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天氣放晴。
一夜好夢的黎音慢吞吞從被子裏拱出來,果不其然迎來了自己的新死法。
昨晚的劇情已經清空,今天加載出來的劇情則更炸裂:
【……得知男主季明川中毒住院,方知薇心如刀絞,一夜未眠。
可靳家勢大欺人,他們名下的高級私立醫院又不能隨隨便便混跡進去,方知薇愛夫心切,在掛號做檢查的時候打暈了一個小護士,換上了她的護士裝。
季明川抬眼看到愛人的那一刻,品出了特別的風情,兩個人一拍即合,吻得難舍難分——
這時候,前來探病的黎音推門而入,方知薇匆忙藏進季明川病床的被子裏,兩具年輕炙熱的身體緊緊貼在一起,而炮灰女配黎音渾然未覺……】
黎音:“……”
好家夥。
別說耳聾的未婚妻是男女主play的一環,現在連整個醫院都成了他們的被窩。
黎音一臉震撼,繼續往下看:
【……直至季明川悶哼出聲。
炮灰女配黎音意識到了什麼,身體驟然後退,卻不小心撞到移動輸液架。
昂貴的營養液恰好鬆脫,厚重的玻璃瓶不偏不倚,正好撞到她的太陽穴……
恰好經過的反派兄長靳霆洲痛不欲生,將一切歸咎到書中男主身上,對其瘋狂報復。
又最終被對方的主角光環擊敗,葬身火海,自食惡果。】
黎音:“……”
很好。
現在換成意外砸死了。
劇情很簡單,場景也簡單,比靳家老宅中毒要好應付的多。
不過——
她捏着自己下巴COS老謀深算的手一動。
捉奸屬於事發突然,老宅退婚避無可避。
而醫院這種地方,她不去不就完了!
黎音“哈哈”一聲,剛要給自己的想法點個贊。
下一秒,“啪嗒”一聲,掛在牆邊的畫框應聲降落,不偏不倚,撞到了她的殘腿上。
悶痛感傳來,黎音驚叫一聲,連忙將畫框抖開。
好在被子層層疊疊阻隔了一部分力量,沒有讓她殘上加殘。
半分鍾後,黎音捏着斷裂的畫框心有餘悸,畫框是掛在牆上的,傭人會定期檢查,按道理不會斷掉。
更何況是這麼詭異的角度,再怎麼也不會掉到床中間。
黎音將畫框翻來覆去看了一會兒,盯着上面齊刷刷的切口,嘆了口氣。
看來這個綠帽未婚妻劇情勢必要走了。
走就走,起碼是已知劇情。
總比不走劇情,天上突然掉下來塊隕石把她砸到好對付得多。
靳霆洲來得很早,但是帶着傭人一起來的。
他照例穿着一身深色,身材修長,英俊大方。
挽起的袖口露出一截漂亮手臂,查看了她的傷情。
只是今天他沒有親手給她上藥,也沒有抱着她去刷牙,連查看她的腳踝都保持了若有若無的疏離。
保姆阿姨念叨着什麼,黎音沒仔細聽。
她只是盯着靳霆洲的臉,一臉關切——
那雙英俊的眉眼蘊着微妙的倦怠與疲憊,像是沒有休息好。
看來昨天晚上,哥哥不知道又忙活什麼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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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放心她的傷情,靳霆洲推了公司裏的安排,要帶她去醫院再檢查一下。
對着這個結果,黎音毫不意外,乖乖點了點腦袋。
爺爺沒有露面。
老年人覺少,他早早就起了床在自己的院子裏吃過,又趁着今天空氣新鮮,跟朋友去爬山。
只是臨走的時候,他安排傭人送來了大包小包的不少補品。
冬蟲夏草,人參燕窩。
最上面還有一幅裱起來的字畫,黎音打開,熟悉的6個風格遒勁的大字沖入眼簾——
“飽食,暖衣,逸居。”
黎音有點心虛,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平心而論,爺爺雖然嚴厲,但是在物質上對她頗爲大方。
從小到大,她的吃穿用度跟家裏的幾個孫輩都是一樣的。
飽食、暖衣、逸居而無教,則近於禽獸。
沒辦法,她愛靳霆洲,這輩子都不可能放開。
所以只能悄悄做小畜生了。
黎音將畫一卷,正要收起來藏進櫃子深處。
冷不丁一只大手伸了過來,從她手裏接過這幅字。
靳霆洲面容平靜,波瀾不驚地看完上面的內容,又讓人送到了自己房間裏。
黎音有點摸不着頭腦。
她腦袋裏的東西都是哥哥教的。
她知道的,靳霆洲一定更清楚。
他不會不明白這是爺爺的敲打。
靳霆洲回眸看她,摸了摸她的腦袋:
“先去吃飯,吃完飯去醫院。”
黎音“哦”了一聲,有點感動。
有哥真好。
她做小畜生哥也心疼她,直接把字拿走了。
她兩只眼睛冒星星,輕輕拽着靳霆洲的衣角搖了搖。
那雙銳利的鳳眸偏轉過來,看着她。
黎音眼眸彎彎,對他做口型“謝謝哥哥”。
花瓣一樣的唇柔軟豐盈,唇珠微翹,舌尖一閃而過,隱隱約約。
靳霆洲的視線情不自禁在上面多停了一秒,又若無其事地挪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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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家盤踞A市多年,幾代積累,商業版圖錯綜復雜,橫跨旅遊、影視、商超多個領域。
近幾年,隨着產業轉型,靳家的產業結構也實現逐步調整,開始大力發展生物科技。
A市最頂級的私人醫院,冷白色的燈光照着一塵不染的地板,穿着制服的醫生行色匆匆,身後跟着大隊的助理醫師,帶着病案本走過。
黎音坐在輪椅上被哥哥推着,身後跟着的幾位院長一臉殷勤,正熱切地交代着什麼。
電梯在12層停下,靳霆洲將她送到檢查室的門口,說一會兒來接她。
黎音揪着他的袖口,像只被拋棄的小鳥,念念叨叨:
“要多久呀?”
靳霆洲面容和煦,摸了摸她的腦袋:
“很快,有個合同要處理。”
黎音不情不願,但還是聽話地鬆開了他的衣袖。
幾分鍾後,浩浩蕩蕩的院領導群體消失,靳霆洲面無表情地推開了精神科的門。
顯示屏後面的醫生抬起頭來,對上了一張劍眉鳳目的銳利臉龐。
對方一臉鎮靜,語氣平淡:
“您好,我約了今天的心理門診。”
醫生了然,靳霆洲繼續:
“我懷疑自己的感情模式具有病理性特征,需要明確的幹預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