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落後背竄過一絲莫名其妙的涼意。
還沒琢磨清楚怎麼回事，就聽遲在又問：“要是真養了，你想養什麼樣的？”
“什麼樣的都可以！”顏落眼睛亮了亮，掰着手指說，“小型犬的話我想養比熊，大的就養薩摩耶或者土鬆，反正只要聽話，都可以！”
遲在篤定地說：“你的狗，會聽話的。”
顏落包裏還揣着那部舊手機，她忘了什麼時候把它帶在身上，偶爾會偷偷翻出來看看。
照片和視頻裏的遲在，不，應該說“在在”。在在就很聽話，從沒拒絕過她的要求。
顏落攥緊了包帶，小聲應着：“嗯……是得聽話才行。”
顏落悄悄抬眼，目光不受控地落在遲在的脖子上。
和視頻裏少年青澀的輪廓不同，現在的遲在，喉結的線條更清晰鋒利，隨着他說話的動作輕輕滾動，泛着冷白的光澤，帶着成熟男人的張力，竟有種說不出的性感。
她鬼使神差地想：如果是現在的遲在，再戴上那個黑色項圈會是什麼樣？或許可以換個顏色？加點點蕾絲會不會……
正看得入神，遲在忽然垂下頭，湊近了些：“你好像一直在看我的臉。”
“沒、沒有！”
顏落話音剛落，手腕突然被他攥住，下一秒，她被穩穩拽進一個溫暖的懷抱。
顏落的鼻尖重重撞上遲在的喉結，能清晰感覺到那處狠狠顫動了一下。
周圍的聲音仿佛瞬間消失，不知過了幾秒，遲在鬆開她，她才聽見身後傳來謾罵聲。
一輛電瓶車撞在了路邊的護欄上，車主正罵罵咧咧地扶車。
剛才若非遲在拉了她一把，她恐怕已經被撞倒了。
顏落揉了揉鼻尖，上面還殘留着奇異的觸覺：“謝謝……”
遲在也摸了下脖子，說“沒事”。
兩人對視一眼，又默契地各自轉過頭去。
回家後，顏落把那部舊手機鎖進了床頭櫃最深處的抽屜，她怕再看下去，會分不清視頻裏青澀順從的少年，和現實裏沉穩溫柔的遲在，更怕自己那些荒唐的念頭，會冒犯到他。
日子漸漸步入正軌，顏落在實驗室的工作越來越熟練，從最初跟着師兄師姐打雜，到現在能獨立完成實驗，甚至被導師安排帶幾個大三的本科生做基礎操作。
其中有個叫柯宇的男生，陽光開朗，嘴也甜，每次來實驗室都“落落姐”長“落落姐”短地叫。
柯宇對顏落的好感，幾乎是實驗室裏公開的秘密。每天都是第一個到，搶着拎最重的工具袋，把顏落該幹的活全攬過去，美其名曰“男生就該多幹活”。
李薇師姐打趣顏落：“這分明是來當護花使者的。”
顏落也察覺了，可柯宇聰明得很，從不說越界的話，只借着“請教問題”“幫忙幹活”的由頭湊在她身邊。
這天，遲在下班趕到顏落家時，飯菜已經擺上桌。客廳裏除了閔蕭蕭和顏落，還坐着個陌生男孩，正是柯宇。
他是來給顏落送筆記本電腦的，也知道遲在，見遲在進來，立刻恭恭敬敬喊：“遲老師好！”
而柯宇坐的位置，赫然是遲在平時常坐的、緊挨着顏落的那把椅子。
遲在默不作聲地點點頭。
閔蕭蕭笑得眉眼彎彎，顯然對柯宇很是喜歡，“今天多虧你幫落落把電腦送回來，她一向丟三落四。”
柯宇撓撓頭，笑着說：“爲落落師姐跑腿是我的榮幸！再說我也想跟阿姨學學廚藝，您做的菜也太香了！對了，遲老師您也吃！”
他招呼起遲在，就好像是自家人一樣。
飯後，柯宇搶着幫閔蕭蕭洗碗，廚房裏不時傳來兩人的笑聲。
顏落正彎腰收拾餐桌，背後忽然落下一道陰影，她剛要轉頭，手腕就被輕輕攥住，整個人被圈在了餐桌和身後的人之間。
遲在的呼吸就在頭頂，帶着點淡淡的雪鬆味，語氣卻有點沉：“他很會討阿姨歡心。”
“他是這種性格，對誰都嘴甜。”
“那你呢？也覺得他很討喜？”
“你幹嘛這麼問？”
遲在沒回答，問：“要哥哥幫你嗎？”
顏落瞬間明白他的意思。
他所謂的“幫”，就是……
回憶起那天落在嘴角的輕吻，顏落的心跳猛地加速，眼神慌亂地瞟向廚房。
“不用！”
遲在沒動，語氣裏帶着點不易察覺的固執，“一直接受別人的好意，等真要拒絕時，只會更麻煩。”
“我會處理好的。”
他追問：“怎麼處理？什麼時候處理？”
那有點咄咄逼人的語氣，讓顏落有些不適。
“遲在哥！”顏落抬高了點聲音，“這是我自己的事！”
遲在眼底的光暗了暗，握着她手腕的手慢慢鬆開。
當晚，顏落趴在床上翻來覆去。
她是不是太過分了？遲在明明是關心她，她卻沖他發脾氣。
其實她只是不喜歡他用那種會讓她心跳加速、忍不住誤會的方式幫忙。
想了半天，她起身下床，從櫥櫃裏找出密封的玻璃罐，裏面裝着外婆上次送來的蜂蜜。
她抱着罐子走到對門，輕輕敲了敲門：“遲在哥，你睡了嗎？”
門開了，屋裏沒開燈。
窗外的月光透進來，勾勒出遲在修長的輪廓。他站在陰影裏，顏落看不清他的表情。
顏落走進廚房：“這是外婆從老家寄來蜂蜜，早上泡檸檬水喝，對嗓子好。我幫你放櫥櫃裏了，記得喝。”
遲在的聲音有點沙啞：“嗯，謝謝。”
爲了打破剛才的尷尬，顏落開口：“反正都拿過來了，我現在給你兌一杯吧？”
遲在靠在門框上，低聲應了句：“好。”
顏落走到料理台邊，想擰蓋子，誰知密封得太緊，她攥着罐身使勁轉了半天，才“砰”地一聲擰開。
天氣太熱，蜂蜜沒凝固，罐口一傾斜，琥珀色的蜂蜜“譁啦”灑了不少在她手心裏，黏糊糊地往下淌。
“啊！”
顏落慌忙扶穩罐子，但掌心裏的蜂蜜卻舍不得沖掉，這是外婆的鄰居養的土蜂蜜，市面上根本買不到，但是又不好倒回罐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