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中衆人誰也沒有想到，林淵居然直接動手。
武林中動手誰不是一向說出個一二三，甚至要讓自己占據道德上風，將對方貶爲魔道之徒。
然！
眼前少年該說是完全不懂這江湖規矩，還是說完全不屑於理會？
且一上來就是這般凶猛完全沒有任何花哨的試探。
對於場中這些人來說，完全有些猝不及防。
驚愕間，林淵的身影已如同一顆裹挾着毀滅氣息的黑色流星，瞬間撞入了朱家莊人群之中。
首當其沖的幾名弟子，甚至來不及舉起兵器，便感覺胸口一涼。
在長生真氣全力催動下，即使凌波微步是以飄逸著稱的步伐，此時也完全舍棄了那飄逸，化爲極致的速度與力量！
“砰！砰！砰！”
一連串沉悶的爆響，那幾人的身體如同被高速行駛的重卡正面撞擊，瞬間扭曲、塌陷。
隨後如同破布袋般倒飛而出，狠狠砸進了兩側的賓客席中，鮮血混合着木屑，在空中炸開一團團淒豔的血霧。
不過即使如此，林淵依舊繼續朝着朱長齡直襲。
那裹挾着滔天熱浪的赤紅劍鋒，毫無花哨的斬在朱長齡倉促架起的判官筆上。
“咔嚓！”
一聲脆響，朱長齡手中那對號稱由寒鐵打造，堅不可摧的判官筆在火麟劍面前，竟如同枯木般瞬間斷裂！
自斬天拔劍術上所獲得的霸道劍勢於勢不止，轟擊在後方的朱長齡身上。
“噗！”
朱長齡鮮血狂噴，整個人如斷線的風箏般倒飛而出，狠狠撞碎了身後的照壁，被埋在一堆碎石瓦礫之中。
一擊！僅僅一擊！
那位在昆侖山也算是有名的一流高手便已潰敗！
“狂徒！不僅在靈堂上打擾我師妹，居然還膽敢傷我師父！”
一聲厲喝響起，只見一名身穿白衣孝服、相貌頗爲英俊的年輕男子，手持長劍，率先從人群中沖出。
此人正是朱九真的表哥，也是武青嬰的心上人——衛壁。
他見林淵雖然氣勢驚人，但看上去年紀比自己還小，且還有諸多武林同道動手，這人必不可能活着離開，心中便安心幾分放出豪言。
畢竟這可是絕無僅有的出人頭地的機會。
只要得當，之後從師父那繼承家業也不是不可能。
“給我死來！”
衛壁運足內力，一劍刺向林淵的咽喉，劍招狠辣，顯然是下了死手。
然而，面對這勢在必得的一劍，林淵甚至連腳步都沒有停頓。
赤色眸子看了衛壁一眼，林淵在兩人交錯的瞬間，左手隨意向側前方一揮，就像是趕走一只煩人的蒼蠅。
“啪！”
一聲脆響，林淵的手背狠狠抽在了衛壁的臉頰上。
恐怖的先天真氣瞬間爆發，衛壁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整顆頭顱便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向後折去，頸骨瞬間粉碎！
他的身體如同被高速行駛的馬車撞飛，狠狠砸進了旁邊的牆壁裏，扣都扣不下來。
“表……表哥？！”
後方武青嬰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隨後發出一聲淒厲的尖叫，嚇得癱軟在地。
場中局勢並未因爲衛壁的死亡而緩解，反而因爲他的動手，讓林淵身形慢了一刹那。
也是這一個瞬間，西華子等人也已然殺到近前。
“無量壽佛！這魔頭濫殺無辜，貧道今日便要替天行道！”
西華子嘴上說得大義凜然，那一雙三角眼卻死死盯着林淵手中火麟劍，貪婪之色溢於言表。
“昆侖兩儀劍！”
其手上長劍一抖，挽出數朵劍花，封鎖了林淵的上三路。
與此同時，武烈也動了作爲衛壁的師父兼武青嬰的父親，他既有喪徒之痛，更有奪寶之念。
