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傅戰北帶回來的鉛罐和賬本，成爲撬開整個陰謀的關鍵。軍區派來的密碼專家和毒物鑑定專家很快抵達駐地，與林晚晚的研究團隊合流。
鉛罐裏的“火毒石”結晶粉末經過精密儀器分析，確認含有多種高活性重金屬化合物及未知有機毒素，其提純工藝相當專業，絕非土法所能及。賬本上的密碼被部分破譯，指向省城幾個隱秘的聯絡點和匯款賬戶。更令人心驚的是，在其中一本筆記的夾層裏，發現了一張潦草的手繪地圖，標記了黑石嶺及周邊另外兩處類似地形的區域，旁邊標注着“實驗場A、B、C”！
“‘山鬼’團夥的活動範圍，可能比我們想象的更大。他們是在不同的‘實驗場’測試不同配比的毒素，或者尋找最適合生產的地點！”林晚晚指着地圖，聲音發冷，“必須立刻通報相關區域加強戒備，並組織排查！”
傅戰北立即將情況上報。很快，上級協調了更大範圍的邊防力量和地方公安，展開聯合清剿與排查行動。
與此同時，對抓獲的“山鬼”殘黨及黑市網絡人員的審訊取得了突破。一個負責運送物資的小嘍囉在政策攻心下崩潰，供出了一個關鍵信息：他們收集的“特殊貨物”（即毒物原料和成品），會定期通過一條秘密渠道，運往省城，交給一個叫“老K”的人。而“老K”聽命於一位從未露面、只被稱爲“老師”的雇主。“老師”需求穩定，出價極高，而且似乎對“新配方”和“強效樣品”特別感興趣。
“目標在省城！”傅戰北判斷。他請示上級後，一支由軍區偵察骨幹與公安廳精銳便衣組成的聯合行動組迅速成立，目標直指“老K”及背後的“老師”。傅戰北被指定爲前線指揮之一。
臨行前夜，駐地簡陋的房間裏。林晚晚細心地將改良加強版的解毒散、外傷藥粉分裝成小包，塞進傅戰北的行軍背囊。
“省城情況復雜，暗箭難防。這些藥你隨身帶着，以防萬一。”她低聲叮囑，手指無意識地撫過他還未拆線的臂上傷處。
傅戰北握住她的手，包裹在自己粗糙的掌心：“你自己在這裏，更要小心。‘獵醫計劃’的傳聞不是空穴來風，我留了人暗中保護你。”
“我知道。”林晚晚抬眼看他，眼中是毫不掩飾的牽掛，“你......一定要平安回來。”
傅戰北深深地看着她，千言萬語到了嘴邊，只化成一句重重的：“嗯。”他抬手，用指腹輕輕擦過她的眼角，那裏有熬夜留下的淡淡青黑，“你也是，別太累。等我回來，我們......一起回家。”
“回家”兩個字，讓林晚晚心頭一顫，一股暖流夾雜着酸澀涌上。她用
省城的行動如同精密的外科手術。聯合行動組根據線索，首先秘密控制了“老K”——一個開着小外貿公司做掩護、實則從事多種非法勾當的中年男人。在確鑿證據和強大心理攻勢下，“老K”爲求自保，同意配合，約見了“老師”派來取貨的“特使”。
交易地點設在一家嘈雜的舊貨市場後院。化裝成“老K”夥計的偵察兵和便衣早已布下天羅地網。前來取貨的是個戴着眼鏡、文質彬彬的年輕人，自稱是某研究所的采購員，手續看起來毫無破綻。但在他驗貨後準備離開時，被“請”到了隔壁房間。
一番較量後，這個看似文弱的“采購員”心理防線崩潰，交代他是受雇於一位名叫“歐陽靖”的海外華裔生物學家。這位歐陽“博士”通過秘密渠道提供資金和方向，要求他們收集邊境地區特有的、具有生物毒性的樣本，並嚐試進行混合增效實驗，定期將數據和優選樣品通過特殊途徑送出境外。而歐陽靖在國內的學術代理人兼聯絡人，赫然是某醫學院的副院長、知名藥學專家——梁文棟！
梁文棟！這個名字讓參與審訊的公安領導都倒吸一口涼氣。此人聲望頗高，經常在報刊上發表文章！
“立即控制梁文棟！注意方式方法，避免打草驚蛇和造成不良社會影響！”命令迅速下達。
然而，當行動組趕到梁文棟的辦公室和住所時，已是人去樓空。書桌上散落着一些未來得及銷毀的外文信件和實驗數據復印件，內容觸目驚心。從殘留的便籤和日程看，梁文棟似乎剛剛匆忙離開不久。
“他得到風聲了！可能想潛逃出境！”傅戰北判斷。他立刻建議封鎖通往邊境的所有要道，並重點排查機場、火車站以及可能偷渡的隱秘路線。
一張大網悄然撒開。
就在省城全力緝捕梁文棟時，林晚晚在駐地迎來了一個特殊的“客人”。
來人是軍區後勤部的一位幹部，姓董，帶着兩名幹事，說是奉命來了解“特效解毒劑”的研發進展和量產可能，以便進行全軍推廣的評估。
董幹部態度很客氣，問的問題也很專業，但林晚晚總覺得他那笑容背後有些說不出的探究意味。他尤其對“清瘟敗毒膏”中幾味關鍵藥材的“特殊處理工藝”追問得很細，甚至提出想參觀林晚晚的臨時制藥過程。
“董同志，具體的工藝涉及一些家傳的改良技巧，目前還在完善和驗證階段，不便公開演示。等形成完整、規範的技術文件後，一定會向組織詳細匯報。”林晚晚滴水不漏地擋了回去，同時心中警惕更甚。這個人，似乎對她的“秘方”本身過於感興趣了。
