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以爲以你的性子，不會吃重辣重油的。”許藺臣端起茶杯，稍稍側頭，避開她的視線。
路青瓷眯了眯眼。
難不成他爲了攻略她，還事先去了解了她的喜好？
那還真是用心了。
她諷刺地勾了勾唇角，再開口時，多了些散漫：
“我還以爲，許老師是喜歡我，所以特意觀察過我呢。”
許藺臣正喝茶，聞言嗆了一下，咳得臉都紅了。
頭回在外人面前如此失態，他放下茶杯，尷尬又窘迫：
“我、我不是……”
“不是喜歡我？”
他緊抿着唇，似在想措辭，耳根卻不受控制地漫上薄紅。
路青瓷突然傾身過去，伸手觸上他的臉頰。
許藺臣整個人驟然僵住，連呼吸都停滯了，“你……”
“許老師，”她收回手，坐回原位，笑得像只偷腥的貓，“你的臉上沾了髒東西，我幫你擦幹淨了。”
“……”他的臉上怎麼可能會有髒東西。
“不過許老師的臉意外的好摸，早知道這麼好摸，昨晚我就該——”
“路、路青瓷。”沒想到她在外面就敢提起昨晚，許藺臣急忙打斷，心跳都漏了一拍。
可路青瓷笑語嫣然：
“叫我青瓷就好，或者叫我小名，卿卿。”
頓了頓，她意味深長的解釋，“卿卿我我的那個‘卿卿’哦。”
卿卿……
想起了什麼，許藺臣素來平靜無波的心底不受控地起了圈圈漣漪，擾亂了他所有的冷靜自持。
他沒忍住好奇：
“你小名爲什麼叫卿卿？”
“當然是因爲卿卿和青瓷的青同音啊，不然呢？”
許藺臣低垂下眸，掩飾住眸中思緒。
路青瓷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但說到小名，她想起前世的一件事，沒忍住勾了勾唇。
卿和親讀起來有些相似。
她當時在家裏吞藥自殺，也不知道爲什麼會在臨死前碰到許藺臣。
她想着死都死了，再戲弄個人吧。
於是讓他湊近，跟他說：
“告訴你個秘密。”
“其實我喜歡你很久了。”
“卿卿我……”
最後一個“我”字都還沒來得及說，他也不知道在急什麼，托住她的後頸，就吻了上來。
一吻結束，路青瓷笑看着他，有氣無力地揶揄：
“許藺臣，我都要死了，你還要玷污我的清白啊你。”
他整個人都懵了，又窘迫又愧疚，還有一些其他的她看不懂的情緒。
視線越發模糊，她拼盡全力說出最後一句話：
“我是想說，卿卿我我的‘卿卿’是我的小名，我想再聽一遍，別人叫我……”
意識消散之前，她好像聽到了有人叫她“卿卿”，又似乎只是她臨死前的幻覺。
其實路青瓷現在回想起來，已經記不太清當時的具體情形了，只是依稀記起一種感覺。
黏糊的潮溼感。
……
飯菜上來，包間裏很安靜。
只有路青瓷一個人用飯的聲音。
許藺臣吃飯很斯文，基本可以說是沒有任何聲音。
反觀路青瓷，簡直是“粗魯”。
許藺臣欲言又止地看了她好幾眼，也不知道在顧慮什麼，沒有說話。
路青瓷雖然納悶這人約她出來，卻又不主動說話套近乎，但既然他不說，那她可就專心幹飯了。
總歸急的人不是她。
夾了一塊紅燒肉，路青瓷一口放進嘴裏。
好吃得她簡直要原地起飛！
前世爲了保持身材，她各種忌口，可真是白白苦了自己了。
活在這世上，如果都不能品嚐到這些人間美味，那活着還有什麼意義？
她又夾了一塊糖醋排骨。
也好好吃！
辣子雞丁、水煮牛肉全夾了個遍。
用完飯，路青瓷心滿意足地放下筷子。
抬眸一看，對面許藺臣根本沒怎麼吃。
“你約我吃飯，自己又不吃是什麼意思？”路青瓷故作不悅。
許藺臣有些局促地放下茶杯：
“我吃好了。”
“你都沒吃幾口。”
“我……不是很餓。”
“是不餓，還是和我吃飯沒胃口？”
許藺臣一驚：“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吃。”
路青瓷夾起一塊辣子雞丁冷不防放進他的嘴巴裏。
許藺臣因爲正講話，嘴巴張合着，不慎就讓她得了逞。
他整個人瞬間僵住。
呆呆地看着她。
這是她用過的筷子……
“咬着，不許吐。”
見他不動，路青瓷板着臉命令。
他睫毛輕顫，緩慢地聽話地咬住。
辣味在口腔裏炸開，可他感受不到一點，他感覺自己出現了幻覺，不然爲什麼會嚐到了屬於她的味道……
他幾乎是倉促地垂下眼眸，完全不敢看她。
薄紅也從耳根迅速蔓延到了脖頸……
“許老師，你怎麼臉紅了？”
路青瓷突然驚奇地發出疑問。
許藺臣猛地咳了一下，這下子，辣味猝不及防席卷整個呼吸道，他難受得咳嗽不止。
面前遞過來一杯水，他下意識接過喝下。
剛放下，就聽對面的人驚呼：“呀，拿錯了，這是我喝過的。”
許藺臣：“……”
強行壓着咳嗽，緩了好久，他再次抬頭，恢復以往的鎮定：
“抱歉，有些辣，不小心拿錯了你的杯子。”
明明就是從她手中拿過去的，他竟然還先道歉，也不知道是真這麼好說話，還是裝的。
“所以剛才是因爲辣，所以臉紅嗎？”
“……對。”
“這樣啊。”路青瓷拖長着語調，單手托腮，笑盈盈地欣賞着他窘迫的模樣，“我還以爲——”
“是在想和我間接接吻了，所以才害羞了呢。”
“轟——”
許藺臣感覺自己的大腦好像被一道雷劈到了，一片空白，又嗡嗡的。
他喉結滾了滾，眼神慌亂得不知該看向何處。
偏偏路青瓷還不打算放過他，竟然開始提起昨晚。
“許老師，我很好奇，昨晚如果我一定要睡了謝遲，你會去揭發我嗎？”
“……”
“我後來想了一下，你昨晚明明可以直接帶走謝遲，你爲什麼要忍辱負重答應我的條件？”
“……”
“如果怕我阻攔，你也完全可以出去了再叫人過來。你費盡心思替我隱瞞——”
她笑得像只狡黠的貓，湊近他，直視着他慌亂的眸子：
“許老師，你不會其實……”
許藺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可路青瓷突然話音一轉：
“很享受被我這麼對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