“還我徒兒命來！”
武烈怒吼一聲，其雙指並攏指出直戳林淵腰眼，指力力大勢沉，配合西華子從側翼夾擊。
“殺啊！！！”
“趁他舊力未生！大家一起上！”
數把兵器從四面八方砍來，封死了林淵所有的退路。
兩大高手圍攻，外加數十名被貪欲沖昏頭腦的江湖人士，局勢瞬間變得岌岌可危。
身處風暴中心的林淵，表情卻沒有絲毫波動，那雙赤紅如血的眸子裏，只有如深淵般的沉穩與死寂。
腳下凌波微步運轉，本就飄逸得堪稱詭異步伐，在此時讓林淵身形如鬼魅般在刀叢劍林中穿梭。
“當！”
林淵屈指一彈，正中西華子的劍脊。
西華子只覺虎口劇震，手中長劍差點脫手而出，整個人踉蹌後退，滿臉駭然。
“這……這是什麼指力？！”
林淵側身避開武烈的偷襲，反手一肘撞在一名偷襲者的胸口。
“砰！”
那人的胸膛瞬間塌陷鮮血狂噴。
身後有利器撕裂氣流的聲音襲來。
林淵沒有回頭，赤紅的眸子中閃過一絲冰冷的殺意，一腳猛的踩踏至地面。
“轟隆——”
方圓數十米的大地瞬間龜裂，一股恐怖的震蕩波爆發。
不僅將身後偷襲之人給震飛，就連這奢華大殿在這一擊之下，都轟然倒塌，瓦礫橫飛間塵土遮天！
如此慘烈情景看得直播間內的衆女心驚肉跳。
本欲繼續圍攻的衆武者，此時也不由得停下進攻腳步，甚至於想要朝着遠處奔逃。
林淵站立原地，赤紅眸子此時紅得似乎能泛出紅光，鮮血自火麟劍劍尖垂落，本就通紅的劍身此時更爲鮮紅。
一身黑紅勁裝襯托得其身形修長筆直，並未束起的烏黑長發在涌動的氣流下宛若柳條紛飛。
“別慌！都別慌！”
朱長齡怎麼說也是一流高手，有着數名弟子擋在跟前減緩，加之只只是被劍勢轟中，雖然受了不小的傷，但倒也不至於致命。
不過朱長齡知道自己再不行動，讓這些人離去後，自己必然會沒命。
是以自廢墟起身後，朱長齡大聲嘶吼道。
“這小子七天前還是個普通人！他現在這麼強，是因爲吃了天材地寶強行提升的！其根基定然不穩！”
“且武者戰鬥除了內力外，還有戰鬥經驗，這小子哪裏配與從生死中廝殺而出的諸位相比！”
“其破壞力雖然驚人，但也是他無法控制內力的表現！”
這些話一出，本來想要逃走的衆人頓時猶豫起來。
而林淵神情不變，那如寶玉般的赤眸落在朱長齡身上，卻並未出聲制止。
“娘，他爲什麼不阻止那個姓朱的？”
嶽靈珊看着眼前光幕，不解的看向蹙眉的寧中則。
“唉~以娘這段時間對他的觀察，或許是給那些人最後一個機會吧，跑的就跑了，不跑的就......”
餘下的話語沒有說出來，但嶽靈珊也明白了其中內容，隨後搖搖頭說道。
“原來如此，沒想到這林淵人還蠻好的。”
聽聞這話，寧中則嘴角擠出一抹笑容，眼神看着光幕微微閃爍。
除了這個原因之外，她覺得其實還有一個原因。
“這些人也是傻，都沒有發現雙方實力差距的嗎？還不快點跑路！”
看着那些猶豫的人，嶽靈珊恨其不爭的搖頭。
“唉~珊兒，不是所有人都能如你一般的。”
寧中則語氣幽幽的說着。
華山派雖然無法和武當等大門大派相比，但也算是有着不錯的傳承。
是以嶽靈珊自然不能懂那些人的想法。
以寧中則的預計會離開的人恐怕不過寥寥無幾。
畢竟沒有被貪欲迷心的人，在見識到雙方差距後早就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還會留在這裏的人，大多都是抱着僥幸的賭徒心理。
當然說來說去，其實還是一個‘貪’字。
“凌波微步雖然極爲飄逸靈活，但終究不是追擊類，而是小範圍的輾轉騰挪，想要追擊散開的人太難了，與其追殺還不如讓別人圍攻自己嗎....”
