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作爲鎮上最後的棺材匠,我接了個急單。

客人要求三天內趕制一口婚慶式樣的紅棺,刻滿鴛鴦並蒂蓮。

深夜雕花時,我總覺得背後有人貼着脖子呼吸。

完工那夜,客人掀開紅布露出笑容:“時辰到了,新娘該躺進去試試了。”

他身後,紙扎的迎親隊伍在霧裏若隱若現。

我低頭看見自己不知何時已穿上繡花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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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記棺材鋪的木門軸,怕是全鎮最後一口還會在夜裏吱呀作響的門了。聲音不尖利,是那種被歲月和無數次開合磨鈍了的、沉甸甸的呻吟,混着老木頭特有的、微帶潮氣的黴味,漫進店堂。這味兒我聞了三十年,從我爹手裏接過刻刀和墨鬥那天起,就像胎記一樣長在我肺葉裏。店裏沒點燈,全靠天井漏下的一點慘白月光,勉強勾勒出靠在牆邊的幾口半成品棺木的輪廓,黑黢黢的,沉默地蹲着,像一群伺機而動的獸。

鎮上早就沒人夜裏來打棺材了。規矩是規矩,夜裏動工,木頭易招陰,刻的紋路也容易走樣。可這規矩,在傍晚那個男人踏進門的時候,就像張舊蛛網,被他身上那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寒氣,輕輕一觸就破了。

他裹在一件過於寬大的青灰色長衫裏,像是借來的,不合身,空蕩蕩地套在細瘦的骨架上。臉隱在檐下陰影裏,只看見一個過分尖削的下巴,膚色是不見天日的瓷白。聲音倒是平,平得像一潭死水,沒波紋,也沒熱氣。

“三天。一口棺材。”

我捻着手裏一塊做鎮紙用的邊角料,黃花梨的,硬實,冰涼。“三天?老師傅,這不合規矩。好棺木,光是選料、晾胚、刨板,沒十天半月下不來,更別說雕花上漆……”

“紅棺。”他打斷我,那潭死水連晃都沒晃一下,“婚慶式樣。棺頭刻和合二仙,兩側滿雕鴛鴦並蒂蓮,要密,要鮮亮。棺尾……纏枝蓮,連綿不斷。”

我心頭一跳。婚慶紅棺,又叫“喜棺”,是古時候有些地方未嫁而夭的姑娘用的,圖個來世姻緣美滿。這年頭,早沒人講究這個了。而且他說的這紋樣……太滿,太豔,透着股不顧一切的、粘膩的喜慶,底下卻沉着森森的冷。

“這……”我遲疑着,手指無意識刮着木料上的紋路。

“錢,不是問題。”他往前挪了半步,依舊沒進月光裏,只是從袖中摸出個東西,輕輕放在我面前的刨花堆上。

不是銀元,也不是紙鈔。是三根黃澄澄的小金魚,在昏暗中兀自閃着沉甸甸、溫吞吞的光。那光映着他擱在桌沿的手,手指很長,指甲修剪得異常整齊,卻也是那種沒有血色的白。

金子壓住了刨花,也壓住了我喉嚨裏所有推拒的話。我爹臨死前抓着我的手,說這行當日薄西山了,能守多久是多久,可沒說不能接金子。我喉結動了動,聽見自己幹巴巴的聲音:“料子……”

“料子我備好了。”他像是早等着這句,側身讓了讓。門外不知何時停了一輛板車,黑布蒙着,鼓鼓囊囊。兩個同樣穿着青灰短褂、低着頭看不清面目的漢子,正默默把車上的東西往下卸。不是成材的木板,而是一段粗大的原木,看樹皮紋路和隱約透出的色澤,像是極上等的陰沉木,帶着河底淤泥似的溼寒氣味,徑直滾進我的後院。

“今夜就動工。”男人的聲音貼着我的耳根子擦過去,冷颼颼的,“三天後的子時,我來取。”

他沒說“否則”,也沒再看那金子一眼,青灰色的身影像一滴溶進墨裏的水,悄無聲息地消失在漸濃的夜色裏。那兩個卸貨的漢子,也不知何時不見了。

我站在門口,夜風灌進來,吹得後脖頸一層雞皮疙瘩。低頭看看手裏冰涼的黃花梨鎮紙,又看看刨花堆上那三根沉默的金條。最後,目光落在院裏那段巨大的陰沉木上。它橫在那兒,黑沉沉溼漉漉的,像一具剛從水底撈起的巨獸屍骸。

規矩?去他媽的規矩。

第一夜,我就碰了釘子。不,是木頭碰了釘子。那截陰沉木硬得邪門,鋸子吃進去,聲音悶啞,拉扯得極其費力,不像在鋸木頭,倒像在鋸一塊浸透了水的生鐵。刨刀推上去,木屑不是紛紛揚揚的,而是成片成卷地剝落,帶着一股濃鬱的、陳腐的河腥氣,還夾着一絲極淡的、難以形容的甜膩。

