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霧中的吊墜冰涼刺骨。凌雪將它重新系回頸間時,冰晶裂紋處傳來細微顫動,仿佛有什麼東西蘇醒了。她想起夜無痕說的"相思燼"三字,心頭莫名一顫。
"能走嗎?"白芷遞來件黑色鬥篷,"飛舟已在幽冥渡口等着。"
凌雪披上鬥篷,發現內襯繡着暗紋——是影閣最高級別的防御符咒。"這也是少主準備的?"
白芷意味深長地看她一眼:"他說...你現在比玉瓶裏的毒血還珍貴。"
渡口霧氣彌漫,夜無痕背對她們站在飛舟甲板上,左臂纏着繃帶。凌雪剛踏上舷梯,就聽見赤魘陰柔的聲音:
"屬下參見少主。"
紅袍人影從霧中浮現,赤魘面具上的裂痕已經修復,只是聲音比往日嘶啞:"聽聞少主要親探葬龍淵?屬下願隨行護衛。"
夜無痕頭也不回:"本座帶影衛歷練,不勞副閣主費心。"
"可葬龍淵機關重重。"赤魘突然轉向凌雪,"凌姑娘說是麼?畢竟...你師門有人死在那裏。"
凌雪指甲陷入掌心。赤魘怎麼知道玄天宗與葬龍淵的關聯?
"既然副閣主盛情。"夜無痕突然轉身,"那就同行吧。"
赤魘躬身退下後,凌雪快步登上飛舟:"爲什麼讓他..."
"閉嘴。"夜無痕傳音入密,"飛舟有竊聽法陣。"他甩來一卷地圖,"看懂這個。"
地圖是昨晚血玉拼合而成的葬龍淵機關圖,但關鍵位置布滿古怪符號。凌雪仔細辨認,突然倒吸冷氣——這些是玄天宗秘傳的"冰魄文"!
"能解?"夜無痕問得隨意,眼神卻銳利如刀。
凌雪點頭,指尖凝聚冰魄玄氣,沿着符號勾勒。地圖漸漸亮起藍光,浮現立體投影:一條巨龍骸骨盤踞淵底,七處關節閃着紅點。
"七絕鎖龍陣。"她輕聲道,"我師尊的手筆。"
夜無痕瞳孔微縮:"繼續說。"
"龍骨心口位置..."凌雪突然住口。那裏標注的符號她從未見過,像團燃燒的冰焰。
飛舟突然劇烈顛簸!赤魘的聲音從艙外傳來:"前方瘴氣太重,請少主移步控制艙!"
夜無痕起身前,突然將冰晶吊墜塞回凌雪衣領:"戴着。關鍵時刻能保命。"
控制艙內,赤魘正操縱法陣抵御瘴氣。夜無痕站在他身後三尺,恰好是幽冥劍最佳攻擊距離:"副閣主對葬龍淵很熟悉?"
"略知一二。"赤魘調整羅盤,"據說那裏藏着能解百毒的'玄冥草',正適合凌姑娘。"
夜無痕輕笑:"你倒關心她。"
"屬下關心的是..."赤魘突然轉身,"少主爲何對玄天宗餘孽如此上心?閣主近日可是問起..."
劍光閃過!赤魘面具應聲裂成兩半,露出下面腐爛的半張臉。夜無痕的劍尖抵在他喉結:"再多說一個字,本座就讓你另半邊臉也爛掉。"
赤魘陰笑着退後,爛肉中隱約有蟲豸蠕動。凌雪在門外看得真切——那根本不是普通腐蝕傷,而是反噬痕跡!
瘴氣漸散,葬龍淵巨大的裂谷出現在前方。飛舟下降時,凌雪發現夜無痕左手始終按在劍柄上,而赤魘的袖口...有什麼東西在反光。
是癸七令牌的碎片。
"到了。"夜無痕突然攬住凌雪的肩膀,在她耳邊低語,"記住,無論發生什麼,別讓吊墜離開你胸口。"
他的呼吸掃過耳垂,凌雪卻感到一陣寒意——這不是親昵,是警告。因爲赤魘背後,隱約浮現出幾道模糊人影...像是血傀,又不太像。
飛舟降落在龍首形狀的巨石旁。赤魘率先躍下:"屬下爲少主開路!"
夜無痕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塞給凌雪三枚冰針:"用這個,可以暫時凍住血傀。"頓了頓,"若我失控...刺我後心。"
凌雪愕然:"什麼?"
但夜無痕已經大步走向淵口。陽光照在他左臂繃帶上,滲出些許黑血。那血滴在地上,竟凝結成冰晶,形狀與吊墜裂紋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