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深秋的夜,寒意漸濃,東宮靜思軒的燈火卻依舊明亮。蕭景珩坐在輪椅上,指尖輕輕敲擊着扶手,目光凝重地看着案上的密報。暗衛剛剛傳回緊急消息,鎮國公與唐門的交易提前了五日,約定三日後在渝州城外的清風谷交接蝕骨香。同時,蜀風堂近日頻繁與鎮國公府聯絡,似乎在密謀着什麼。

“看來鎮國公是察覺到了什麼,想要提前完成交易,避免夜長夢多。”蕭景珩沉聲說道,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他轉頭看向身旁的內侍:“立刻傳旨給林翊,讓他即刻帶領暗衛前往清風谷,提前埋伏,務必截獲蝕骨香,抓捕交易人員。另外,命京中暗衛加強對蜀風堂和鎮國公府的監視,密切關注他們的動向,一旦發現異常,即刻稟報。”

“是,殿下!”內侍躬身應下,轉身匆匆離去。

蕭景珩重新拿起密報,眉頭緊緊皺起。交易提前,意味着他們的準備時間也相應縮短。京中突襲蜀風堂的計劃也需隨之調整,必須在鎮國公與唐門完成交易前,端掉這個暗線,切斷他們的聯絡。他正思索着,門外傳來內侍的通傳聲:“殿下,沈小姐來了。”

蕭景珩心中一喜,連忙說道:“快請她進來。”

沈微婉提着藥箱走進來,身上帶着一絲寒氣。她今日身着淺紫色襦裙,裙擺繡着細密的梅花紋,頭上插着一支銀質梅花簪,清雅動人。“殿下深夜傳召,可是有緊急情況?”她走到蕭景珩面前,輕聲問道。

蕭景珩將密報遞給她:“沈小姐請看,鎮國公與唐門的交易提前了五日,三日後便在渝州清風谷交接。本殿已命林翊提前前往埋伏,截獲蝕骨香。只是京中突襲蜀風堂的計劃也需提前,沈小姐以爲如何?”

沈微婉接過密報,仔細查看完畢,眉頭也皺了起來:“交易提前,確實打亂了我們的計劃。不過這樣也好,趁他們準備不足,我們正好可以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京中突襲蜀風堂,可定在交易當日清晨,此時鎮國公的注意力都在渝州的交易上,蜀風堂的防備也會相對鬆懈,成功率更高。”

“沈小姐所言極是。”蕭景珩點頭贊同,“本殿也是此意。交易當日清晨,我們兵分兩路,一路突襲蜀風堂,奪取庫房中的蝕骨香和交易賬簿,抓捕店內人員;另一路則留守東宮,密切關注鎮國公府和三皇子府的動向,防止他們趁機作亂。”

“只是,蜀風堂的夥計都是唐門弟子,擅長暗器與追蹤,突襲時恐會有傷亡。”沈微婉眼中閃過一絲擔憂,“我這裏有一些秘制的解毒藥和防護藥膏,可讓暗衛帶上,能有效應對唐門的暗器和毒藥。另外,我還可以調配一些煙霧彈,在突襲時制造混亂,掩護暗衛行動。”

“有勞沈小姐費心。”蕭景珩眼中閃過一絲暖意,“本殿已讓暗衛準備好突襲所需的武器和裝備,再加上沈小姐的秘制藥物,定能一舉端掉蜀風堂。”他頓了頓,又道,“只是,交易當日,沈小姐需待在侯府,不可輕易外出。鎮國公與蕭景淵狗急跳牆,恐會對您不利。”

沈微婉卻搖了搖頭,眼中帶着堅定:“殿下,我不能待在侯府。蜀風堂附近需要有人接應暗衛,處理突發情況。我略通醫術,若暗衛受傷,也能及時救治。況且,我對唐門的毒藥有所了解,若遇到緊急情況,也能應對一二。”

“這萬萬不可!”蕭景珩連忙拒絕,語氣帶着一絲急切,“蜀風堂附近定然凶險萬分,本殿不能讓你置身險境。接應之事,可讓暗衛負責,你只需待在安全的地方,爲我們提供後援即可。”

