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聽到賈珷戰死,不免有些唏噓。
對賈珷,賈母說不上討厭,也談不上喜歡。
這份淡薄,多少與賈珷的相貌有關——他長得像已故的榮國公賈代善,尤其是賈珷,容貌竟有九成相似。
賈珷的容貌雖有些特別,但身形與身高卻與榮國公賈代善年少時極爲相像。
當年賈母接回賈珷的那一瞬間,恍惚間竟以爲是丈夫歸來。
只是賈代善早已離世,自然不可能如此。
賈珷能得今日官職,除自身奮發之外,相貌亦占了不少便宜。
畢竟他的起點,已是常人需奮鬥十數年方能企及的位置。
說來這也多虧賈母當初隨口一句吩咐,否則賈珷即便不從士卒做起,起初的身份恐怕也高不到哪裏去。
“這是他自己的命數。”
“派人去知會寶玉的舅舅,試試能否尋回珷哥兒的 ** 。”
“終究是榮國府的血脈,莫讓外人看了笑話。”
賈母搖頭輕嘆,低聲說道。
“是。”
賈政聽罷,拱手恭敬應下。
至於是否風光安葬賈珷,賈母與賈政皆未提及,仿佛心有默契般略過了此事。
一旁的探春唇瓣微動,似想說什麼,卻終究因顧慮而未發一言。
第三十二章:金汁守城戰!!
紅樓!
大漢王朝!
文武三年!
雁門關!
此日天朗氣清,碧空如洗。
牛繼宗等人正商議對策,一名士卒忽疾步闖入。
“將軍,匈奴人來了!”
“匈奴人殺來了!”
議事廳內,斥候裝束的小將單膝跪地,抱拳急報。
“什麼?”
“匈奴軍現至何處?”
牛繼宗聞聲瞪目而起,驚聲追問。
“將軍,匈奴大軍已至十裏之外。”
斥候咽了咽口水,低頭答道。
“噠、噠噠……”
賈珷聽着斥候稟報,手指輕敲椅把,發出規律聲響。
“將軍,朝廷援軍未到,我等該如何應對?”
一員武將強壓驚慌,無奈問道。
“守!”
“朝廷援兵明日即達,只要撐過今日,便有轉機……”
“若是守不住……”
牛繼宗話未說盡,但衆人皆明其意。
“各自準備,迎戰!”
牛繼宗深吸一氣,猛然起身,沉聲下令。
見他鎮定如此,衆將心神亦稍定。
“得令!”
…………
城樓之上。
望着三裏外黑壓壓襲來的匈奴兵馬,賈珷面色凝重。
他緊握長槍,靜立遠眺。
胸膛中心跳如鼓,賈珷卻覺奇異——前世生於太平,何曾見此陣仗;而今他竟不懼反奮,血熱騰涌,望向匈奴軍陣,甚至躍躍欲試。
“亂世出英雄,我已備好!”
賈珷於心中呐喊。
“弓箭手——備!”
見匈奴人愈逼愈近,牛繼宗右手按劍,目光冷冽,寒聲下令。
“弓箭手備!”
“弓箭手備!”
軍令層層傳下。
千步、五百步、三百步、兩百步、百步、五十步——
“放!”
隨牛繼宗長劍出鞘,箭雨離弦破空,劃弧墜向匈奴軍陣。
“噗、噗……”
前鋒匈奴兵接連倒地。
然其餘者竟似不畏死,迎着箭雨仍疾沖不止。
身旁同伴倒下的聲響,絲毫未阻他們奔襲的腳步。
“殺!”
“殺!”
喊殺聲再起,匈奴前鋒已逼至城下。
“啪嗒……”
聞聲,賈珷擰眉轉頭。
一名兵卒似被匈奴的殺聲所懾,癱坐於地,目光渙散地盯着自己顫抖的雙手。
賈珷欲斥,餘光卻瞥見周遭將士眼中俱是懼意。
他深深吸氣。
“匈奴不滿萬,滿萬不可敵”——此話竟如此深入人心麼?
這般畏敵,此戰何勝?
望着城下扛梯而來的匈奴人,賈珷再度深吸一口氣。
旁人懼匈奴,他卻不怕。
皆是血肉之軀,匈奴人亦會死。
“殺!”