已然來到地面的黃蓉輕點着下巴，對於林淵的行爲倒是沒有在意，反而是頗爲認同。
畢竟機會已經給了，只是他們不接而已。
而光幕前大多女子也都看出了林淵打算或是露出認同笑容，也或是露出悲憫神色。
見衆人還在猶豫，朱長齡眼珠通紅，聲音中帶上了極度的煽動性與貪婪。
“你們想一想！什麼寶物能讓人七天之內立地先天？！那或許是通往陸地神仙的捷徑啊！若是殺了他，喝了他的血，吃了他身上的寶藥……那個成爲先天高手、稱霸武林的人，就是你們！！”
不得不說，在絕望和貪婪的雙重刺激下人是會瘋的。
原本畏懼的西華子等人，聽到立地先天四個字，眼中恐懼瞬間被瘋狂取代。
“殺！！富貴險中求！”
“我們這麼多人！耗也能耗死他！”
“面對魔道中人也不需要講什麼江湖道義！大家並肩子上！”
“有什麼手段都使出來！最後的東西平分就是！”
徹底別鼓動的十數名被亡命徒，嗷嗷叫着重新沖了上來，刀光劍影，內力毒砂鋪天蓋的向着林淵招呼過去。
面對這滔天的攻勢，林淵沒有說話，也沒有笑。
那雙赤紅如血的眸子裏，只有如深淵般的沉穩與死寂。
體內長生真氣快速運轉至手中火麟劍，劍身之上紅芒越發旺盛，熾熱氣息宛若熱浪滾滾。
面對疾馳而來的衆人與招式，林淵抬劍間順勢橫掃！
“呼——”
一道肉眼可見的赤紅劍氣漣漪蕩開。
“啊！！”
最先沖上來的七八人，連人帶兵器被直接腰斬！
恐怖的高溫瞬間封住了傷口，連一滴血都沒有流出，空氣中彌漫着一股令人作嘔的焦糊味。
“一陽指！”
朱長齡趁勢運起畢生功力，右手食指點出嗤嗤聲響，一股剛猛的指風直奔林淵眉心。
這一指，乃是他朱家的家傳絕學，雖然練不到家，但在江湖上也算是一絕。
然而，就在朱長齡出指的瞬間，光幕外卻有幾位女子看出了端倪。
熟讀天下各派武學典籍的王語嫣，美眸中閃過一絲疑惑。
“奇怪……這一指雖然看起來像是一陽指，但爲何完全不符典籍中對段氏一陽指的描述啊。”
巫行雲自然也看出其中端倪，甚至比之王語嫣更爲具體，口中冷哼一聲，眼中滿是不屑。
“什麼狗屁一陽指，這分明是有人想用指力去模仿劍氣，結果畫虎不成反類犬，指不像指，劍不像劍，也就是騙騙沒見識的蠢貨罷了。”
光幕之中。
林淵那雙赤紅眸子冷冷注視着襲來的指風，心中也有些疑惑。
一陽指爲六脈神劍的前置功法，只有練習至四品才能學習六脈神劍。
然而此時這一指卻完全沒有六脈神劍的味道，只有似是而非的感覺。
不過想到這個世界是綜合世界，林淵頓時了然，或許是有什麼變化吧。
心中思緒如閃電般，林淵手上確是不慢，大拇指對準了朱長齡點來的手指。
體內長生真氣瞬間轉化爲鋒銳無匹的劍意！
“嗤——！！！”
沒有任何花哨，一道帶着煌煌之威的無形劍氣，自他指尖激射而出！
少商劍！
真品對贗品，神劍對指風，結果毫無懸念。
“噗！”
一聲輕響，朱長齡引以爲傲的指力就像是泡沫般瞬間破碎。
緊接着他的右手食指直接炸碎！
劍氣勢如破竹，順着他的手臂一路向上，直接轟碎了他的整條右臂！
餘勢不減的無形劍氣狠狠轟在他身後的正堂大柱上！
