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一早,姜檸先去報社,找總編李青城,詢問工作轉出的事情。
霍文遠和姜檸周六結婚的事情,報社的人都知道,只是不清楚婚禮當天,新娘會換成姜雪。
“你要離開京市?爲什麼?霍文遠不是準備在本地發展?”
李青城詫異地看着姜檸,沒想到她會問濱城的報社分部。
姜檸含糊過去,只說有可能調過去發展。
李青城沉吟片刻。
“東北三省也有京棠的分報社,濱城是總辦事處,如果你要把檔案轉過去,也方便。”
聽到這話,姜檸放了心,工作的事比結婚重要,只要去了濱城能繼續在京棠工作就行。
李青城補充道:“其實如果你去濱城,也算好事。”
“京棠要把小說欄目獨立出來成立新刊,你的水平我放心,完全可以負責新刊。”
“職位還是主編,但是你的補貼和待遇,可以給你提一提。”
姜檸笑眯眯的:“謝謝老師。”
李青城冷哼一聲:“我看你瞞着挺多事,不跟老師說啊。”
姜檸頭皮一麻,有些心虛,找了個借口就溜出辦公室,沒想到撞見門口的采編在偷聽。
姜檸逗他:“我可要去給總編告狀了啊?”
采編哎呦一聲,神秘兮兮問她:“姜主編,你真要離開京市發展啊?”
反正明天就是婚禮,姜檸也就隨他想象了。
采編慘叫一聲:“不對!姜主任你走了,咱們的周刊怎麼辦,您還有本小說剛開了個頭呢!”
姜檸笑了笑:“沒事,這本還在咱們周刊上連載,我每周把稿子寄回來。”
等應付完期期艾艾的采編,姜檸請到假出來,熟悉的軍綠色衣服已經在等她。
“餓不餓?”
霍璟看她笑着出門,眼神柔和了一些,遞過去提前買的雞蛋糕、灌湯包,還有兩瓶北冰洋汽水,隨她挑着吃。
姜檸喜歡喝汽水,先灌了小半瓶,笑着和他分享。
“總編說我可以去濱城負責新刊!”
“聽說濱城靠海,我還沒見過海呢。”
“北方的海會冷嗎?我們要去小島上住嗎?”
霍璟幫她拎着東西,給她遞手帕擦嘴,耐心回答她的問題。
“等到了濱城,我帶你去看海,可以撿小螃蟹。”
“內陸有部隊自己蓋的二層小樓,你去挑個喜歡的位置。”
姜檸驚了一下,沒想到霍璟級別還挺高的,能分到二層小樓,不像餘芳說的很普通。
但她沒有多問,乖乖跟着他走。
姜檸穿了新衣服,烏黑柔順的頭發挽在腦後,和軍裝的霍璟,在紅色背景下拍了照片。
拍照師傅笑眯眯的:“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姜檸笑着挽霍璟的胳膊,霍璟付完錢,給師傅抓了一大把大白兔奶糖。
等到了登記中心,霍璟的朋友很快幫他們蓋好章,新鮮出爐的結婚證,就這樣到了姜檸手上。
姜檸有些新奇地打量結婚證,她居然就這樣結婚了,兩輩子頭一遭。
另一邊,霍璟的朋友稀奇地打量他。
“我還以爲你這脾氣要打一輩子光棍呢,這是哪來的仙女下凡可憐你。”
霍璟倒也沒生氣,反而輕笑一聲:“是我的福氣。”
朋友揉了揉眼睛,見鬼一樣。
“我去,你誰?”
“你是霍團嗎?讓文工團的姑娘出去跑五公裏清醒腦子的,難道不是你?”
霍璟懶得和他計較。
姜檸稀罕完結婚證,看霍璟還沒過來,好奇地瞅了瞅。
霍璟和朋友道別,寬大的手掌摸了摸她的腦袋,嗓音低沉。
“累了?新房裝好了,去看看缺什麼,今天還來得及補。”
姜檸驚訝地抬頭:“婚房?”
他昨天下午才到京市吧,就一晚上時間,是怎麼布置好的。
昨晚把她送回家,天色已經不早,如果他再去供銷社,回去打掃衛生,布置房子,怕是熬夜忙了一晚上。
霍璟沉着聲音,問她意見。
“結婚後我們去濱城不錯,但在京市我也想給你一個穩定的家。”
“這處帶院子的房子是我媽留的,以後就是我們的。別人有的,你也不能缺。”
姜檸愣了下,霍璟還在說。
“明天的席面我也安排好了,不用蹭我侄子的,你明天就明白了。”
“檸檸,我都安排好了,你不用害怕。”
他事無巨細地給姜檸匯報,一點點打消她的顧慮。
霍璟看着發愣的姜檸,心裏發緊。
他很少有這種忐忑不安的時候,但遇到姜檸後他總是如此。
霍文遠那點心思和謀算,一猜就知道了。
可他自己也沒有高尚到哪裏去。
他卑劣地欺騙她,利用她的失憶,趁着她忘記霍文遠,引導她對自己有好感,和自己結婚。
可將來恢復記憶怎麼辦,她會不會覺得她愛的還是霍文遠,會不會離開?
她好像很害怕自己,總是失神、發愣、欲言又止。
心緒復雜,但他面上冷硬平靜,看不出什麼。
姜檸突然笑了,主動攬上他的脖子,踮着腳,輕輕親了一下他的側臉。
她能看出他的用心和認真,那她也會付出同等的真心。
霍璟身材好,長得帥,成熟可靠,責任感強,如果一定要在八十年代結婚,他是個很好的結婚對象。
這裏是登記中心門口的樹蔭,午間蟬鳴聲陣陣,寬大的樹幹遮住他們的身影。
蜻蜓點水,姜檸抽回手想後退,一雙寬大灼熱的手掌卻抵住她的後腰,強勢地把她攬回懷裏,重重吻上她的唇。
“嗚......”姜檸被欺負得眼尾泛紅,幾乎喘不上氣來。
蟬鳴斷斷續續,一片葉子覆蓋在另一片葉子上,微微流動的空氣和露水從縫隙中被擠來擠去,露水被葉子不斷吮吸。
良久,霍璟停下動作,看着姜檸淚汪汪地控訴,還在回味剛才的觸感。
很甜,和她的人,她的聲音,一樣甜。
剛才看到她淺笑的唇,和嫣紅的舌,就什麼都忘了。
姜檸臉頰通紅,推他的胸膛,聲音帶了些不自知的撒嬌:“我要吃冰糕,還要喝汽水。”
霍璟點頭:“我去買,天氣熱,你在樹蔭下等我。”
姜檸低着頭,輕輕軟軟地“嗯”了一聲。
霍璟喉結滾動一下,手指不輕不重地碾過她嘴唇,才舍得離開。
姜檸歇在樹蔭地下,一邊給刊物上的文章構思劇情,一邊等着霍璟回來。
遠處走來兩個熟悉的人,一個穿襯衫黑褲,一個穿藍色連衣裙,挽着手往婚姻登記處。
走到門口的兩人也注意到樹下有人,姜檸眯了眯眼。
是霍文遠和姜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