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斯禮最後是在虞晚枝的身上睡着的。
他渾身蜷縮成一團，唯有腦袋靠在她的大腿上。
虞晚枝的心思有點亂。
她小心翼翼從他的褲袋裏拿出手機。
再次點亮了屏幕。
那張久遠的畢業合照，再次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畢業合照裏。
少年歪頭看向她，面容掛着淺笑。
而她則對着鏡頭，一臉肆意張揚。
其他人都被馬賽克掉了。
沈斯禮不愛拍照。
同桌一年，他們從來沒有一張合照。
“所以……當年爲什麼要拒絕我呢？”
虞晚枝微微嘆了口氣。
她的手搭在他額間的碎發上。
“這些年，要是我在的話，怎麼舍得讓你被賀青菀欺負。”
網暴？
她不敢想象，那本就陰鬱的少年孤立無援，經歷小半年網暴，會頹廢成什麼樣……
她想要拿自己的工作手機，給秦昭打個電話。
身上的男人卻把她圈的很緊。
即便是在睡夢中。
她只好無奈地坐在原位。
手上的手機像個燙手的山芋，她突然想要試試密碼。
會不會，和她有關？
屏幕跳出六位數密碼。
她先試了自己的生日，又試了沈斯禮的生日，還試了兩人最初相遇的日子，都不對。
手機顯示鎖住了。
她有點失落。
秦昭的電話就是這個時候打來的。
她看了眼熟睡的沈斯禮，接了他手機上的電話。
秦昭的聲音有些急：“斯禮，剛才虞晚枝給我打電話，我一直打給她都不接，是發生什麼事了麼？”
虞晚枝剛想開口，頓了頓：“你居然存了我的號碼？”
不應該啊，她是用私人手機打給秦昭的。
他怎麼可能知道她的私人號碼？
秦昭的聲音卡了卡：“怎麼是你？”
“他在我旁邊睡着了。”
虞晚枝如實回答：“秦昭，他真的生病了，對吧？”
這句話，不是問句的語氣。
秦昭在電話那頭停頓了片刻：“你是說，手機鈴聲沒有吵醒他？”
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他會這麼問，虞晚枝還是點頭：“是。”
她聽到秦昭笑了笑。
“或許，他是對的。我不該制止他。”
他的語氣帶着一股子如釋重負：“他睡眠很淺，一聲腳步都能被驚醒，看來他真的很依賴你。”
“是嗎？”
一聲腳步都能被驚醒的睡眠……
她不敢想象。
“嗯，我給他配了藥，你要讓他按時吃，他的病情比較穩定。不過……”秦昭頓了頓，“他不能受大刺激，否則容易傷害到別人。”
傷害到別人。
虞晚枝想到剛才他拿起剪刀的畫面。
脊背一陣發涼。
“他剛才拿剪刀了……”
虞晚枝必須讓秦昭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秦昭瞬間慌了：“他沒傷到自己吧？”
“你不是說，他容易傷害別人嗎？”
這個邏輯不通。
如果是會傷害別人，爲什麼秦昭會問他有沒有傷到自己？
何況，沈斯禮的身手她已經領教過了。
一般人絕不是他的對手。
大概是因爲聽出她根本沒有着急，秦昭鬆了口氣，知道沈斯禮應該無礙，解釋道：
“碰上別人，他或許會毫不猶豫傷害對方。但對方是你的話，斯禮絕對不允許自己傷你分毫。”
他嘆了很長的一口氣。
“虞晚枝，他真的很愛你。”
“比你想象中，更愛你。”
……
虞晚枝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掛斷電話的。
她放下手機。
望向了正蜷縮抱着她的男人。
這個姿勢很難受，他卻睡得很香，整張臉都似卸下了所有僞裝，眉眼舒展着。
她的心驀地就柔軟了。
其實她真的也很愛沈斯禮。
這些年不關注，又何嚐不是對自己的一種保護？
她很害怕有一天會聽到沈斯禮和別人在一起。
她私心的希望他這輩子都不要幸福。
可秦昭卻那麼信誓旦旦的告訴她——
他很愛她。
*
被他纏着，她只能挪過茶幾上的電腦，用電腦端開始刷最新的消息。
全民公選投票環節，洋洋灑灑無數各行業的名人入選。
排在最前面的，就是她自己。
“爲什麼我的票數這麼高？”
虞晚枝百思不得其解。
這次的綜藝邀約，除了頂流沈斯禮，剩下的則是剛因爲新戲爆紅的男藝人江欲，以及二線小花白舒蔓，和剛出道的新人雲卉。
江欲，年僅二十歲，在讀電影大學學生，出道即憑借角色爆紅。
白舒蔓，清純小白花，出道至今零緋聞。
至於雲卉，則是剛畢業通過練習生選拔奪得第一名的全能藝人。
他們的牽手素人備選池裏，大多都是各大行業精英。
虞晚枝還瞧見了傅湛的名字。
而且很靠前，下面的評論都很激動——
【我要看霸總x女藝人！快刷傅總上去！】
【樓上夠勇，傅湛這樣大家族的公子哥兒怎麼可能來上綜藝！】
【沒聽人家節目組說嗎！只要票數到位，都會盡力邀約的，我真的太想看霸總豪擲千金爲博美人一笑的場面了。】
【按照傅總一貫網紅審美，一定會喜歡雲卉這一掛的，我投雲卉。】
【咱就是說，傅總來上節目的話，會不會有無數前女友大晚上求復合啊。】
【按照他一月換一個女友的速度，說不定還真會。】
高樓蓋了幾萬條，虞晚枝在心裏默默給傅湛說了個抱歉，目光轉移到了江欲下面。
奇怪的是，在江欲牽手素人的公選下面，虞晚枝竟然也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什麼情況？
她一臉疑惑。
【沒人想看虞制作嗎？那腰，那腿，簡直了。】
【一個真正有美貌和才華的女子，我近距離見過一面，絲毫不遜色任何藝人。】
【虞制作超美的好吧，要不是她沒開通微博，我早就去關注了！】
【年下奶狗x美豔御姐，啊啊啊啊啊殺我。】
【樓上別鬧，抱走虞制作，虞制作是我們沈老師的，沈老師是因爲她才參加節目的！】
【我剪了個視頻，江欲和虞晚枝真的好搭啊……】
越看下去，虞晚枝越覺得腦殼生疼。
頗有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感覺。
她做這期節目的初衷，絕對不是要把自己搭進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