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爻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臉頰微紅,低聲解釋:“它平時不這樣的……許是怕生。”
他說的是那把劍。
一把會“怕生”的劍——放眼整個修仙界,恐怕也只有林爻的劍了。
柳若霜嘴角輕輕一抽:“再抖就換了它。”
話音落下,林爻手中的劍微微一顫,仿佛在無聲抗議。
“我就說,大師姐一定會幫我們的。”梅清雪笑吟吟地迎上前來。
她身後跟着老五姜燦。
姜燦不屑地瞥了柳若霜一眼,語帶譏諷:“一個廢人,不拖累我們就不錯了,還能幫上什麼忙?”
柳若霜眼中含笑。既然心知肚明,怎麼不懷疑懷疑——梅清雪真正的動機是什麼?
梅清雪心頭一緊,生怕柳若霜被激怒,一氣之下離開。若真如此,她接下來的計劃還怎麼實施?
她連忙擠出笑容打圓場:“五師兄,話不能這麼說。”
“大師姐見多識廣,經驗豐富,一定能幫上我們的。”
像是怕柳若霜不上鉤,她又輕輕拋出一個誘餌:
“說不定那秘境中藏有大機緣,能讓大師姐尋到修復靈根、治愈丹田的靈藥呢。”
姜燦溫柔地看向梅清雪:“你啊,就是太善良。”
“我說你怎麼非要爲她爭取進秘境的機會,原來是想幫她尋得一線生機。”
說罷,他又瞪了柳若霜一眼,語氣再度陰陽起來:“就怕人家不領情!”
柳若霜笑意未達眼底:“怎麼會呢?小師妹這般用心良苦,師姐怎會不領情?”
姜燦一愣——柳若霜這是吃錯藥了?
她不是一向討厭梅清雪,總覺得她別有用心嗎?
還沒等他想明白,幾人路過鎮山獸“谿邊”時,異變突生。
那獸竟毫無預兆地發狂,直撲柳若霜而去!
說時遲那時快,梅清雪竟挺身而出,擋在了柳若霜身前。
幸好她身上帶着師尊雲霄所贈的護身法器“辟魔珠”,替她擋下了谿邊大部分攻擊。
即便如此,梅清雪仍被震得摔倒在地,嘴角滲出血絲。
姜燦見狀,連忙祭出法器,擋住谿邊的再次襲擊。
看守鎮山獸的弟子聞聲趕來,合力制住發狂的谿邊。
“你怎麼看守神獸的?竟讓它傷及同門!”姜燦身爲宗主親傳,地位尊崇,加之受傷的是他最疼愛的小師妹,語氣更是咄咄逼人。
看守弟子自覺理虧,低聲賠罪,又忍不住疑惑道:“它平日一向溫順,今日怎會突然發狂……”
梅清雪張了張嘴,正想接話,柳若霜卻搶先一步上前扶住她,語氣心疼:
“小師妹,你沒事吧?你真是太善良了。”
“從前我那般不待見你,危急關頭,你卻毫不猶豫擋在我身前……”
“你這般以德報怨,叫師姐……情何以堪?”
柳若霜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梅清雪還能否認嗎?
難道她能說,是自己暗中動了手腳,才引得谿邊發狂攻擊柳若霜?
難道她能說,根本不是她自己想擋,而是莫名其妙就站到了柳若霜面前?
是啊……她明明離柳若霜那麼遠,是怎麼“瞬間”移過去的?
梅清雪不由得看向柳若霜,心中升起一絲狐疑。
似乎從掉進蝕靈池那晚起,柳若霜就像變了個人。
“原來是你連累小師妹受傷!”姜燦一把粗暴地拉開柳若霜,轉而輕柔地扶起梅清雪。
柳若霜踉蹌一下,險些摔倒。林爻本想伸手去扶,卻在姜燦的注視下縮回了手。
柳若霜淡淡瞥了谿邊一眼,輕聲道:“還真是條不長眼的狗。”
谿邊怒號兩聲,仿佛在回罵:廢物!你才是狗!
——誰見過長得像牛一樣壯的狗?
柳若霜輕笑:“好好的,你不學狗叫,鬼叫什麼?”
長得像狗,就得學狗叫嗎?
谿邊再度躁動起來,怒號聲震天響。可一迎上柳若霜那平靜無波的眼神,它竟不由自主地往後縮了縮。
奇怪……她不是靈根盡毀的廢人嗎?
它堂堂鎮山獸,怎麼會怕她?
在旁人眼中,看到的卻是另一番景象。
姜燦語帶鄙夷:“你也只能跟聽不懂人話的畜生吵幾句了。”
谿邊:畜生罵誰呢?
見它再度暴躁起來,看守弟子連忙討好地喂上幾塊高階獸肉,低聲勸道:
“姜師兄,還請不要出言侮辱鎮山神獸,否則……”
他也快安撫不住了。
姜燦不以爲然地冷哼一聲。
柳若霜一個廢人都罵得,他憑什麼罵不得?
柳若霜像是忽然想起什麼,側首看向姜燦:
“五師弟,你如今這修爲,師姐送你的打狗棍,該用不上了吧?不如還給我。”
打狗棍?
姜燦一怔,隨即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他的第二法器,破虛棍。
那是他尚未擁有本命劍時的武器,由柳若霜特意爲他尋來,品階甚至不輸他如今的本命劍。
柳若霜淺淺一笑:“師姐身子弱,偶爾拿來當拐杖使使正好。”
“若是遇上不長眼的狗,還能順手教訓兩下。”
一旁的谿邊抬起頭,幽怨地瞪了她一眼:罵人就罵人,何必總拿我說事?
姜燦萬萬沒想到,柳若霜竟會開口討回破虛棍。
在他錯愕的目光中,柳若霜語帶揶揄:“五師弟,這麼多年過去,你該不會……除了這根破棍子,再沒煉出別的法器了吧?”
梅清雪連忙替姜燦辯解:“怎麼可能!五師兄他……”
柳若霜輕輕頷首:“小師妹果然人美心善,最會安慰人。”
“不像我,身子弱,還得指望別人來安慰。”
姜燦臉色鐵青,縱使萬般不願,也只能取出破虛棍,遞了過去。
柳若霜接過棍子,朝着谿邊方向虛揮兩下。
谿邊本能地齜牙低吼,作勢反抗。
“嘭——”
一聲脆響,棍身應聲而斷。
柳若霜故作惱怒地瞪向谿邊,語氣卻輕飄飄的:“呀,斷了?”
谿邊委屈地後退兩步,老老實實埋頭幹飯。
它想說不是它弄斷的,有人信嗎?
它根本就沒用力啊!這女人該不會是想碰瓷吧?
狡詐的人類,竟欺負它不會說人話!
“這破棍子,比我還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