更怪的是紋路。尋常木料,紋理總歸是順着長的。這木頭卻時不時擰出幾個詭異的漩渦,漩渦中心顏色格外深暗,借着油燈看,竟隱隱像些模糊不清的人臉,或蜷縮的嬰孩形狀。我皺了皺眉,只當是年深日久形成的天然癭瘤,刻意避開了那些地方下料。

棺板的粗胚出來,已是後半夜。萬籟俱寂,連野狗的吠叫都聽不見一聲。我揉了揉酸脹的膀子,準備吹燈歇一會兒。剛轉身端起冷掉的茶碗,脖頸後忽然掠過一絲細微的氣流。

涼颼颼的,帶着溼意。

我猛地回頭。

身後只有尚未雕刻的厚重棺板,在油燈跳躍的光暈裏投下巨大而扭曲的影子。影子貼在地上,紋絲不動。是我太累了?我捏了捏鼻梁,啜了口冷茶,那涼意順着食管滑下去,卻驅不散後頸皮膚上殘留的、針尖似的感覺。

定了定神,我挑出幾把順手的平口刀和圓口刀,開始打雕刻的底稿。墨線彈在棺板上,吃進去的痕跡都顯得比平時深。照着那男人說的,棺頭是和合二仙,憨態可掬的兩位童子,一個持荷,一個捧盒。可不知怎的,下筆勾線時,筆下童子的笑容,在搖曳的燈火裏,看着總有些僵,眼珠子空落落的。

我甩甩頭,摒棄雜念,換上最小的尖刀,開始剔刻蓮花花瓣的輪廓。刀刃與硬木摩擦,發出“噝噝”的輕響,在過分安靜的夜裏清晰得刺耳。刻了幾刀,正要換方向,那股涼氣又來了。

這次更明顯。不僅僅是一絲氣流,而像是有個什麼東西,悄無聲息地貼到了我身後,很近,近得能感覺到一種無形的“存在”,正對着我的後頸,極其緩慢地……呼吸。

沒有溫度,只有溼冷的氣流,拂過我汗毛豎起的皮膚。

我渾身的血似乎都凍住了,握刀的手指關節繃得發白。不能回頭。爹說過,夜裏做活,尤其刻這些送往陰宅的東西時,肩頭陽火弱,聽見什麼,感覺什麼,都別輕易回頭。

我死死盯着眼前棺板上剛剛刻出的一瓣蓮花,它在我緊縮的瞳孔裏微微扭曲。背脊僵硬,每一根神經都繃成了即將斷裂的弦。那冰冷的“注視”感,那若有若無的、帶着河底淤泥味的呼吸,就固執地停留在我頸後。

時間粘稠得像要凝固。不知過了多久,也許只是一瞬,那感覺又毫無征兆地消失了,如同它出現時一樣突兀。

我緩緩地、極其緩慢地吐出一口憋在胸腔裏的濁氣,才發現貼身的小褂已經被冷汗浸透,冰涼地貼在背上。油燈的光,不知何時黯淡了許多,火苗縮得小小的,暈開一團昏黃的光圈,將我和棺木籠在當中,光圈之外,是無邊無際的、沉甸甸的黑暗。

後半夜,我再沒感覺到異樣。但那最初的驚悸,像一顆冰冷的種子,埋進了心底。

第二天,我幾乎是在一種半麻木的狀態下度過的。眼睛熬得通紅,手下卻不敢停。陰沉木的雕刻異常艱難,每一刀都需要耗費比平常多幾倍的力氣,而那些木料漩渦處的“人臉”紋,總在我刻刀劃過時,產生微妙的阻力,仿佛木頭本身在抗拒被塑形。

鴛鴦的眼睛,我點了最亮的朱砂,可嵌進去後,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那鳥瞳都像是在斜睨着,帶着點說不出的嘲諷。並蒂蓮的莖稈,刻意雕得纏繞繁復,刀尖遊走時,好幾次不由自主地順着木紋裏那些扭曲的線條走,刻出來的花紋便透着一股妖異的生機,不像裝飾,倒像某種正在棺木上緩慢生長的活物。

最邪門的是顏料。調大紅底色時,我用的本是上好的廣膠和銀朱,可調出來的顏色,幹透後總泛着一層晦暗的、油膩膩的光,不像漆,更像……凝固的血。摻了金粉勾畫蓮蕊,金粉卻總是無法均勻附着,聚成一點點細小的顆粒,在血紅的底色上,像無數只窺探的眼。

