米粒大小的淡藍色晶體，通體透明，泛着微弱的能量波動。
“這是……微型異星能量晶體。”零的聲音帶着驚喜，藍光明顯亮了幾分，“雖然能量少……但能暫時補充我的消耗。”
林澈小心翼翼地撿起晶體，生怕捏碎，然後打開安全盒，將晶體放在扳手旁。晶體剛接觸到藍光，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包裹，緩緩融入扳手內部。隨着晶體的吸收，扳手表面的藍光逐漸明亮起來，不再是之前的螢火微光，而是像一盞小小的台燈，能照亮安全盒內部的空間。
“能量……恢復到15%了。”零的電子音清晰了許多，不再斷斷續續，“謝謝你，林澈。”
“不用謝。”林澈關上安全盒，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點弧度，“這只是開始，我們還要找更多的晶體，讓你徹底穩定形態。”
他收拾好能量匕首，將安全盒重新抱在懷裏，走出冷卻櫃。實驗區B3層的深處，傳來更密集的“沙沙”聲，比剛才的集群更響亮，還夾雜着低沉的“嗡鳴”——顯然是機械甲蟲領主的方向。林澈的眼神變得堅定，握緊手中的金屬支架，朝着聲音來源走去。
地面上的甲蟲屍體越來越多，淡綠色的營養液也越來越濃稠，甚至能沒過腳踝。零的藍光在安全盒裏穩定地亮着，偶爾會提示他避開隱藏在縫隙裏的甲蟲卵，或是標記出更安全的路線。兩人的步伐雖然依舊謹慎，卻比之前多了幾分從容——零的能量恢復，讓這場未知的冒險，多了一份底氣。
前方的黑暗中，隱約能看到一座巨大的培養艙輪廓，艙門已經被徹底破壞，裏面傳來的“嗡鳴”聲越來越清晰。林澈停下腳步，將安全盒塞進背包內側，右手握緊能量匕首，左手舉起金屬支架，做好了迎接新挑戰的準備。
機械甲蟲領主，就在那座培養艙裏。而它守護的高能儲存櫃，或許就藏着能讓零恢復的異星能量晶體。林澈深吸一口氣，朝着培養艙的方向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