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把外套疊好，拎着紙袋站在蘇婉兒公司樓下。前台認得他，沒攔，只笑着問要不要幫送上去。他說不用，自己等。 電梯門開時蘇婉兒正低頭看手機，抬頭見是他，愣了一下才笑：“你怎麼來了？” “衣服洗好了。”他遞過去，“昨天借的，怕你着急用。” 她接過袋子，沒急着拆，反而拉着他往茶水間走。“正好，我剛泡了咖啡。”她倒了一杯推到他面前，“周明遠那邊有新消息嗎？” 林陽端起杯子，沒喝。“他說下周一晚宴見。別的沒提。” 蘇婉兒手指在杯沿轉了一圈，沒接話。她拉開椅子坐下，包就放在腿邊，拉鏈半開，露出內層絨布。 林陽放下杯子，起身說要走。她沒留，只說“下次吃飯再聊”。他點頭，轉身時順手把微型竊聽器滑進她包夾層，動作自然得像拂去一粒灰。 第二天中午，林陽坐在網吧角落，耳機裏傳來蘇婉兒的聲音：“金庫轉移定在後天凌晨，路線從舊銀行後門走地下管道，出口在物流園東側。” 接着是周明遠的聲音，低沉平穩：“陳天豪的人會在路口接應。你負責確認監控盲區。” “明白。”蘇婉兒頓了頓，“那趙叔那邊……” “他兒子在我們手上。”周明遠打斷她，“讓他別多管閒事，否則明天報紙頭條就是尋人啓事。” 林陽猛地攥緊耳機。趙叔之子的聲音緊接着響起，帶着顫：“爸，你別信他們……我沒事，真的沒事……”話沒說完就被掐斷，只剩電流雜音。 林陽盯着屏幕，手指懸在鍵盤上。系統彈出提示：【是否啓動緊急預案？聲望值消耗300，可觸發警方匿名舉報功能】 他沒點。趙叔昨晚還給他發消息，說兒子臨時出差，讓他別擔心。現在看來，根本不是出差。 他關掉系統提示，重新播放錄音。趙叔之子那句“別信他們”說得太急，尾音發虛，像是被逼着念的稿子。但最後半句“我沒事”又透着股硬氣，不像完全受控。 林陽起身結賬，出門打車直奔城東便利店。趙叔正在整理貨架，見他進來，笑着問：“吃午飯沒？鍋貼剛煎好。” “趙叔。”林陽壓低聲音，“志明是不是出事了？” 趙叔手一頓，鍋鏟磕在鐵板上發出脆響。他沒回頭，繼續翻動鍋貼：“誰跟你說的？” “我聽到錄音了。”林陽說，“周明遠拿他威脅你。” 趙叔關掉爐火，摘下圍裙疊好。“那孩子從小就倔。”他嘆了口氣，“前陣子說要幫我查青雲商會的賬，我沒讓。沒想到他還是去了。” “他在哪？”林陽問。 “不知道。”趙叔搖頭，“電話打不通，定位也關了。但我猜……”他看了眼窗外，“應該還在城東。” 林陽沒說話。他知道趙叔在等他表態。如果現在動手救人，等於提前和周明遠撕破臉。系統任務還沒完成，布局全亂了。 “我去找他。”林陽最終開口，“你別插手。” 趙叔盯着他看了會兒，突然笑了：“你小子什麼時候學會逞英雄了？” “不是逞英雄。”林陽說，“欠你的，總得還。” 離開便利店，林陽拐進巷子撥通系統客服專線——這是聲望值滿1000解鎖的隱藏功能。對面接得很快：“宿主需要什麼幫助？” “查趙志明最後出現的位置。”林陽說，“用最高權限。” 三分鍾後，地圖坐標發到他手機上。城東廢棄汽修廠，離物流園不到兩公裏。正是周明遠計劃中金庫轉移的必經之路。 林陽收起手機，走進五金店買了把液壓鉗和強光手電。老板問他修什麼，他說水管爆了。