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
整個四合院,都籠罩在一股壓抑而又興奮的詭異氣氛中。
王主任淹死了!
這個消息,像一顆重磅炸彈,在昨晚徹底引爆了整個院子,乃至附近的幾條街。人們議論紛紛,猜測着王主任的死因,言語間充滿了各種幸災樂禍和捕風捉影。
而就在這股議論的熱潮達到頂點的時刻,兩名穿着藍色制服、腰間配着槍的公安同志,表情嚴肅地走進了四合院。
公安來了!
人群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眼神裏充滿了敬畏和好奇。
帶頭的是一位年約四十、面容剛毅的中年公安,姓陳。他目光銳利地掃視了一圈院子,沉聲問道:“誰是院裏的管事大爺?”
“哎,同志,我就是,我就是!”壹大爺易中海連忙從屋裏迎了出來,臉上堆着謙卑而恭敬的笑容,“我是院裏的壹大爺,易中海。兩位同志辛苦了,快屋裏坐。”
“不了。”陳警官擺了擺手,開門見山,“易中海同志,我們來,是爲了一件案子。軋鋼廠的後勤處主任王富貴,昨天傍晚,在郊外的小河裏,淹死了。”
盡管所有人都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但從公安嘴裏說出來,還是引起了一陣壓抑的驚呼。
易中海的臉色,瞬間變得無比凝重,他痛心疾首地說道:“哎呀!這……這事我們也聽說了!真是太突然了!王主任他……他可是個好人啊!怎麼會出這種事呢?”
“是不是好人,我們自會調查。”陳警官的語氣不帶絲毫感情,“我們來,是想了解一些情況。據我們所知,你們院裏,有一個叫江淵的青年,他的父親,之前和王富貴因爲工作上的事,有過一些……不愉快,對嗎?”
來了!
院裏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下,全都聚焦到了剛從屋裏走出來的江淵身上。
尤其是許大茂,他的眼中,更是閃爍着毫不掩飾的、幸災樂禍的惡毒光芒。他巴不得公安現在就把江淵給抓走,定他個殺人罪!
易中海的心,也猛地提了起來。他看了一眼面色平靜的江淵,眼神變得無比復雜。
江淵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慌亂。
他只是帶着一個符合他年齡的、看到公安後略帶緊張和局促的表情,主動走了上來。
“公安同志,我就是江淵。”
陳警官銳利的目光,如同鷹隼一般,落在了江淵的身上,似乎想從他臉上,看出哪怕一絲一毫的破綻。
“江淵同志,不要緊張。”他拿出一個小本子,公式化地問道,“我們想問一下,昨天傍晚,五點到六點之間,你在哪裏?在做什麼?”
來了。
最關鍵的問題。
江淵沒有立刻回答,而是微微低下頭,做出一副努力回憶的樣子。
就在這時,一個洪亮的聲音,從人群中響了起來。
“報告公安同志!這個我可以證明!”
說話的,是昨天和江淵聊得最起勁的那個劉大媽。她是個熱心腸,也是個大嗓門,此刻見江淵這個“可憐孩子”被公安盤問,立刻就站了出來。
“昨天傍晚,就那個時候,江淵這孩子,就一直跟我們幾個老婆子在院裏聊天呢!我們還說要給他介紹對象呢,是不是啊,王妹子?”
“對對對!”另一個王大媽也連忙附和,“我們都能作證!這孩子昨天一天都沒出過院子,老實得很!下午還幫老張家修了門呢,不信你們可以去問!”
“沒錯,我們都可以作證!”
“江淵這孩子可好了!”
一時間,院裏的大媽們,七嘴八舌地,都開始爲江淵作起了證。
這就是江淵昨天一天,辛苦“經營”出來的結果。
這些大媽,是院裏最強大的情報網絡,也是最可靠的目擊證人。她們的話,有時候比什麼都管用。
陳警官顯然也沒料到會是這個情況。他皺了皺眉,在本子上記了些什麼,然後繼續看着江淵,問道:“她們說的是事實嗎?”
江淵點點頭,語氣誠懇:“是的,公安同志。昨天我一天都在院裏,因爲……因爲心情不好,也沒地方去。”
他的聲音裏,帶着一絲恰到好處的低沉和悲傷,讓人不由得心生同情。
陳警官盯着他的眼睛,看了足足有十秒。
江淵的眼神,清澈而坦然,沒有絲毫的躲閃和遊移。
最終,陳警官點了點頭,在本子上畫了個圈。
江淵的第一個嫌疑,也是最大的嫌疑——作案時間,被完美地排除了。
站在人群後的易中海,看到這一幕,心中那塊懸着的石頭,落下了一半,但另一半,卻懸得更高了。
太完美了。
江淵的不在場證明,完美得……就像是刻意安排好的一樣!
他的心裏,第一次對這個年輕人,產生了一股發自內心的寒意。
“好了,下一個問題。”陳警官合上本子,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江淵同志,對於王富貴的死,你怎麼看?”
這是一個典型的心理陷阱問題。
如果回答得幸災樂禍,那就有作案動機。
如果回答得過於悲傷,那又顯得虛僞。
江淵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符合他身份的、復雜的表情。有迷茫,有解脫,也有一絲淡淡的同情。
他沉默了片刻,才緩緩地說道:“公安同志,說實話,我……我心裏很亂。王主任和我父親的事,確實讓我心裏對他有過怨恨。但現在,人突然就這麼沒了……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我只覺得,生命太脆弱了。希望他……下輩子能做個好人吧。”
這番話,說得情真意切,無可挑剔。既承認了自己有“動機”,又表現出了一個正常人該有的反應和感慨。
陳警官聽完,再次點了點頭。
從心理層面,他也排除了江淵的嫌疑。一個能說出這番話的少年,怎麼看,都不像是一個能策劃出殺人案的凶手。
“好了,情況我們了解了。”陳警官收起本子,對着衆人說道,“根據我們目前的勘查,王富貴同志的死,初步判定爲……意外。那座小橋年久失修,木板腐朽,他是在推車過橋的時候,不慎踩斷了木板,失足落水,最終導致了溺水身亡。”
這個結論一出來,院裏頓時一片譁然。
“原來是自己摔死的啊!”
“我就說嘛,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巧合!”
“真是報應哦!老天都看不過去了!”
許大茂的臉上,寫滿了失望和不甘。
易中海的臉上,則是一片凝重。
江淵的臉上,依舊是那副悲天憫人的平靜。
但他的心裏,已經將那個名字,從復仇名單上,用一道冰冷的紅線,徹底劃掉了。
【王富-貴】,出局。
“好了,都散了吧!”陳警官揮了揮手,“易中海同志,如果後續還有什麼情況,我們會再來找你的。”
“哎,好的,好的!同志慢走!”易中海點頭哈腰地,將兩位公安送出了院子。
一場看似來勢洶洶的調查,就這麼虎頭蛇尾地結束了。
江淵的嫌疑,被徹底洗清。
王富貴的死,被完美地定性爲了一場……天衣無縫的“意外死亡”。
第一個仇人,被完美地從名單上劃掉。
“江淵,你過來一下。”易中海送走公安,轉身叫住了正要回屋的江淵。
“壹大爺,有事嗎?”
“你……真的和這件事沒關系?”易中海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不放過任何一絲細節。
“壹大爺,您覺得呢?”江淵沒有回答,而是反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