董幹部碰了個軟釘子，也不惱，笑呵呵地留下一些“鼓勵”的話就走了。
他走後不久，傅戰北留下的警衛戰士悄悄告訴林晚晚，他們注意到董幹部的一名隨行幹事，在離開時似乎用微型相機偷偷拍攝了林晚晚藥房外面的樣子和一些晾曬的藥材。
“看來，有些人的手，伸得比我們想的還長，還急。”林晚晚眼神冰冷。這個董幹部，就算不是“老師”的人，也大概率別有用心。她立刻將情況通過保密渠道反饋給了上級和正在省城行動的傅戰北。
三天後，從南方某邊境口岸傳來捷報：化裝成邊民、企圖混過檢查站的梁文棟被成功攔截抓獲！同時，傅戰北帶隊在梁文棟一處秘密別墅的地下室，搜出了大量他與其海外主子“歐陽博士”的往來密信、匯款記錄、實驗原始數據，以及一小批準備運出的最新“復合毒素”樣品和提煉設備。
鐵證如山！
爲了徹底粉碎陰謀、震懾宵小、也爲了給林晚晚和所有奮戰在一線的醫護人員正名，上級決定在案情基本清晰後，召開一次內部通報會，並邀請部分媒體，有限度地公布成果，以安定民心。
通報會現場。梁文棟垂頭喪氣地被押解上來，面對如山鐵證，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如何被歐陽靖以“學術交流”、“資助研究”爲名拉下水，如何利用職務和聲望掩護，建立網絡，收集、實驗並試圖走私國家特有的有毒生物資源，甚至默許了用“不可控方式”（即在山民和戰士活動區域投放）測試毒素效果。
當他的罪行被一樁樁揭露，尤其是聽到因爲他們的“實驗”而痛苦死去的戰士和邊民的情況時，台下來自各界的代表們憤怒了！
隨後，林晚晚作爲攻克這一復合毒素的醫療負責人，被請上台。她沒有過多講述自己的功勞，而是用簡潔清晰的語言，介紹了復合毒素的特性、危害，以及團隊是如何在傳統醫學智慧基礎上，結合現代科學方法，成功研發出有效解毒方案的。她展示了重症患者治療前後的對比照片和數據，展示了已經趨於穩定的幾名患者。
真實的數據，觸目驚心的對比，以及患者家屬當場含淚的感謝，形成了最震撼人心的力量。一切謠言和質疑，在這樣的事實面前，灰飛煙滅。
“在此，我鄭重聲明，”林晚晚目光掃過全場，最後落在角落裏臉色蒼白的董幹部身上（他被“請”來參會），聲音清朗而有力，“我和我的團隊，所有研究行爲均在組織領導和監督下進行，所有用藥均遵循醫理、有據可查。我們的目的只有一個：保衛軍民健康，捍衛國土安全！任何試圖竊取研究成果、污蔑醫務人員、損害國家利益的行爲，都必將失敗，並受到法律的嚴懲！”
掌聲雷動！這掌聲，是給英雄的禮贊，也是對陰謀的唾棄！
傅戰北坐在台下，看着台上光芒四射、不卑不亢的妻子，冷峻的臉上露出了驕傲的笑容。他的晚晚，從來不需要躲在他身後，她本身就是一把能斬破一切迷霧的利劍。
任務圓滿完成，凱旋的日子定在三天後。
慶功宴很簡單，卻是駐地幾個月來最輕鬆歡快的時刻。林晚晚以茶代酒，敬了所有並肩作戰的同志。回到臨時住處時，她臉上還帶着微醺般的紅暈。
傅戰北幫她倒水，看着她少見的明媚笑容，心中柔軟一片。“今天，很厲害。”他低聲說。
林晚晚笑着搖頭：“是大家共同努力。你更厲害，抓住了大魚。”
兩人相視而笑。歷經生死考驗，攜手破獲大案，一種更深沉、更堅實的默契與情感，在無聲中流淌。
傅戰北忽然從懷裏取出一個文件袋，遞給林晚晚：“臨走前，上面讓我轉交給你的。”
林晚晚打開，是一份嘉獎令和一份任命書。嘉獎令表彰她在本次重大任務中的突出貢獻，記一等功。任命書則是正式任命她爲即將成立的“軍區特殊生物防護研究所”籌備組副組長、技術負責人。
“還有這個，”傅戰北又拿出一份，“我的調令，去新組建的‘邊防特種偵察團’，任團長。”
夫妻雙雙立功晉升，本是天大的喜事。但兩人看着對方手中的文件，喜悅之餘，卻都看到了彼此眼中一閃而過的凝重。更高的職位，意味着更大的責任，也意味着他們將站在更前沿、更危險的位置。那個“獵醫計劃”的陰影，並未隨着梁文棟的落網而消散，反而可能因爲他們的晉升，變得更加清晰。
傅戰北伸手，將林晚晚輕輕攬入懷中，下巴抵着她的發頂。“別怕，”他說，聲音沉穩如磐石，“以後，我的團，就是你的第一道防線。”
林晚晚環住他的腰，將臉埋在他堅實的胸膛，聽着那有力的心跳。“嗯，”她應道，“我的研究所，也會是你最可靠的後盾。”
他們擁抱在一起，窗外是邊境寧靜的星空。未來或許荊棘密布，但此刻，他們擁有彼此，擁有共同奮鬥的信念，便無所畏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