賈珷無奈。軍心如此惶懼,能使出平日一半戰力便屬難得。
眼下提振士氣最好的法子,唯有身先士卒。
“殺!”
賈珷高擎長槍,刺穿一名剛攀上城頭的匈奴兵,隨即舉槍向天,厲聲長嘯。
“殺!”
“殺!”
見賈珷親戰,衆將士只覺胸中膽氣一壯,亦舉槍齊吼。
見士氣復振,牛繼宗暗鬆一口氣。
幸有賈珷。
身先士卒雖似笨拙,卻往往最是有用。
“倒金汁!”
牛繼宗令下,一股惡臭自後方彌漫開來。
兵士們掩住口鼻,抬着一盆盆污穢之物登上城頭。
“倒!”
號令再響,滾燙的“金汁”自城牆傾瀉而下。
正攀梯而上的匈奴兵閃避不及,被潑個正着。
“啊——!”
慘嚎聲中,中者紛紛墜梯,倒地翻滾不止。
這一潑,暫緩了匈奴攻勢。
賈珷看向那些仍在翻滾的匈奴人,又望了望城上成排的“金汁”。
這便是“金汁守城”麼?
難怪古來常聞此說。
所謂金汁,實乃煮沸的糞水,其中還摻了些別物。
滾燙金汁氣味可怖,縱有甲胄亦難抵擋,沾身即致燙傷,傷口潰爛,極易染毒。
加之古時醫技不昌,一旦被潑,雖不立斃,然重傷兼染,大抵只能待死。
……
第三十三章: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紅樓!
大漢王朝!
文武三年!
雁門關!
城頭血色漸濃,賈珷身旁將士亦隨時間愈戰愈少。
“給老子下去!”
再度 ** 一架雲梯,賈珷嘶聲怒喝。
不知已是第幾架了。
趁隙稍歇,賈珷抓緊喘息——此刻他還不能倒。
目光向下掃去。
這一看,卻令他瞳孔驟縮。
只見匈奴沖車已將城門撞得搖搖欲墜,仿佛下一擊便要洞開。
“嘭!”
沉悶巨響傳來,城下匈奴頓時怪叫四起。
“不好!”
賈珷暗呼,當即沖向牛繼宗所在。
“將軍!城門破了!”
未至跟前,已聞偏將急報。
“什麼?!”
牛繼宗撲到牆邊下望。
一輛巨碩沖車正堵在城門處,門板已被撞開一道裂口,四周匈奴兵正瘋涌而入。
“頂住!給老子頂住!”
牛繼宗嘶吼着奔向城門,一路狂呼。
城門若失,意味著什麼,他再清楚不過。
但他跑得快,有人比他更快。
一道黑影倏然掠過身側,未及看清,那人已從四米高的階梯一躍而下。
賈珷趕至城樓門時,守城將士正拼死抵住城門,然門外匈奴勢衆,門縫已被撐開近兩人寬。涌入的匈奴兵揮刀亂砍,殺聲四起。
“找死!”
賈珷疾步上前,長槍一送,貫穿一名匈奴兵胸膛,隨即振臂一甩,槍尖上的屍身如石彈般砸倒數人。見缺口處又有匈奴涌入,他揚手擲出長槍,槍若飛箭,串透當先幾人,餘者如糖葫蘆般被刺穿。
慘呼未絕,賈珷已探手擰下一名匈奴頭顱,反手扯斷另一偷襲者的胳膊。哀嚎聲中,城門內的匈奴非死即殘,頃刻間無一站立。
門外匈奴窺見這地獄景象,俱是膽寒,雖被後方推擠,卻無一人敢踏入城門。他們從門縫中盯着渾身浴血的賈珷,面面相覷,腳步躊躇。
賈珷孤身立於門後,竟似千軍萬馬,獨擋匈奴於關外。
他瞥見城門前那輛沖門車,一邊揮槍御敵,一邊暗忖:此車絕不可留。匈奴眼下雖被震懾,待其回神,必以此車破門。屆時縱有神力,也難阻匈奴入關。
“須毀了這沖門車……”
賈珷從門縫望向那龐然巨物,低聲自語。
正思量間,匈奴人已醒過神,紛紛奔向車後——竟是要直撞城門。
賈珷目光一凜,心念電轉。
“罷了,拼了!”