“殿下,我知道您是擔心我,可此事關乎重大,我不能退縮。”沈微婉看着他,眼中帶着懇求,“我們已經走到這一步,絕不能功虧一簣。我向您保證,我會小心行事,絕不會讓自己出事。況且,有暗衛貼身保護,不會有危險的。”

蕭景珩看着她堅定的目光,心中掙扎不已。他既擔心她的安全,又知曉她所言極是。蜀風堂附近確實需要一個懂醫術、了解唐門毒藥的人接應,沈微婉無疑是最佳人選。沉默片刻,他終究還是妥協了:“好吧,本殿答應你。但你必須答應本殿,一定要小心行事,若有任何危險,即刻撤離,切不可逞強。”他頓了頓,補充道,“本殿會派貼身暗衛首領保護你,他武功高強,定能護你周全。”

“多謝殿下!”沈微婉眼中閃過一絲欣喜,連忙點頭,“我定會小心行事,不辜負殿下的信任。”

商議完畢,已是深夜。沈微婉起身告辭:“殿下,時間不早了,您也需好好休息。我回去後,即刻調配藥物和煙霧彈,明日一早送來。”

蕭景珩卻叫住了她:“沈小姐,夜深露重,侯府路途遙遠,今日便在東宮偏殿歇息吧。偏殿已備好被褥,十分舒適。明日一早,也方便你爲我施針,調配藥物。”

沈微婉心中一動,猶豫了片刻,終究還是點頭應允:“多謝殿下安排。”

內侍領着沈微婉前往偏殿,偏殿布置得十分雅致,桌椅、被褥皆是嶄新的,空氣中還彌漫着淡淡的熏香。“沈小姐,您早些歇息,若有任何需要,隨時吩咐屬下。”內侍躬身說道,轉身退了出去。

沈微婉洗漱完畢,躺在床上,卻毫無睡意。腦海中不斷浮現出與蕭景珩相處的點點滴滴,他的溫柔、他的堅定、他的擔憂,都讓她的心湖泛起層層漣漪。她知道,自己早已對他情根深種,只是身處險境,她不敢輕易表露。她翻身坐起,走到桌邊,點亮油燈,開始調配藥物。

她從藥箱中取出各種藥材,細心地研磨、調配,動作嫺熟而認真。不知不覺間,已是凌晨時分,藥物和煙霧彈終於調配完畢。她伸了個懶腰,正準備休息,便聽到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她心中一凜,正欲起身,門便被輕輕推開,蕭景珩推着輪椅走了進來。

“殿下?您怎麼來了?”沈微婉驚訝地問道。

蕭景珩看着她疲憊的樣子,眼中滿是心疼:“本殿見偏殿的燈還亮着,便過來看看。你竟還在調配藥物,辛苦了。”他目光落在桌上的藥物和煙霧彈上,眉頭微微皺起,“這些藥物,你需妥善保管,明日讓暗衛小心攜帶。”

“我知道了。”沈微婉點點頭,走到他身邊,“殿下怎麼也還沒休息?可是擔心渝州的交易?”

“確實有些擔心。”蕭景珩坦誠道,“林翊雖經驗豐富,但唐門弟子狡猾詭詐,清風谷地勢復雜,恐會有變數。另外,也擔心你明日的安全。”他抬起頭,目光深深地看着她,眼中滿是復雜的情緒,“沈小姐,這些日子,多謝你一直陪伴在本殿身邊。若不是你,本殿恐怕早已放棄康復的希望,更無法一步步揭開鎮國公與蕭景淵的陰謀。”

沈微婉心中一暖,輕聲道:“殿下不必多謝,我們是同盟,本該互相扶持。況且,爲家人復仇,也是我的心願。”

“同盟?”蕭景珩低聲重復着這兩個字,眼中閃過一絲失落,隨即又變得堅定,“沈小姐,對本殿而言,你早已不只是同盟。”他伸出手,輕輕握住她的手腕,指尖溫熱,帶着一絲顫抖,“從宮宴上你爲我解圍,到每日爲我施針療傷,再到與我並肩對抗陰謀,你的聰慧、你的勇敢、你的溫柔,都深深吸引着本殿。本殿知道,身處險境,談論兒女情長或許不合時宜,但本殿無法再自欺欺人。沈微婉,本殿心悅於你。”

