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林晚晚忙將身形隱匿在馬車後面，悄悄從車廂縫隙中觀察。

孫氏正在買包子，目光卻不時瞟向米鋪的方向，顯然已經注意到這邊的動靜，只是不知道有沒有看到林晚晚。

“這可麻煩了。”

孫氏不像王氏那樣咋咋呼呼，但她比王精明得多。

若是讓她發現自己這麼大手筆購糧，必定會起疑心。

分家時明明給三房的最少，如今哪兒來這麼多銀子買糧食？

昨天王氏和孫氏已經來打探過虛實，若是今日她們再來鬧，後面的安排也會受影響。

林晚晚當機立斷，壓低聲音跟正在裝車的小夥計說：“我還有些急事，怕是不能在這裏等候。勞煩你們先幫我裝車，然後把車趕到你家店鋪後院兒，我晚些時候再來取。”

小夥計一愣：“夫人，這……”

剛才老板就說過，買這麼多糧食是大手筆，只怕這位夫人拿不出這麼多銀子。

這才裝了幾袋米，夫人就要走，莫不是掂量着手裏的銀子不夠，想逃單？

林晚晚看出小夥計的猶豫，直接掏出一錠銀子：“這是寄存費，勞煩務必幫我裝滿車、保管好。另外，若是有人來打探問是誰在買糧，也請你們幫我保密。”

十兩銀子入手，小夥計這才重新恢復笑臉：“夫人放心，我們定然給您裝滿車！”

眼見孫氏又往這邊張望，林晚晚趕緊閃身，拐進旁邊的小巷子。

她必須趕快離開這裏，哪怕今天再買不成什麼東西，也絕不能讓孫氏發現她的行蹤。

還好這條巷子不是死胡同，七拐八繞的也讓她出來了。

林晚晚的心跳仍未平復。她原本計劃着今天還要采購大量的物資，現在全都被打亂了。

但孫氏的出現也是一個提醒。

林晚晚圖方便，來的是離杏花村最近的鎮子。可是這樣也有弊端，就是容易遇到熟人。

略微思考之後，林晚晚轉身進了離這裏最近的一家客棧，開了一間房。

隨後，林晚晚去昨天去過的成衣鋪。

還是昨天招待她的小夥計，見是熟客，忙熱情招待：“娘子今天想看點兒什麼？”

“我今天還是買成衣，另外還需要配套的鞋子、帽子、棉衣、棉褲和棉被。我今天買的東西有點多，你們能幫我送去客棧嗎？”

“當然可以！您留個地址，稍後我打包給您送過去。”

小夥計笑開了花，買得多好啊！買得多了，鋪子賺的就多。

林晚晚給她和陳清文還有四個孩子，按照一年四季的需求，每個人買了三套衣服，還給每人買了兩頂帽子四雙鞋。

又買了薄被、厚被子各十床，還有粗棉布和細棉布各二十匹。

然後，裝作不經意地，林晚晚選了一套灰突突的小號男裝塞在裏面。

結賬之後，林晚晚又去胭脂鋪轉了一圈。

從胭脂鋪出來，林晚晚又鑽進小巷子，小心翼翼回到客棧。

成衣鋪的小夥計已經把她買的東西送過來，林晚晚從裏面挑出那件小號男裝，其他東西一揮手全都收進空間。

換上男裝，又給自己畫了個妝。

現在的林晚晚是個面色蠟黃，一臉苦相的瘦小男人，哪兒還看得出是杏花村的俏娘子！

從客棧出來的時候，小夥計還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林晚晚便知道，自己的化妝術成功了。

爲了隱匿身形，林晚晚還刻意佝僂着腰走路。

別說，這一路上還真遇到兩個杏花村的村民。

林晚晚故意從他們身邊走過，這兩個村民也沒認出她。

他們也是出來買米的，一邊走一邊慨嘆。

“這米的價格是越來越貴了。”

“咱祖祖輩輩都是面朝黃土背朝天，種糧種菜過日子。誰能想到，這吃不上飯的也是咱們呐！”

“老話說靠山吃山，可咱們村兒的幾座山別說野菜，就連草根都快挖幹淨了！這糧食再漲價，日子可怎麼過？”

“大山哥一家昨兒個就開始收拾行李，我看他們也要走了。唉，實在熬不住了，要不咱都走吧？”

“走？往哪兒走？人家大山是有親戚在應天，咱有啥？”

“樹挪死，人挪活，總不能餓死……”

林晚晚聽了他們的話，更加堅定自己的計劃。

她先去了一趟雞市拐。

雞市拐不光有雞和雞蛋，還有其他小型家禽。

林晚晚佝僂着背，混在雞市拐稀疏的人群中。

空氣中彌漫着家禽特有的腥膻味兒和一絲若有似無的絕望氣息。

這裏賣雞鴨鵝的人不少，賣蛋的更多，但問價者卻寥寥無幾。

這些家禽看上去也都瘦骨嶙峋，顯然是自家也快養不起了，又舍不得吃肉，才拿出來換幾個銅板。

林晚晚的目標很明確，她要的不是吃肉，而是能持續產蛋、孵化的種禽。

走了一圈，她在一個看起來相對老實的老婆婆面前停下，壓低嗓音，用僞裝過略帶沙啞的聲線問：“大娘，你這雞，還能下蛋不？”

老婆婆抬起渾濁的眼看了一眼林晚晚，輕聲嘆氣：“往年誰不知道，咱王婆子家的雞鴨最能下蛋。可是現在人都沒處刨食，雞鴨就更沒得吃。

這雞鴨餓着肚子，上哪兒下蛋去？小哥你要是要的話，老婆子給你算便宜點兒，你都拿走吧。”

林晚晚仔細看了看，王婆子這些雞精神狀態倒是比別的攤位都好些，就是太瘦了。

可見王婆子養雞十分上心，若不是喂不起了，也不能拿出來賣。

林晚晚也沒跟王婆子還價，把她的六只母雞兩只公雞全都買下來，還有籃子裏爲數不多的十幾個雞蛋也都包了。

旁邊的婦人見林晚晚其貌不揚，出手倒是大方，忙湊過來：“大兄弟，你看看我家的鴨子，也都是會下蛋的，肥着呐！”

她身邊還蹲着兩只大鵝，婦人一邊說話一邊揪着鵝脖子往林晚晚面前推：“這鵝也不錯，你瞧瞧？”

婦人養的鴨子和鵝也都不錯，價格還算公道，林晚晚就把她的家禽也買下來。

系統瑟瑟發抖：【女人，你不會打算把我這兒辦成家禽場吧？】

“有何不可？一天一文錢我給得起！”

【世間怎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我怎麼厚顏無恥了？這叫‘我的空間我做主’！再說你之前也沒說不能在裏面開養殖場啊！”

斜對面一個尖嘴猴腮的男人見林晚晚大手筆，爲了招攬生意，大聲吹噓起來。

“走過路過別錯過，快來看看咱家的雞啊，吃的少下蛋多，一天能下倆雞蛋！”

【叮咚！恭喜宿主養的雞以後都能吃得少下蛋多，每天能下倆雞蛋。】

林晚晚回頭看了一眼，那家的雞蔫不拉幾瘦骨嶙峋，看着不像是能活的樣兒，便沒理會。

她提着幾個沉甸甸的籠子正準備離開，卻被兩個穿着皂隸服飾的官差攔住。

“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