“轟隆！”
三人合抱粗的紅漆大柱瞬間斷裂，半個大堂轟然坍塌！
“啊啊啊啊——我的手！！”
朱長齡倒在廢墟中捂着斷臂淒厲慘嚎。
鼓動人心的人都倒在地下，本來還上頭的人頓時冷靜下來。
“這……這是什麼武功？！”
“一陽指！！？”
剩下的西華子和武烈早已嚇破了膽，哪裏還敢貪圖什麼寶物，轉身就想施展輕功逃跑。
林淵看着四散奔逃的衆人，眼中的冷漠化爲了實質的殺意。
緩緩將手搭在不知何時歸鞘的火麟劍劍柄之上。
丹田之內，那凝實的先天真氣在這一刻全面爆發！
一股難以形容的恐怖威壓，籠罩了整個朱家莊，方圓百米內的空氣仿佛被抽幹，讓人窒息。
“等等！少俠饒命！！”
正準備翻牆的西華子感覺到背後那股如芒在背的死亡氣息，嚇得肝膽俱裂，直接從牆頭滾了下來，跪地瘋狂磕頭。
“我是昆侖派首徒！我師父是何太沖！他老人家也是先天之境！你要是殺了我，昆侖派絕不會放過你……饒命啊！！”
對於這種臨死還要搬後台的威脅，林淵連回應的興趣都沒有。
既然選擇了動手，那便要接受相應的後果。
哪有中途了還想着和解的可能。
“嗆————！！！”
火麟劍出鞘之間，天地仿佛在這一瞬靜止了。
空間仿佛在都被撕裂，發出尖銳刺耳的悲鳴，劍芒橫掃而出，化作一道長達數十丈的半月形劍氣，如海嘯般向前推進！
所過之處一切有形之物皆化爲虛無！
斬天拔劍術！
這一劍，沒有精妙的變化，沒有繁復的後招。
有的，只是極致的力量，極致的速度，以及那斬破蒼穹毀滅一切的霸道意志！
跪地求饒的西華子，連慘叫都沒發出，身體便在劍光中氣化。
試圖用真氣抵抗的武烈，護體真氣如同紙糊一般瞬間破碎，整個人被腰斬！
“不——！！！”
在衆人絕望的慘叫聲中，恐怖的劍氣去勢不減。
“轟隆隆隆——！！！”
一聲驚天動地的巨響爆發，大地劇烈震顫，仿佛發生了八級地震。
只見朱家莊那宏偉的建築群，在這道劍氣之下被硬生生劈成了兩半！
無數磚瓦、木梁在恐怖的高溫與沖擊波下瞬間化爲灰燼。
一條長達百米、寬數丈、深不見底的焦黑劍痕，從大門口一直延伸到了山莊的後山，甚至將後方的一座小山頭都削去了一角！
這一劍，宛若天罰！
若是放在現代都市，這一劍足以將整條街道劈成兩半，將兩側的高樓大廈震得粉碎！
煙塵滾滾，遮天蔽日。
許久之後，風吹過，煙塵散盡。
原本喧囂奢華的山莊，此刻只剩下一片焦黑的廢墟。
朱長齡、武烈、西華子……那些之前還叫囂着要剝皮抽筋的高手們，早已屍骨無存徹底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廢墟中央。
林淵緩緩收劍入鞘。
“咔。”
清脆的入鞘聲，在死寂的廢墟中格外清晰。
他一身黑紅勁裝依舊纖塵不染，唯有那雙赤紅的眼眸，在滿地瘡痍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妖異、冷酷。
如魔，似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