沈微婉渾身一震,難以置信地看着他。她從未想過,蕭景珩竟會在此時向她表明心意。她的心跳瞬間加速,臉頰漲得通紅,心中滿是驚喜與慌亂。

蕭景珩見她不語,心中有些不安,連忙補充道:“沈小姐,本殿知道,你背負着血海深仇,而本殿身處奪嫡之爭,無法給你現世安穩。但本殿向你保證,待掃清所有障礙,登基爲帝之日,定將許你一世榮華,護你一生周全。如果你不願……”

“我願意!”沈微婉不等他說完,便輕聲打斷了他,眼中泛起淚光,“殿下,我願意。”她抬起頭,迎上他的目光,眼中滿是堅定,“從你在御花園提醒我危險,到在東宮與我結盟,再到一次次堅定地護着我,我便早已對你情根深種。只是我身無長物,又背負着復仇的重擔,不敢奢望……”

“傻瓜。”蕭景珩輕輕打斷她,伸手將她攬入懷中,動作溫柔而堅定,“在本殿心中,你是這世上最好的女子。你的醫術、你的智慧、你的善良,都是你最珍貴的財富。復仇之路,本殿會陪你一起走;奪嫡之爭,也希望能有你並肩同行。無論前路多麼凶險,本殿都會護你周全。”

沈微婉靠在他的懷中,感受着他溫熱的體溫和沉穩的心跳,心中滿是安全感。她輕輕閉上眼睛,淚水滑落,這一次,卻是喜悅的淚水。在這波譎雲詭的京城,在這復仇與權力的旋渦中,她終於找到了可以依靠的人。

兩人相擁片刻,蕭景珩輕輕放開她,伸手爲她拭去臉上的淚水,語氣溫柔:“時間不早了,你需好好休息,明日還要應對突襲之事。”他從懷中取出一枚玉佩,遞給她,玉佩質地溫潤,雕刻着一只展翅的鳳凰,栩栩如生,“這是本殿的貼身玉佩,你帶在身邊,既是信物,也是求救信號。若有任何危險,只需將玉佩摔碎,暗衛便會即刻趕來。”

沈微婉接過玉佩,緊緊握在手中,心中滿是感動:“多謝殿下。我這裏也有一樣東西要送給殿下。”她從藥箱中取出一個小巧的錦囊,遞給蕭景珩,“這是我用艾草、薄荷、朱砂等藥材縫制的護身符,能驅邪避災,護佑平安。希望它能保佑殿下平安順遂。”

蕭景珩接過錦囊,放在鼻尖輕嗅,一股清雅的藥香縈繞鼻尖,讓他心中滿是暖意。他將錦囊貼身收好,輕聲道:“多謝微婉。有了你的護身符,本殿定會平安無事。”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語氣溫柔,帶着一絲繾綣。

沈微婉臉頰微紅,輕聲應道:“殿下也需好好休息。”

蕭景珩點點頭,推着輪椅緩緩離去。走到門口時,他回頭看了一眼沈微婉,眼中滿是溫柔與不舍,直到沈微婉點頭示意,他才轉身離開。

沈微婉回到床上,緊緊握着手中的玉佩,心中滿是甜蜜與堅定。她知道,從這一刻起,她不再是孤身一人。無論前路多麼凶險,她都將與蕭景珩並肩同行,共同斬斷陰謀的大網,爲家人復仇,也爲自己和他,贏得一個光明的未來。

三日後,天還未亮,京城便陷入了一片緊張的氛圍中。東宮的暗衛早已集結完畢,整裝待發。蕭景珩坐在輪椅上,神色凝重地叮囑着暗衛首領:“今日突襲,務必小心行事,奪取蝕骨香和交易賬簿,抓捕活口,切不可讓一人逃脫。另外,保護好沈小姐的安全,若有任何閃失,提頭來見!”

