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琬從來不信奉感情那些虛無的東西,從她應允了姑母的提親就能看出來,她只在乎的是能不能安穩後宅,做好自己夫人的位置。與其付出那些個勞民傷財最終還鏡花水月的玩意兒,不如生兩個孩子教導好了安穩此生。
不過王氏不是她,這個才華橫溢的女子將情一字看的比天還大,她不想跟前世一樣,早早的便沒了娘,索性幫着一起籠絡了草包爹。好歹兩人之間還是有感情的,只幾日功夫,林宏昌是越來越黏着王氏,而王氏的面色也漸漸紅潤,看樣子,前世的鬱鬱而終這輩子應該不大可能會發生了。。
吳姨娘似乎知道惹怒了林宏昌,不敢直接去找他,只有采用迂回的方法來求林琬。
這丫頭性格跟她娘一樣火爆,若是她先動手,自己倒是可以借機大做文章。
沒想到,事情的發展卻跟她想的一點都不一樣。
玉英畢竟是個下人,不能直言趕人,林琬卻可以。
“姨娘若是願意跪,就跪着吧。只是還請換個地方,免得有些人又拿來做文章。”
吳姨娘見了冷言冷語的林琬跟救命稻草一般,跪着往前爬,抱着林琬的腳:“我求求姑娘了,幫幫我吧,我不是誠心惹夫人生氣的。夫人怎麼打我罵我都好,求夫人不要自己氣壞了身子啊!”
林琬冷眼看她悲切的樣子,看上去柔弱無骨的婦人裏面是怎麼的狠毒,她怎會不知?
“姨娘這話就錯了。”林琬笑着看着她,可笑意絲毫不達眼底,口中的話更是冰冷入骨:“我娘從來不屑與你爲敵,因爲你不配!倒是你一直不自量力,想與之比肩。我請問姨娘,到底是誰給了你這樣的自信,讓你敢覬覦正室的位置!”
吳姨娘嚇的渾身一哆嗦,剛說了個不,卻對上了林琬那雙幽深的眼。
她目光冰冷而肅穆,好像一把利箭,只插入人心。
吳姨娘癱軟在地上,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她有一種荒謬的錯覺,就好像自己做了什麼,想着什麼,都被眼前的孩子洞察的一清二楚一般。
林琬走後,她才慢慢抬起頭,目光恨恨的看着林琬的背影。
不,她沒輸!她一步步走到今日,怎麼可能因爲個孩子而被嚇倒,她陪在林宏昌身邊八年,太了解這個男人了。
吳姨娘狠狠的握着拳頭,恨不得林琬和王氏就是手中的帕子,要撕碎了才能泄憤。
這一陣子是林家宅院裏前所未有的寧靜。
林宏昌自從搬過來後,跟林琬記憶中完全判若兩人,前世那個只會對着林琅和顏悅色的父親如今對她更是寵溺。而王氏不僅面色紅潤,身段也豐腴起來。每日閒來養花弄草,還會教林琬念書——林琬這才發現原來京中才女不是浪得虛名,王氏是當真有驚世才華。
夏末秋初的時候,林家又來了一樁天大的喜訊。
劉氏共有三子四女,除了最小的女兒小時被拍花子給抱走了,剩下的三子三女如今皆有成就。
其中現在的幼女林萱,十四歲就入了安王府成爲安王側妃,進府十餘載一直未有喜訊,這都快成了劉氏的一樁心病。可忽然傳來好消息,說是已經有了兩個月的身子了。
只是二十四才懷上第一胎,許是心理作用,吐的七葷八素,卻什麼也吃不進去,躺在床上病懨懨的。實在是沒法子了,想着能不能將老夫人給請去陪着能好一些。
劉氏一聽,頓時轉喜爲憂,忙叫婢女收拾東西,還不忘將府裏人都叫到跟前。
“你妹妹這身子一直是壓在我心頭的石頭,如今好容易有了身子,我實在是放心不下。好在現在琬兒也懂事了,能在你左右協助,這個家交給你,我也放心。”
王氏見婆母說的情深意切,也忍不住的動容:“兒媳從前太任性,嫁入林家十餘年,卻還讓母親一直操勞。真是不該!”
劉氏見王氏這麼說,知道她是真心要接下管家的擔子了,心底頓時一鬆。
“好,好。”她笑得眯起眼睛:“有你這麼好的媳婦,等從京中回來,我就可以好好的頤養天年咯。只是希望回來時候,也能有你的好消息。”
兒子都是而立之年了,卻膝下無子,不過女兒那邊都有好消息了,媳婦這邊,看樣子也不遠了。
王氏一下羞紅了臉,垂下頭。
一旁站着的吳姨娘看着王氏的粉腮芙蓉面,恨的恨不得上去給她撓兩爪子。正死死盯着呢,忽然感覺有種被別人盯上的感覺,一扭頭,就看到了目中帶着寒光的林琬。
那目光如利箭一般穿透人心,吳姨娘連忙露出笑容,可林琬只是勾了勾嘴角,眼中卻依舊閃爍着寒光,似乎在警告意味,讓她不要輕舉妄動。
“吳氏!”
劉氏算是解脫了吳姨娘,她生平第一次這麼期盼老太太教訓的聲音:“老夫人!”
劉氏看着下面站着的吳姨娘,渾身透着妖豔,說真的,她很看不上這樣的女人。相比較起來,王氏這樣的大家閨秀才得她歡心。可也不知道兒子是怎麼回事,這些年跟王氏劍拔弩張,倒是一直鑽吳姨娘的屋子。礙於子嗣,她也就睜只眼閉只眼了。可如今夫妻兩人既然重歸於好,有些話,她就不得不提點了。
“我雖然是農戶出生,平時沒有立什麼規矩。不過沒有規矩,不成方圓,希望你能恪守本分,安分守己。不然的話,就別怪林府沒有你的安身立命之處!”
這話像是一個個嘴巴子一樣抽在吳姨娘的臉上,她袖口裏面的拳頭都快捏碎了,臉上卻依舊帶着謙卑的神色,低低的說了個是。
林琬看着吳姨娘,她知道,這個女人絕對不會像面上看的一樣溫順。當然,她也不會掉以輕心,若是有人打着老夫人不在就想渾水摸魚,那可就錯了。
老夫人帶着滿滿一船倉的東西走的,因爲放心不下,林宏昌親自護送到京城。來回路上需要四五日。臨走前抱着林琬問功課,又狠狠的跟着王氏抵死纏綿。
送走林宏昌後,王氏要去補眠,林琬閒的沒事,自己在屋裏打算將前兩日的閒書拿出來看。才剛翻了兩頁,就聽到外面有貓叫。
起先她以爲是聽錯了,在又聽到幾聲清晰的聲音後,這才確定,連忙站起身,跑了出去。
可不是,院子的牆頭上,趴着一只通體雪白的小貓。
她向來喜歡這些個帶毛的東西,一見就走不動道了,有心想上前抓住。可圍牆太高,只有自己也學着喵喵喵的聲音,引它過來。
可惜那小貓聰明的緊,聽着聲音好像不對,警惕的望着她,又喵喵兩聲,就止步不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