他握緊拳頭,咬牙沖出城門。
“將軍不可!”
身後將士驚急大呼。
“莫管我,守好城門!”
賈珷喝罷,身影已掠出門外。
“來啊!”
“本將在此!”
他立於關前,獰笑怒吼。
“撞死他!”
匈奴見他獨出,眼中凶光畢露,齊推沖門車猛沖而來。車後衆人見賈珷不退反迎,皆露譏笑。
螳臂當車,不自量力——他們如是想。
“喝!”
沖門車轟然逼近,賈珷吐氣開聲,雙臂前抵。
“嘭!”
車頭與他悍然相撞,巨響震徹戰場。
“不可能!”
“這豈是人力可爲!”
眼見賈珷竟以雙臂抵住車頭,而車後尚有數十匈奴猛推,觀者無不倒吸涼氣。
“殺了他!”
“撞過去!”
匈奴將領僅怔片刻,隨即厲聲催趕。更多匈奴人涌至車後,合力前推。
“啊——”
賈珷被推得步步後退,直至背抵城門。沖門車傳來千鈞之力,他雙足深陷土中,身前泥地犁出兩道深痕。
“啊——!”
賈珷暴吼一聲,臂上青筋虯起,血脈僨張,如蛟龍盤繞。
賈珷雙腳再次陷入地面,雙臂發力,竟將那沖門車橫向推開。
匈奴人目睹沖門車緩緩後退,望向賈珷的目光如同在看一頭怪物。
“受死!!!”
另一側的匈奴人壓下心中恐懼,高舉彎刀,直沖賈珷而來。
“將軍!”
“小心!”
“可恨!”
“實在可恨!”
第三十四章:窮途末路!
紅樓!
大漢王朝!
文武三年!
雁門關!
城上守軍見匈奴人揮刀偷襲賈珷,紛紛怒罵出聲,目光愈發凶狠地瞪向眼前的敵人。
此時牛繼宗已趕至城門,率軍自門內殺出,一時竟壓制住了涌上的匈奴人。
電光石火間,賈珷餘光瞥見兩側匈奴人持刀撲來。
他眼中閃過決然,腦海再度進入一片空明。
在他眼中,沖來的匈奴人動作仿佛慢了數十倍,那猙獰的面容、殘忍的笑意,皆清晰可見。城上與身後的呼喊也拖長放緩,唯有自己的心跳聲越來越響,頃刻間蓋過一切雜音。
待賈珷回神,只覺手中沖門車阻力大減,輕得似能一舉掀翻。
“呼……”
“殺!”
“殺啊!”
眼前景象一閃而過,四周一切恢復如常。賈珷掂了掂沖門車,發現它竟似輕了許多。
“殺!”
喊殺聲再起,賈珷不及細想,下意識提車格擋。
“砰!”
巨響過後,四周驟然寂靜。無論匈奴人還是雁門守軍,皆震驚地望向賈珷。
煙塵散盡,賈珷低頭看向雙手,又轉頭望向被擲至遠處的沖門車,面露驚愕。
“戰神!”
“戰神!”
“戰神!”
“戰神!”
守軍猛然回神,爆發出震天歡呼。而賈珷周圍的匈奴人則驚恐後退,顫聲嘶喊:
“魔鬼!”
“他是魔鬼啊!”
“快逃!”
匈奴士卒慌亂四散,邊逃邊叫。遠處山坡上,匈奴單於深深凝視賈珷一眼,隨即高舉右臂,向令旗兵重重揮落。
“收兵!”
“收兵!”
“收兵!”
號令層層傳至雁門關戰場。
…………
“匈奴退兵了!”
“匈奴退兵了!”
“贏了!”
“我們贏了!”
望着匈奴遠撤的身影,雁門關將士歡呼震天,聲徹雲霄。
“賈將軍!”
“賈將軍!”
“賈將軍!”
牛繼宗見賈珷被衆人簇擁,緊繃的面容終於稍緩。
夜晚,議事廳中。
牛繼宗未因勝戰而鬆懈,反而清醒意識到敵我差距。東奴人氣勢悍勇,遠非雁門關新兵可比。若其再度來攻,勝負難料。
回關後,他即刻下令清點傷亡。
“將士傷亡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