第二天夜裏,我學乖了,在工棚四角各點了一盞油燈,懷裏還揣了塊我爹傳下來的、據說被香火熏了幾十年的桃木符。燈光亮了些,桃木符硬硬的硌在胸前,多少給了點虛妄的安慰。

雕刻棺尾的纏枝蓮時,我全神貫注,刀尖順着預先畫好的繁復曲線推進。纏枝蓮講究的是連綿不絕,氣韻不斷。刻到一處枝蔓回轉的關節,我手腕稍稍一頓,準備換把更稱手的刀。

就在這停頓的刹那。

“嗬……”

一聲極輕、極近的嘆息,毫無征兆地鑽進我的耳朵。

不是從身後,也不是從任何方向。那聲音,就像直接貼着我耳道內部響起,帶着冰冷的、水汽氤氳的質感,還有一絲……無法錯辨的、幽怨的女子的腔調。

我像被燙到一樣猛地彈開,撞翻了身後的矮凳,踉蹌好幾步才站穩,心髒在胸腔裏瘋狂擂鼓,撞得肋骨生疼。手裏的刻刀“當啷”一聲掉在地上。

工棚裏燈火通明,四盞油燈安靜燃燒,除了我粗重的喘息,再無別的聲響。棺木靜靜躺在那裏,血紅的底色,妖異的花紋,鴛鴦斜睨的眼。一切如常。

可那聲嘆息,如此清晰,如此貼近,絕不是我幻聽!

我彎腰撿起刻刀,手指不受控制地顫抖。目光掃過尚未完工的纏枝蓮,突然定格在剛才停頓的那個“關節”處。那裏,木質天然的深色漩渦,在血紅金粉的映襯下,輪廓竟比旁邊更加清晰,扭曲的紋路,此刻怎麼看,怎麼像一個女子側身蜷縮的剪影,甚至……能分辨出她腦後挽起的發髻。

一股寒意從尾椎骨炸開,瞬間爬滿全身。我猛地閉眼,再睜開。

木紋還是木紋,並無具體形狀。是眼花,一定是太累眼花了。

可我再也無法集中精神。剩下的時間裏,每一刀都刻得心驚膽戰,總覺得周圍的光線在不易察覺地變暗,總覺得那棺木上的蓮花在微微蠕動,總覺得暗處有無數雙眼睛在盯着我。桃木符緊緊攥在手心,被汗浸得溼滑。

第三天,我是硬撐着完成的掃尾。最後一道清漆刷上去,覆蓋掉那些過於刺眼和詭異的光澤。漆幹後,整口棺材呈現出一種沉鬱的暗紅色,像歷經歲月風幹的陳血。那些繁復的雕刻被清漆柔化,不再那麼張牙舞爪,卻更添一種陰森森的、內斂的“活氣”。它不再僅僅是一具容器,更像一個正在沉睡的、披着血紅嫁衣的怪物。

完工時,已是第三天的黃昏。我癱坐在滿地刨花和木屑中,看着這口耗費我全部精力、甚至可能透支了我某些不可知東西的喜棺,心裏沒有半分完工的喜悅,只有濃得化不開的疲憊,以及一絲隱隱的、大禍臨頭的恐懼。

那三根金條,早被我塞進了灶膛的磚縫裏,一眼都不想多看。

子時快到了。

我把棺材挪到前店堂,用一張嶄新的、同樣紅得刺眼的大布,將它嚴嚴實實蓋住。自己退到櫃台後面,坐在我爹常坐的那把磨得油光發亮的舊圈椅裏,眼睛死死盯着大門。

更鑼遠遠地敲過了,梆子聲在空曠的街上回蕩,一下,又一下,慢得折磨人。

終於,“吱呀——”

那扇沉重的木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沒有風,門卻自己向裏蕩開。

那個青灰色長衫的男人,準時出現在門口。他依舊站在月光與屋檐陰影的交界處,臉上像是蒙着一層看不透的灰霧。今夜,他手裏提着一盞白紙燈籠,燭光也是慘白慘白的,照不清周圍,反而把他襯得像從地底浮上來的影子。

他身後,霧氣不知何時漫了起來,濃白濃白的,貼着地皮翻滾,吞沒了街面,吞沒了石階,也吞沒了更遠處的景象。霧氣深處,影影綽綽,似乎有東西在動。

高的,矮的,晃動的……是竹篾和紙張摩擦的、極其輕微的“沙沙”聲,夾雜着若有若無的、單調的嗩呐調子,走了音,變了調,吹的不是喜樂,是送葬的哀曲。

我的呼吸驟然屏住。紙扎人!是紙扎的迎親隊伍!童男童女,高頭大馬,八抬大轎……都在那濃得化不開的白霧裏,沉默地矗立着,慘白的臉上畫着誇張的笑,腮紅濃豔如血。

男人對我的驚駭視若無睹,他的目光,徑直落在那蓋着紅布的棺材上。慘白的燈籠光暈晃過去,紅布的顏色顯得妖異無比。

他嘴角慢慢向上扯動,拉出一個極其標準、卻又毫無溫度的笑容,像是用刻刀在石膏板上硬劃出來的。

“時辰到了。”

他的聲音比三天前更平,更冷,像凍透了的河面。

然後,他抬起那只毫無血色的手,指向我。

“新娘,該躺進去試試了。”

新娘?誰?

