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她知道他選擇自己是想要更好的庇護許念幽,但這是目的,那初衷呢?
在自己回來之前,他爲何就如此確定自己會成爲他的助力,成爲能讓許念幽登高的墊腳石?
秦懷瑾萬輩子也沒想到許依會問他這個問題。
如果是之前,自己主動找她對她噓寒問暖時,她只會覺得歡喜,然後懵懵懂懂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自己想要她做的事。
可如今,自從她上次退婚後,好像突然間長大變成了完全不一樣的人。
“依依不是知道麼,一開始是因爲兄長的囑托。”秦懷瑾有種失去掌控的感覺。
很奇怪,就像是某種一直握在手中的東西在逐漸流失。
他知道這個問題必須要認真回答,且不能有任何錯漏:“且我們相處了五年,人非草木,我對你是有感情的。”
青梅竹馬,兄長托付,自我感情外加責任義務。
很完美的回答,沒有任何問題。
但依舊沒能解答許依心中疑惑。
“哥說過,感情這種東西就像是一團火,感情越深這團火越炙熱,烤在火邊的人就算再遲鈍也終究會被融化。”
“秦懷瑾,你的火是冷的。”
那雙清透的眼眸像是能看透一切,直接射進男人心裏,讓他有一瞬間感到驚慌。
他承認這些年裏並非對她事事真心,可不管怎麼說她將來要嫁給自己這件事是早就注定了的。
如今她幾句話就要抿去所有一切,這對他不公。
“你覺得我對你不夠真心,我承認我或許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秦懷瑾緊盯着她,反問:“可秦修寒的火就是熱的嗎?”
“若我們五年相處都無法心意相通,那你們不過相識五天,他又能爲你做到什麼地步?”
許依袖內的手指縮緊,薄唇抿起。
上輩子自己跟秦修寒最多的接觸是在自己被關進大牢之後,那時候自己因罪獲刑,就連將軍府都唯恐避之不及。
只有他竭盡全力的幫自己找證據,多次來大牢中探望想把自己救出去,雖然最後沒能成,但自己記着他一份情。
所以那日他們逼着讓自己選一個人時,自己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
而這輩子,自己確實還不夠了解他。
秦懷瑾一步步走向她,伸出兩只手搭在她肩膀上,這個動作從後面看就像是完全將她困住一般。
“依依,別傻了,秦修寒的情況你該猜得出來,他在榮親王府過得並不好,他答應與你成親,打了什麼主意還不明顯嗎?”
或許是想借着將軍府的勢過得更好一些,或許是想借着自己在祖母心中的地位能在榮親王府占一席之位。
但無論哪種都跟‘喜歡’無關。
許依心裏很明白,這個世界上除了哥之外,只怕不會有第二個人會毫無條件的真心喜愛她。
“可那又怎麼樣呢?我欠了他總得還。”
秦懷瑾手一僵,狠狠皺了眉。
許依伸手把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掃下去,揚起的眸底滿是堅毅和決然。
“我選擇的路我要努力走下去,不管結果如何,我都不會後悔,凡事有因就有果。”
她一步步向後退,像是困獸逐漸脫離牢籠:“他最起碼有心去向陛下求婚,也沒有像你這樣打着爲我好的名義傷害我。”
“你說他是在利用我,可你何嚐沒利用我?你甚至利用還不敢承認,秦懷瑾,最虛僞的人是你。”
秦懷瑾看着她退開,明明不過一米的距離,不知爲何總像是隔了鴻溝。
他手指顫了下,眸色也一點點幽暗下去:“你就如此信任他?”
許依想起上輩子被砍頭前看見的最後一幕是拿着聖旨縱馬而來的秦修寒,語氣堅定:“是,我信他勝過信你。”
秦懷瑾狠狠擰了眉,心頭驟然升騰起惱火和怨氣,不過礙於顏面死死壓下。
“好,既如此我也不強求,該說的我都說了,只望你之後不會後悔。”
自己等着看她信任的秦修寒能否給她想要的,自己等着她來求自己!
語氣冷淡的如冬日刀鋒,像是一瞬間褪去了所有溫柔,卸去了所有僞裝。
秦懷瑾深深望了她一眼,甩袖離去。
涼亭遠處小路上,疾風收回視線看向輪椅上的自家主子,不解。
“您都聽見世子污蔑您了,怎麼不過去反駁幾句?”
秦修寒目光落在許依身上,目光逐漸柔和:“依依已經做了選擇,不必我再多言。”
人人都說將軍府六小姐爲人怯懦卑微沒有主見,但誰又知她本身並不是個容易被他人左右的堅定之人呢。
將軍府打壓了她的本性,曾經的依依如今又回來了。
他從袖內掏出紫黛傳給他的信,一撕兩半:“回府吧。”
成親近在咫尺,也是時候該給自己的小未婚妻備一份嫁妝了。
這邊許依打了個噴嚏,下意識往小路上瞅了一眼,總覺得剛才那裏有人,但此時什麼都沒看到。
或許是錯覺。
梧桐苑的奴婢從另一條路上過來:“六小姐,夫人有事讓您過去一趟,五小姐也在。”
許念幽在肯定沒好事,一定又在準備給自己挖坑。
許依不是很想去,但看丫鬟的意思不去不行。
她磨磨蹭蹭去了梧桐苑,主屋裏就兩個人。
許依進去叫了一聲‘母親’,規規矩矩行禮,沒搭理許念幽,裝沒看見。
許念幽也不生氣,臉上帶着笑心情很好的樣子:“妹妹的婚事已經定下來了,及笄日成婚雙喜臨門,我跟母親也替妹妹高興呢。”
“這樣大的好事,理應普天同慶,我想了個主意爲妹妹添彩,正想說給妹妹聽。”
許依懷疑的看了她一眼,這人想得十有八九不是什麼好主意:“算了,我怕你把我這清水池添成染缸。”
“放肆,怎麼跟你姐姐說話呢,這次幽兒有心可是主動提出拿出一年月例來給你增光。”楚秀呵斥一聲,面色不悅。
偏頭看向許念幽,又面帶滿意:“幽兒說準備辦個粥場,以你的名義救濟災民。”
許依詫異,許念幽真有這麼好心。
果然下一刻,許念幽話鋒一轉:“不過災民過多,靠我的月例是不夠的,我已跟母親商量,打算將準備送給妹妹的嫁妝全都捐出去,就當是爲妹妹祈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