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大、小、姐？”
這五個字，像五根冰冷的針，狠狠扎進蘇晚的耳朵，刺穿她所有的僥幸和僞裝。
她渾身僵硬地靠在牆上，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原來她自以爲是的潛伏和掩飾，在對方眼裏，不過是一場早已被看穿的笑話。從始至終，小醜都是她自己。
憤怒、羞恥、難堪……種種情緒像火山一樣在她胸腔裏噴發，燒得她眼睛都紅了。
“你……你早就知道了？”她的聲音幹澀沙啞，帶着難以置信的顫抖，“從什麼時候開始？”
陸寒琛直起身，雙臂環胸，好整以暇地欣賞着她崩潰的表情，仿佛在欣賞一件有趣的藝術品。“從你踏進這個門面試的第一秒。”
蘇晚眼前一黑。第一天！他竟然從第一天就認出了她！
“那你爲什麼……”爲什麼還要留下她？爲什麼看着她像個傻子一樣演戲？爲什麼時而刁難時而……幫她？
“爲什麼？”陸寒琛重復着這三個字，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近乎殘忍的弧度。“蘇晚，你還記得三年前，在蘇家的宴會上，你對我說過什麼嗎？”
三年前？蘇晚的心猛地一抽。那段記憶有些模糊，但絕非愉快。那時蘇家如日中天，她還是衆星捧月的大小姐，而陸寒琛……似乎是她父親想要聯姻的對象之一，但她當時心高氣傲，根本看不上這個“冷冰冰的木頭”。
她當時說了什麼？好像是爲了拒絕父親的安排，說了很多難聽的話……
陸寒琛逼近一步，眼神銳利如鷹隼，緊緊鎖住她閃躲的目光，替她回憶起來，聲音冷得掉渣：
“你說，我陸寒琛性格陰沉，無趣刻板，像個行走的冰山，這輩子注定孤獨終老。”
“你說，就算全天下男人都死光了，你蘇晚也絕不會多看我一眼。”
“你還說，讓我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蘇家的門檻，我攀不起。”
他一字一句，復述着蘇晚早已遺忘的傷人話語。每一個字，都像一記重錘，敲在蘇晚的心上，讓她臉色一寸寸變得慘白。她當年……竟然說過這麼過分的話嗎？
“現在，”陸寒琛看着她慘白的臉，眼中沒有絲毫動容，只有積壓已久的冷意和某種近乎報復的快感，“天鵝落地成了需要躲債的麻雀，而這只‘癩蛤蟆’，恰好成了你的雇主，你的債主。”
“蘇晚，你覺得我爲什麼要留下你？”他伸出手，指尖幾乎要碰到她的臉頰，卻又在最後一刻停住，只是用目光凌遲着她，“看着曾經高高在上的蘇大小姐，爲了三萬月薪，在我面前卑躬屈膝，絞盡腦汁地僞裝，是不是很有趣？”
蘇晚氣得渾身發抖，所有的愧疚都被巨大的屈辱感取代。她猛地打開他幾乎碰到自己的手，聲音因爲極致的憤怒而尖利：
“所以你在耍我？！你從一開始就在耍我！看着我像個小醜一樣在你面前演戲，你很得意是不是？陸寒琛，你混蛋！”
她所有的堅持和努力，在他眼裏竟然只是一場戲！一場爲了報復她當年口無遮攔的戲！
看着她氣得通紅的臉蛋和泛着水光的眼睛，陸寒琛眼中的冰冷似乎融化了一瞬，但很快被更深的復雜情緒覆蓋。
他忽然伸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讓她掙脫不開。
“是，”他承認得幹脆利落，目光緊緊鎖住她，語氣陡轉，帶着一種不容置疑的強勢和……她看不懂的熱度，“我一開始留下你，就是爲了看看你能玩出什麼花樣，就是爲了報當年的一箭之仇。”
他猛地將她拉近，兩人幾乎鼻尖相抵，氣息交融。
“但是蘇晚，”他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我改主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