老板沒多問，麻利打包。 傍晚，蘇婉兒發來消息：“晚宴禮服選好了嗎？周明遠說要給你引薦幾個投資人。” 林陽回：“不去了。” 對方秒回：“爲什麼？” “臨時有事。”他刪掉後面“別等我”，直接鎖屏。 夜裏十一點，林陽蹲在汽修廠圍牆外。鐵門鏽死，他繞到後窗，用液壓鉗剪斷防盜網。落地時腳踝扭了一下，他咬牙沒出聲。 廠房裏堆滿報廢輪胎，空氣裏都是橡膠味。他打着手電慢慢搜，終於在角落工具箱底下發現一部手機。屏幕裂了，但還能開機。最近通話記錄全是趙叔，最後一條是昨天下午三點。 林陽正要退出，相冊自動彈出一張照片——趙志明被綁在椅子上，背景是青雲商會的標志牆。拍攝時間顯示兩小時前。 他立刻退出相冊，把手機塞進口袋。剛轉身，頭頂通風管傳來金屬摩擦聲。他關掉手電，貼牆站定。 腳步聲從二樓走廊傳來，停在樓梯口。“老大說有人會來。”男人聲音沙啞，“沒想到真是你。” 林陽沒應聲。他摸出兜裏的強光手電，突然打開照向樓梯。對方抬手遮眼的瞬間，他沖上去一記肘擊撞在對方喉結。男人悶哼倒地，手槍滑出去老遠。 林陽撿起槍，退後兩步對準樓梯上方：“趙志明在哪？” 沒人回答。只有通風管又傳來窸窣聲，這次是多個方向。 林陽知道被包圍了。他踹醒地上男人，槍口抵住太陽穴：“說！否則我讓你先走一步。” 男人咧嘴笑，牙齒沾着血：“你開槍，外面狙擊手就開火。不信試試。” 林陽手指扣在扳機上，卻沒用力。他在等——等系統提示，等趙叔消息，等一個能全身而退的機會。 手機突然震動。是趙叔發來的：“別動手，志明在他們手裏。我找到後路了，等信號。” 林陽盯着屏幕，緩緩放下槍。男人趁機翻身滾開，撞倒一堆輪胎制造噪音。樓上腳步聲頓時逼近。 “告訴周明遠。”林陽對着黑暗說，“遊戲規則我接了。但下次見面，輸的人一定是他。” 他扔下手電，轉身從破窗躍出。身後槍聲響起，子彈擦過小腿，灼熱感瞬間蔓延。他沒停，拖着傷腿跑進隔壁工地，鑽進水泥管躲起來。 血順着褲管滴在泥地上，他撕下衣角簡單包扎。系統彈出紅色警告：【生命值低於30%，強制兌換醫療包需消耗500聲望值】 林陽點了確認。白光閃過，傷口止血，疼痛減輕。他靠在管壁喘息，聽見遠處警笛聲由遠及近。 趙叔的消息又來了：“警察是我叫的。你趕緊走，別回頭。” 林陽撐着站起來，一瘸一拐走向工地出口。經過垃圾箱時，他掏出趙志明的手機扔進去。屏幕亮起最後一瞬，鎖屏照片是趙叔父子在便利店門口的合影，日期是三年前。 巷口有輛出租車等着，司機搖下車窗：“去哪？” “醫院。”林陽拉開車門，“最近的就行。” 司機沒多問，踩下油門。後視鏡裏，汽修廠方向火光沖天，不知是誰放的火。 林陽閉上眼，耳機裏殘留着趙志明那句“我沒事”。他知道那不是真話，但至少證明人還活着。這就夠了。 手機又震。蘇婉兒發來語音，點開是慌亂的質問：“你去汽修廠幹什麼？周明遠說你瘋了！” 林陽沒回。他調出系統界面，把剩餘聲望值全換成追蹤器。明天一早，他會把這些小東西裝在周明遠所有車上。 復仇可以等，但恩情不能欠。趙叔的兒子，他必須親手帶回來。 車窗外，晨光刺破雲層。林陽摸了摸口袋裏染血的液壓鉗，輕聲說：“該我出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