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沉的鐵靴踏過玉階,血漬在漢白玉上留下暗紅腳印。兩側文武百官如潮水分開,露出端坐龍椅的"皇帝"——那張本該威嚴的面孔,此刻嘴角正詭異地咧到耳根。
"臣,請誅國賊。"
將軍的劍鞘重重叩地,北鬥兵符的投影在殿頂展開星圖。七顆星辰中有六顆已被染黑,唯剩搖光星苦苦支撐。
紫霞扮作的謀士突然按住陸沉手腕。她的指尖在袖中急速掐算,臉色越來越白——龍椅上的根本不是皇帝,而是玉衡星君用三千童男童女血肉捏的傀儡!
"陸愛卿。"傀儡皇帝喉結蠕動,發出玉衡星君的本音,"你可知誣告君父,該當何罪?"
殿門轟然閉合,十八根盤龍柱滲出黑血。紫霞的星盤在袖中炸裂,她終於推演出可怕真相:這根本不是審判,而是一場針對北鬥星君的血祭!
當第一根黑血鎖鏈纏住陸沉腳踝時,紫霞扯斷了發間玉簪。
簪身碎裂的刹那,封印三年的預知能力如洪水倒灌。她看到未來十個呼吸內的所有可能:
——陸沉被鎖鏈拖入地脈(概率七成)
——玉衡星君召喚天罰雷雲(概率九成)
——自己動用仙力導致天界追兵降臨(百分百)
"選好了。"她將玉簪碎片刺入眉心。
鮮血順着鼻梁滴落的瞬間,整個宣政殿的時間流速驟減十倍!紫霞的身影在凝固的時空中穿梭,每步都在地磚留下燃燒的金色腳印。
"陸沉!"她拍向將軍後心,"兵符逆轉!"
北鬥星圖突然倒轉,搖光星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陸沉驚覺體內沉睡的星君記憶正在蘇醒——原來所謂"兵符",從來都是他本體的一部分!
玉衡星君的面具出現裂痕:"你竟敢..."
"不是敢。"紫霞七竅流血,"是必須。"
停滯的時間突然恢復流速。
玉衡星君的怒吼與天穹落下的雷暴同時炸響。紫霞預見的沒錯,十八道紫霄神雷劈碎殿頂,卻全部轟向——
龍椅!
"陛下!"忠臣們驚呼上前,卻在觸及龍袍時僵住——布料下涌出無數蛆蟲,御璽竟是半顆腐爛的孩童頭顱!
玉衡星君終於現出本相:七竅不斷增生出新的面孔,每個都在重復同一句話:"北鬥不滅,魔尊難醒..."
陸沉的劍鋒燃起星焰:"真正的陛下在哪?"
回應他的是地底傳來的悶響。整座皇城開始塌陷,露出下方萬丈深淵中的血池。池底鐵籠裏,枯瘦如柴的真皇帝正機械地重復:"愛卿...救朕..."
紫霞的預知視野突然被血色淹沒。她終於明白玉衡星君的真正目標不是陸沉,而是借帝王血脈完成最後儀式!
"阻止他!"她咳着金血指向血池,"那裏連着魔域核心!"
第一只魔爪探出血池時,方圓百裏所有活物同時僵直。
賣糖人的老翁手指長出鱗片;哺乳的婦人乳牙變成獠牙;連護城河的錦鯉都翻起血紅肚皮...這正是紫霞預見的"魔化"——夜無殤要將整個人間煉成兵營!
陸沉將北鬥兵符擲向血池,卻被玉衡星君的骨鞭纏住手腕:"沒用的,魔尊大人已掌控三處..."
"噗嗤!"
骨鞭突然斷裂。不知何時潛入戰場的墨離甩着短刀冷笑:"廢話真多。"
碧落的風伯槌緊隨其後砸向血池,卻在觸及血水的瞬間被粘住。更可怕的是——池底升起座青銅巨門,門縫裏滲出粘稠黑霧!
"葬仙陵的...主墓室?"紫霞的瞳孔劇烈收縮。
門扉開啓的刹那,所有人都聽見了夜無殤的笑聲:"多謝諸位,替本座打開最後封印。"
陸沉突然按住紫霞肩頭:"還記得天規劍靈的話嗎?"
不待回答,他縱身躍向血池。半空中北鬥七星同時墜落,化作流光沒入他體內。當第七道星芒加身時,陸沉的身體開始晶體化——
"貪狼歸位。"他最後看向紫霞,"等我...回來..."
星光爆發的瞬間,血池沸騰蒸發。玉衡星君慘叫着想逃,卻被星焰燒成灰燼。青銅巨門劇烈震顫,最終只來得及探出半只蟲爪就被迫閉合。
紫霞跪在池邊,手中緊握陸沉留下的將印。印上殘留的溫度讓她想起昨夜推演時看到的畫面:
——此戰過後,三處靈脈盡毀(已確認)
——夜無殤真身降臨推遲三十日(已確認)
——而陸沉...
她突然吐出口金血,因爲預知能力捕捉到最殘酷的真相:
北鬥星君根本沒有歸位,他的神魂正在魔域承受萬蟲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