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容鄢一時失控，既然話都說到這裏，經過一番斟酌，他斂眸把一直想問，卻一直沒有機會問的話說出口。
“中秋之夜發生的事你還記得嗎？”
雖然前日他坐在她身邊，還有今日面對他，她臉上都無任何異樣，蕭容鄢已經猜測到她應該完全不記得中秋之夜酒醉後做過的事。
但是蕭容鄢還心存着一點僥幸。
若她還記得，他當場就可問她是否願嫁，明日就可去施家提親。
豈料施嫿突然大驚，“中……中秋？蕭相看到我醉酒吻了陸燕昭！？？”
無緣無故蕭相不會提起中秋，而她不記得中秋夜宴上在哪見過蕭相。
施嫿下意識反應，便是她醉酒吻了陸燕昭也被蕭相抓包了。
“你以爲是陸燕昭？”蕭容鄢瞳孔猛然一收，手中所執的白玉念珠被瞬間捏緊，心上冰裂。
“以爲是陸燕昭，你才會吻上去？”
施嫿都沒來得及思考他話裏哪兒不對，認錯態度積極，“這件事弟子知道錯了，以後不會再犯。”
蕭相單獨留下她，八成要給她懲戒。
她可以因功課墊底、課上行爲無端受罰，如今卻接受不了加上一條跟陸燕昭有關。
若再因陸燕昭受罰，施嫿要慪到吐血。
抬眼望見蕭相神色怪怪的，施嫿繼續解釋了兩句，“之前弟子是喜歡過陸燕昭，以後弟子不會再喜歡他了，更不會因他影響課業，弟子可以發誓。”
說着，她豎起右手三根手指。
親耳聽見她承認喜歡過陸燕昭，難以言喻的滋味在蕭容鄢心底蔓延。
他把她當情竇未開的小姑娘，她卻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早就體會過喜歡一個人的感受。
“什麼時候開始喜歡陸燕昭的？”若她再長大一點，便能明顯聽出他話裏含着占有欲。
眼下施嫿只以爲蕭相是在刨根問底，要把她的錯處全部揪出來。
“三……三年前。”施嫿咬住下唇。
前日她被人細數爲陸燕昭做過哪些事的話語，再次在蕭容鄢耳邊回響。
原來中秋宴上的抱和吻都是誤會，這三年她全心全意喜歡的是別人。
她從來沒有喜歡過他。
好在，她已經不喜歡陸燕昭了。
“六藝都是墊底，國子監裏授的課，就沒有一門是你想學的？”蕭容鄢壓下隱隱生出的妒意，和強烈的醋意，把言談拉回她的課業。
岑夫子只管她國學，蕭相居然還要管她六藝！
施嫿實在一想到蕭相以後一個月要來三次，不知道還要來幾個月就發怵。
“弟子以後一定多在學習上用功。”絞盡腦汁解釋原因，倒不如老老實實承認所有錯誤，並端正態度。
果然蕭相沒有再問下去。
直到安然無恙走出國子監，施嫿才反應過來，被盤問了半天，她沒遭受任何懲罰。
門外階下來接弟子下學的馬車已經走完，只有春杏還在施家的馬車邊等她。
“小姐今日怎麼出來的這麼晚？”春杏焦急。
施嫿起碼被蕭相留了一柱香，往日這時辰她都快到家了。
“走走走。”她略有些催促趕緊離學堂遠點。
蕭容鄢出國子監，站在階上正好看到一輛馬車在寬敞的大道上遠去。
“相爺問過施小姐了嗎？”路逐立在相爺身後。
實在想知道施小姐對相爺又親又抱，轉頭卻說喜歡陸世子是何原因。
此等未解之謎，今日相爺頭一次跟施小姐獨處，一定會有個說法。