我腦子裏“嗡”的一聲,像有什麼東西炸開了。憤怒?荒誕?還是驟然涌起的、滅頂的恐懼?我想罵,想吼,想抓起手邊的任何東西砸過去,可喉嚨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半點聲音也發不出來。四肢也沉重僵硬,不聽使喚。

男人臉上的笑容擴大了,那笑容裏,終於有了一絲情緒——一種混合着貪婪、滿足和殘忍戲謔的冰冷快意。

隨着他話音落下,一股無法抗拒的、陰寒刺骨的力量猛地攫住了我。不是從外面,更像是從我身體內部,從骨髓深處爆發出來,裹挾着我,操縱着我。

我眼睜睜看着自己的手,不受控制地抬了起來,不是我的手,是別的什麼東西借了我的肢體。指尖觸碰到身上粗舊的葛布衣衫——

布帛撕裂、變化的細微聲響,密集地響起。粗糙的葛布,在我眼前,在我身上,詭異地扭曲、變色、延伸……像是有一雙無形而飛快的手在抽絲剝線,重織經緯。

眨眼間,一身衣裳已然不同。

大紅的底色,濃豔得刺眼,像是用我剛剛刷上去的、尚未幹透的棺漆染就。金線銀線繡出繁復得令人頭暈目眩的鳳凰牡丹、鴛鴦荷塘,針腳細密,栩栩如生,仿佛那些鳥獸花草下一刻就要從衣料上飛起來、活過來。寬大的袖口,曳地的裙擺,層層疊疊,沉甸甸地壓在身上。

這是我親手雕刻在棺木上的紋樣。一模一樣。

我低下頭,看見一雙繡着並蒂蓮的鮮紅緞鞋,已經套在了我的腳上,鞋尖綴着的小小珍珠,在慘淡的燈籠光下閃着幽微的光。

我想動,想扯掉這身鬼嫁衣,可連一根手指都抬不起。那無形的、冰冷的力量浸透了我每一寸肌肉,每一根骨頭,將我牢牢釘在原地,只能像個真正的、待嫁的新娘一樣,僵直地站立着,任由那紅得滴血的嫁衣加身。

男人滿意地看着我,看着我的“新妝”。他側過身,讓開通往棺材的路,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姿態優雅,卻透着森然的鬼氣。

蓋棺的紅布無風自動,從棺尾緩緩滑落,露出那口我耗盡心血、也耗盡了三夜驚怖完成的喜棺。棺蓋已然掀開一道縫隙,裏面黑沉沉,像一張無聲張開、等待饜足的巨口。

嗩呐那走了調的哀樂,陡然尖銳起來,穿透濃霧,刺進我的耳膜。霧氣中那些紙扎的童男童女,似乎齊刷刷地轉過頭,用它們畫出來的、空洞洞的黑眼睛,“望”向了我。

然後,我的腿,自己邁了出去。

一步,一步,向着那口敞開的、暗紅色的棺材走去。

緞鞋踩在冰冷的地面上,沒有聲音。嫁衣的裙裾拂過滿地的木屑,也寂靜無聲。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那越來越響、越來越急的詭譎嗩呐,和心髒在胸腔裏瘋狂而絕望的沖撞。

棺木越來越近。我能聞到裏面散發出的、陰沉木特有的溼寒河腥氣,混着新漆刺鼻的味道,還有……一絲極其微弱的、仿佛來自另一個世界的脂粉香。

終於,我站到了棺槨旁。低頭,看向那深不見底的黑暗。

一雙冰冷的手,從背後輕輕扶住了我的肩膀。不是那青衫男人的手,是更柔細,更陰寒,帶着河底淤泥和水草的觸感。

然後,輕輕一推。

我向前傾倒,跌入那片濃稠的、冰冷的黑暗之中。

眼前最後的光景,是那男人俯下的、帶着詭異笑意的臉,還有他身後,濃霧裏,紙馬紙轎,和無數張慘白笑臉的、無聲的歡送。

棺蓋,在我頭頂,緩緩合攏。

最後一絲光線被吞噬。

無邊無際的黑暗,混合着木料、漆味、以及那縷幽怨脂粉香,徹底將我包裹。

砰。

寂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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