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在你身上。”
顧澤宇的話像一把冰錐，扎進沈清玥的脊椎。她下意識地摸向自己的手臂、脖頸、胸口——母親留下了什麼？什麼時候留下的？
八歲那年春天，母親帶她去打最後一針疫苗。那天醫院人特別少，母親抱着她說了很多話，最後在她耳邊輕輕說：“玥玥，以後打針都不要怕，媽媽會保護你的。”
針扎進上臂，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疼。
難道……
書房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顧家的手下破門而入。顧澤宇使了個眼色，兩人上前架住沈清玥，她懷中的日記本被奪走。
“輕點，這可是‘鑰匙’。”顧澤宇翻看着日記本，眉頭越皺越緊，“都是些日常瑣事……老爺子要的不是這個。”
他猛地看向沈清玥：“B超單呢？”
沈清玥咬緊嘴唇。
“搜。”
一個手下粗暴地搜她的身，從內襯口袋掏出那張泛黃的B超單。顧澤宇接過，對着燈光細看，突然冷笑：“1999年3月10日，孕12周。3月14日死亡——四天時間，胎兒應該還在。”
他逼近沈清玥，眼神像毒蛇：“老爺子一直懷疑，蘇婉那麼聰明，怎麼可能不留後手。如果她知道自己活不了，會不會……”
沈清玥的胃裏翻涌起惡心。
“會不會把那個孩子，用某種方式‘保存’下來？”顧澤宇一字一句，“比如，冷凍胚胎？或者……更直接一點。”
他的目光落在她左臂上。
“那天的疫苗，打的到底是什麼？”
“放開她！”
陸景行的聲音從書房窗外傳來。下一秒，玻璃碎裂，他帶着兩個蘇家衛隊的人破窗而入。顧家的手下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制伏。
顧澤宇反應極快，一把掐住沈清玥的脖子，退到牆角：“別過來！否則我——”
話音未落，蘇家衛隊的女隊長——銀行裏那個女人——已經閃身到他側面，一記手刀劈在他腕部。顧澤宇吃痛鬆手，沈清玥被陸景行護到身後。
“你們……”顧澤宇看着女隊長，“你不是我父親的人？”
女隊長面無表情：“顧先生雇我們監視沈小姐，但我們真正效忠的，永遠是蘇家血脈。”她轉向沈清玥，單膝跪地，“少主，屬下來遲。”
沈清玥愣住：“少主？”
“您母親臨終前，將蘇家最後的力量托付給了您。”女隊長雙手奉上一枚鶴形玉佩，“這是家主信物，見佩如見人。”
顧澤宇臉色煞白，突然沖向門口。
“攔住他！”陸景行喝道。
但顧澤宇沒有逃，而是從懷中掏出一個遙控器，狠狠按下——
整棟宅子的警報系統炸響，所有門窗同時落下金屬閘門。
“老爺子早就防着這一手。”顧澤宇靠在門邊，嘴角溢血，“宅子現在是個密閉的保險箱，外面的人進不來，裏面的人出不去。氧氣最多支撐……兩小時。”
他晃了晃手中的遙控器：“除非我用密碼打開，或者兩小時後系統自動解除。”
“你想怎樣？”沈清玥問。
“做個交易。”顧澤宇盯着她，“你讓我帶走B超單和日記，我放你們出去。否則，大家一起死在這裏——包括你那個‘舅舅’。”
陸景行眼神一凜：“蘇文軒在哪裏？”
地下室的鐵門打開時，沈清玥看見了地獄。
蘇文軒被綁在椅子上，渾身是傷，但神志清醒。他對面坐着沈建國和顧振濤，兩人正在喝茶，像在欣賞一件藝術品。
“來了？”沈建國抬眼，目光掃過沈清玥，沒有絲毫溫度，“清玥，你比你母親倔。”
顧振濤放下茶杯，看向女隊長：“蘇影，你讓我很失望。”
女隊長——蘇影——擋在沈清玥身前：“顧先生，交易到此爲止。從今往後，蘇家衛隊只效忠少主一人。”
“少主？”顧振濤笑了，那笑聲幹澀，“一個連自己身體裏有什麼都不知道的小丫頭？”
他站起身，走到沈清玥面前：“你母親是個天才。她知道我們不會放過蘇家的任何血脈，所以用了最極端的方法——她把蘇家核心數據庫的密鑰，做成了生物芯片，植入你體內。”
沈清玥的呼吸停了。
“芯片就在你左臂，當年那針‘疫苗’的位置。”顧振濤緩緩道，“密鑰需要雙重驗證：芯片信號，和你的生命體征。如果你死了，密鑰自動銷毀，數據庫永遠鎖死。”
所以前世她死後，蘇家的秘密才沒有曝光。
所以顧家和沈家一直留着她，不是仁慈，是因爲她還有用。
“數據庫裏有什麼？”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問。
“蘇家百年積累的——”顧振濤頓了頓，“所有人的把柄。政界、商界、黑白兩道。包括沈建國怎麼害死我兄長，我怎麼幫他僞造你母親的死亡證明。”
沈建國猛地站起來：“老顧！”
“怕什麼？”顧振濤冷笑，“都到這一步了，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他看向沈清玥：“你想要真相，這就是真相。你母親用命換來的，不止是你的安全，還有將來翻盤的籌碼。現在，籌碼在你手裏。”
地下室的燈光忽明忽滅。
沈清玥看向蘇文軒，他眼中含着淚，輕輕點頭。
是真的。
母親把一切都押在了她身上。
“你想要芯片？”沈清玥問顧振濤。
“我要數據庫裏的某些資料。”顧振濤很坦然，“顧家這些年的髒事，夠我死十次。但我可以和你交易——你刪掉顧家的部分，我告訴你芯片的完整激活方法。”
“否則，你永遠打不開數據庫，芯片在你體內只是個定時炸彈。某些人……”他瞥了眼沈建國，“可能更願意直接把它挖出來。”
沈建國的臉色陰沉。
沈清玥沉默良久，看向陸景行。他微微點頭，手指在身後比了個手勢——拖延時間，救援在路上。
“我需要考慮。”她說。
“你只有十分鍾。”顧振濤看了眼手表，“這棟宅子的通風系統，十分鍾後會開始充入麻醉氣體。到時候，取芯片會更容易。”
沈清玥的心髒狂跳。
就在這時，蘇文軒突然笑了。
“老顧，你忘了件事。”他聲音嘶啞，“小婉當年設計芯片時，我在場。她設了一個保險——如果芯片被強行取出，或者宿主生命垂危……”
他頓了頓，一字一句：
“數據庫會自動公開。所有資料，發往全球七大媒體的郵箱。”
顧振濤的臉色第一次變了。
“你在虛張聲勢。”
“試試？”蘇文軒盯着他，“你大可以現在殺了清玥，或者取出芯片。然後看看明天，《華爾街日報》的頭版會是什麼。”
死寂。
只有通風管道的嗡鳴。
沈清玥的手機突然震動，一條來自未知號碼的信息：
“芯片激活密碼：你母親最愛的那首歌，第一句歌詞的摩斯密碼。倒數計時：09:59。”
她猛地抬頭。
通風口傳來輕微的氣流聲。
麻醉氣體，已經開始釋放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