“她不記得了。”蕭容鄢喉間的微澀不易讓人察覺。
“屬下就說施小姐是醉酒非禮相爺。”路逐替相爺不平，虧得相爺還要負責。
“那相爺可還要讓國公爺和夫人去施家提親？”
蕭容鄢眼前又一次浮現她親完他後，臉上揚起的笑靨，說，“好甜。”
他想娶她需問過她的意願，既然她不記得了，那他接下來便該徐徐圖之。
*
張懷欽和顧景明都發現，施嫿已經五六日沒出現在陸燕昭面前了。
不再把心思放在追逐陸燕昭上的施嫿，成日待在國子監是有些無聊。
她嘴上說要在學習上用功，可在蕭相下一次來國子監之前，她也就比之前稍微用功一點。
更多還是跟薛靈珊和翟子聞商量，下學和休沐去哪裏玩兒。
施嫿不把目光放在陸燕昭身上，張懷欽和顧景明卻總是在看見施嫿後，忍不住停下來拍陸燕昭的肩膀提醒，“瞧，施嫿在那兒。”
自從施嫿換了一副裝扮，不管她出現在哪裏，都會惹人眼。
陸燕昭被拍了兩次滿臉煩躁，當他將目光轉向施嫿，卻每次都會停頓一瞬。
“施嫿這次真夠有耐心，燕昭不主動去找她，她就不來燕昭面前了。”張懷欽略帶佩服的語氣。
“可能燕昭當衆拒絕她，還說扔了她送的生辰禮當真傷了她的心。”顧景明猶豫着勸道，“燕昭，要不這次你去跟施嫿道個歉？”
不喜歡拒絕示愛沒有錯，可扔了人家用心送的禮物就實在太過分了。
“以後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施嫿。”陸燕昭高傲的眼神冷冷一瞥。
他憑什麼要去在意施嫿像不像以前一樣總追在他身後。
可他立在遊廊下十分顯眼，園中的施嫿卻始終沒注意到他，陸燕昭胸腔中說不出的漲悶。
張懷欽和顧景明閉上嘴，不敢再提。
國子監裏有一對龍鳳胎兄妹，是光祿寺卿家的兒女，兩日後休沐正好是他們的生辰。
施嫿和薛靈珊受到龍鳳胎中的妹妹邀請去府中赴宴。
這是施嫿第一次改變裝扮後穿自己私下的衣服赴宴。
姜雲姒的眼光最好，溫顏給女兒裁制新衣有姜雲姒的參考，每一件都別致又好看。
施嫿穿一身鵝黃色襦裙，裙擺和衣袖飄逸，臉上畫着淡妝，頭發大部分盤在頭頂，上面點綴着與衣裙顏色相呼應的發飾，只從耳後兩邊各留下一小股垂在胸前，還沒長長的額發稀薄散下來一些，反而爲今日的發髻增添了靈動。
她杏眼荔腮，瓊鼻黛眉，唇若含櫻，臉頰線條偏圓潤，一顰一笑嬌俏感十足。
“施嫿你真的好好看。”薛靈珊跟施嫿一起坐馬車去光祿寺卿府，第一個見到施嫿今日的裝扮。
“你穿這身衣裳比穿襴衫校服還要好看！”
施嫿去參加別人的生辰宴，打扮的沒有多隆重，衣裳的顏色也沒有喧賓奪主，奈何她現在隨便穿什麼衣服都讓人移不開眼。
等到了生辰宴現場，盯着她的目光更多。
“燕昭，我就說施嫿一定會來。”
龍鳳胎裏的哥哥夏明璋跟張懷欽、顧景明他們是好友，張懷欽和顧景明還有陸燕昭比施嫿先到。
“施嫿跟夏執素的關系一般，我聽說夏執素這次並沒有邀請施嫿，她卻出現在這裏，一定是沖着燕昭你來的。”
張懷欽一直懷疑施嫿在欲擒故縱，要不是施嫿跟來夏家兄妹的生辰宴，張懷欽都動搖了自己的猜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