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髒。”
男人垂着頭，想到最難堪的一面就要被最在意的女人看到，抓住被子的雙手都在顫抖。
一拉一拽。
姜暖盡可能放輕聲音，“陸凜，我們是要共度一生的夫妻，不管你什麼樣，我都不會嫌棄你，相信我好不好？”
女人的話瞬間讓男人丟盔棄甲。
陸凜忽然抬頭，看到姜暖臉上溫柔的笑容，腦中回蕩着他剛才的話，心中忽然冒出一句話。
現在讓他去死都值了。
看到男人緩緩鬆開手，姜暖鬆口氣，輕輕抽掉又髒又臭的破被子。
被子掀開的那一刻，惡臭味直沖腦門。
陸凜像是被定住，戰場上血流成河都沒有退縮過，此刻恨不得去死。
脖子像是有千斤重，不敢看女人的表情。
看着男人身上髒的看不出原來樣子的褲子，確認上面是排泄物。
姜暖的心像是被鐵錘重重敲了一下，痛到麻木，眼眶瞬間變紅。
這群畜生！
遭天譴的畜生！
察覺到女人的視線，陸凜額頭滲出豆大汗珠。
姜暖憋回眼淚，看到男人低着頭滿頭大汗的樣子，心揪成了一團。
“陸凜，你是保家衛國的英雄，每個人都應該尊重你，不要覺得不好意思。”
女人擰幹淨毛巾，像照顧孩子一樣，目光溫柔的看着男人，“來，抬頭，我先幫你把臉上的汗擦幹，然後再一點點清洗。”
知道男人現在處於極度自卑的狀態，姜暖直接把毛巾覆到男人臉上，輕輕擦拭。
帶着熱氣的毛巾拂去疲憊，陸凜慢慢抬頭，明明可以把毛巾拿過來自己擦臉，可是他沒有。
就讓他卑劣一次吧。
陸凜心中這樣想，他知道他現在這副樣子給不了她幸福。
可是他舍不得。
舍不得拒絕現在做夢都不敢想的畫面。
他會努力，拼盡全力護她和孩子周全。
察覺男人逐漸放鬆，姜暖加快速度，很快幫男人擦完臉和脖子。
到了皺巴巴髒兮兮的上衣。
一件本該是白色，現在卻看不出原來顏色的白色襯衣。
姜暖手腳麻利的把男人衣服脫掉，目光掠過八塊腹肌，心中震驚。
在床上躺了那麼久，身體還這麼好。
不敢想象以前還在部隊時有多……威猛。
上一世，她一輩子只有那一次體驗。
雖然被下了藥，可是男人帶給自己的強烈壓迫感一輩子都沒忘記。
她不是沒有懷疑過嗜酒如命的陸大強，體力會那麼好。
可是做夢也想不到竟然會是陸凜。
陸凜上身突然一涼，臉紅到了脖子根。
姜暖看着男人紅到滴血的耳朵，慌忙回神，加快速度。
男人上身還能活動，很快就清洗幹淨換上幹淨的襯衫。
下半身犯起了難。
不光是髒的問題。
還涉及到…………
陸凜睫毛不停顫動，這輩子都沒有如此窘迫過。
痛恨自己無能，連脫、褲子這樣的小事都做不了。
姜暖心中給自己打氣，盡可能笑的輕鬆，“你別害羞，咱們是兩口子，早晚要見面。”說着手伸向褲子。
陸凜察覺她的緊張，爲了緩解尷尬，幹脆閉上眼睛。
果然，姜暖看到他不再看自己頓時輕鬆了許多。
快速去掉髒褲子，丟到地上的時候地面很快被洇溼一大塊。
現在已經是秋天，白天還好，不敢想晚上有多痛苦。
姜暖邊在心裏罵陸老婆子不是人，邊翻動男人大腿，目光忽然頓住。
眼眶瞬間通紅。
男人大腿下面還有臀部成片的痤瘡。
有的已經腐爛流出膿水。
散發出陣陣惡臭。
有的甚至已經深度腐爛，深可見骨。
想到男人剛才說雙腿有知覺，不敢想陸凜有多痛苦。
姜暖眼淚越來越凶，慌忙擦擦眼淚，小心翼翼的幫男人清洗傷口。
陸凜聽力極好，突然睜開眼睛，看到女人正在偷偷擦眼淚，心髒針扎一樣的痛。
“你怎麼哭了？！”
聽到男人的聲音，姜暖紅着眼看過去，看到男人眼中焦急的關心。
想到他這麼痛苦還在關心自己，心裏更難受，
慌忙背過身擦擦眼淚，然後轉過身看着男人，用新被子蓋住男人下半身，艱難的擠出笑容。
“我……我沒事，你這麼難受，爲什麼不早點跟我說？”
聽着女人哽咽的聲音，男人眉心緊鎖，想伸出手幫她擦幹臉上的淚水，可是他起不來。
強烈的挫敗感包裹着陸凜，只好焦急的哄道：“你別哭了，我不疼，真的一點都不疼。”
他越是掩蓋，姜暖越心疼，想到上午看到的一包藥，裏面碘伏和消炎粉。
“我先用清水幫你清洗一遍，然後再上藥。
一定會很痛，你忍着點，我盡量輕點。”
男人點頭，“好，我都聽你的，你別哭了好不好？”
姜暖不解的看着男人，不明白他自己這麼痛苦，爲什麼一直關心她哭不哭。
很快，她想到了答案。
陸凜是個好人。
小時候他們一起玩過，可是長大後沒說過幾句話。
他現在這麼緊張自己，肯定是因爲自己在幫他。
“嗯，我不哭了，我給你清洗。”姜暖說着掀開被子。
手伸向最後一件………
陸凜瞬間渾身緊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