“屬下遵命!”暗衛首領躬身應下,轉身帶領暗衛悄悄離開了東宮。

沈微婉身着勁裝,腰間佩戴着蕭景珩贈予的玉佩,手中提着藥箱,站在蕭景珩身邊,神色堅定:“殿下放心,我定會小心行事,配合暗衛完成突襲。”

蕭景珩看着她,眼中滿是擔憂與不舍:“微婉,務必保重。本殿在東宮等你凱旋。”

“嗯!”沈微婉點點頭,轉身跟着暗衛首領離開了東宮,朝着蜀風堂的方向而去。

此時的蜀風堂,依舊大門緊閉,看似平靜,實則暗藏殺機。店內的唐門弟子早已做好了防備,手中握着暗器,警惕地注視着四周。他們並不知道,一場致命的突襲即將來臨。

天剛蒙蒙亮,隨着暗衛首領的一聲令下,突襲正式開始。暗衛們如猛虎般沖向蜀風堂,撞開大門,與店內的唐門弟子展開了激烈的搏鬥。沈微婉則在蜀風堂外的隱蔽處接應,手中緊握着煙霧彈和解毒藥,隨時準備支援。

店內的打鬥聲、暗器的破空聲、弟子的慘叫聲交織在一起。唐門弟子雖擅長暗器,但暗衛們早有防備,佩戴着沈微婉準備的防護藥膏,有效抵御了暗器的傷害。同時,暗衛們投擲出煙霧彈,店內頓時煙霧彌漫,唐門弟子視線受阻,漸漸落入下風。

就在這時,蜀風堂的老板突然引爆了一枚毒煙彈,毒煙彌漫,暗衛們紛紛咳嗽起來。沈微婉心中一凜,立刻取出解毒藥,讓身邊的暗衛分發給衆人,同時投擲出幾枚煙霧彈,掩護暗衛撤退。

“大家不要慌,用解毒藥緩解毒性,重新組織進攻!”暗衛首領高聲喊道,帶領暗衛們再次沖了進去。

沈微婉站在門外,密切關注着店內的情況。突然,一名受傷的唐門弟子從後門逃出,朝着她的方向跑來,手中握着一把匕首,眼中滿是凶光。沈微婉心中一緊,正欲躲閃,貼身暗衛立刻沖了上來,擋住了唐門弟子的攻擊,三兩下便將其制服。

經過半個時辰的激戰,蜀風堂的唐門弟子終於被全部制服,庫房中的蝕骨香和交易賬簿也被成功奪取。暗衛首領帶着戰利品和俘虜,走到沈微婉面前:“沈小姐,任務完成!”

沈微婉心中一喜,連忙說道:“太好了!我們即刻返回東宮,向殿下復命。”

與此同時,渝州清風谷中,林翊帶領的暗衛也成功截獲了鎮國公與唐門的交易隊伍,奪取了大量的蝕骨香,抓捕了交易人員。

當沈微婉帶着戰利品和俘虜回到東宮時,蕭景珩早已在門口等候。看到她平安歸來,他眼中滿是欣喜,連忙讓內侍推他上前:“微婉,你平安無事就好!”

沈微婉走到他身邊,臉上帶着一絲疲憊,卻難掩喜悅:“殿下,任務完成!蜀風堂被成功端掉,蝕骨香和交易賬簿已奪取,俘虜也已帶回。林翊那邊也傳來消息,渝州的交易隊伍也被成功截獲。”

“太好了!”蕭景珩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有了這些證據,定能將鎮國公與蕭景淵繩之以法!”他看着沈微婉疲憊的樣子,心中滿是心疼,“你辛苦了,快回偏殿休息,本殿已讓人備好膳食和熱水。”

沈微婉點點頭,跟着內侍前往偏殿。她知道,這場勝利只是開始,接下來,他們還要面對鎮國公與蕭景淵的瘋狂反撲。但她不再畏懼,因爲她知道,蕭景珩會一直陪在她身邊,與她並肩同行,共同守護這江山安寧,也守護着他們來之不易的情意。

月色如水,灑在東宮的庭院中,映照着兩人彼此牽掛的身影。復仇與守護的棋局仍在繼續,但這一次,他們心中多了一份堅定的情意,也多了一份攜手同行的勇氣。未來的路或許依舊凶險,但他們堅信,只要彼此相伴,便定能迎來海晏河清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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