蝕骨針在指間轉了三圈,凌雪盯着針尾赤紅翎毛,將它藏入發髻暗格。夜無痕那句"你以爲我在乎"仍在耳畔回響,黑袍翻卷離去的背影烙在眼底。他知道多少?關於玄天宗,關於九幽毒,關於...鑰匙?
葬龍淵的夜風裹挾着血腥氣,趙穆化作的飛灰早已散盡。凌雪摩挲着頸間吊墜,冰晶觸感刺骨——這枚"相思燼"是師尊臨終所贈,如今卻成了謎團的核心。
"凌姑娘好手段。"
陰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凌雪沒有回頭,冰魄玄氣在經脈中悄然運轉:"赤魘大人深夜尾隨,是想補上那日未完成的滅口?"
赤魘的紅袍在月光下如凝固的血。面具下的眼睛眯起:"本座只是好奇,一個叛主縱敵的影衛,憑什麼活着走出葬龍淵?"他突然逼近,枯瘦的手指捏住凌雪下巴,"除非...少主對你別有用心?"
凌雪瞳孔驟縮。赤魘的指甲突然暴長三寸,刺入她臉頰!劇痛中,某種陰冷的力量順着傷口鑽入,瞬間凍結了她半邊臉的肌肉。
"噬心蠱的滋味如何?"赤魘輕笑,"明日刑殿會審,若你敢提癸七半字..."他指尖加重力道,"蠱蟲會啃光你的舌頭。"
凌雪眼中冰芒暴漲!冰魄玄氣從丹田逆沖而上,左臉瞬間覆滿霜紋。赤魘驚愕收手,看着自己指甲上凝結的冰晶:"你竟能凍住蠱毒?"
"大人不妨再試試。"凌雪抹去臉頰血珠,被凍結的傷口竟不再流血,"看是蠱蟲先啃了我的舌,還是冰魄先凍碎你的心。"
赤魘面具下傳來牙齒摩擦的聲響。他突然甩袖,一道紅光纏住凌雪手腕:"叛主之罪,當受九幽噬魂鞭三十!帶走!"
四名黑袍刑使從陰影中浮現,鐵鏈譁啦作響。凌雪沒有反抗,任由他們鎖住自己雙手。轉身前,她最後看了一眼葬龍淵——夜無痕離去的方向。
永夜城的刑殿位於黑骨塔地底千丈。凌雪被鐵鏈吊在中央刑柱上,赤魘高坐審判台,兩側立着十二名影閣長老。幽綠的鬼火漂浮空中,照得每個人臉上陰晴不定。
"影衛凌雪,三罪並罰!"赤魘的聲音在穹頂回蕩,"一罪,刺殺趙穆未遂;二罪,私縱要犯;三罪,勾結外敵!"
鐵鏈突然收緊,凌雪被拽得雙腳離地。赤魘緩步走下審判台,手中多了一條漆黑長鞭——鞭身布滿倒刺,隱約可見暗紅血垢。
"今日審你,是少主的命令。"他甩鞭抽在地上,火星四濺,"若老實交代誰指使你縱敵,或可免去皮肉之苦。"
凌雪冷笑:"赤魘大人這麼急着滅口,是怕我說出癸七令牌的事?"
"找死!"赤魘暴怒,長鞭破空而至!
"啪!"
第一鞭抽在背上,凌雪悶哼一聲。倒刺撕開衣衫,露出尚未痊愈的鞭傷。詭異的是,傷口沒有流血,而是迅速泛出幽藍冰晶——冰魄玄氣自動護主!
"有意思。"赤魘舔了舔嘴唇,第二鞭灌注真元!
這一鞭直接將凌雪抽得旋轉起來!鐵鏈譁啦作響,她像只被蛛網纏住的蝶,在刑柱上劃出淒厲的弧線。背後舊傷崩裂,新傷疊加,冰晶與血沫一齊飛濺。
"說!誰告訴你癸七的事?"赤魘逼近,鞭梢挑起她下巴。
凌雪啐出一口血沫,正中赤魘面具:"你猜。"
第三鞭抽在腿上,倒刺勾入皮肉。凌雪咬破舌尖才忍住慘叫。赤魘冷笑:"硬氣?"他突然掐訣,鞭身燃起幽綠火焰!
"九幽噬魂鞭,專克冰魄功法。"赤魘甩鞭成圓,"讓你嚐嚐魂魄被灼的滋味!"
燃燒的長鞭如毒蛇襲來!凌雪閉眼運轉《冰魄忘情訣》,卻在鞭影及身的刹那聽到一聲震耳欲聾的爆響!
"轟!"
整座刑殿劇烈搖晃!凌雪睜開眼,看到赤魘的鞭子斷成兩截,燃燒的那截正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捏着。黑袍翻涌間,夜無痕不知何時出現在刑柱前,掌心魔焰將鞭梢燒得滋滋作響。
"本座準你用噬魂鞭了?"他輕聲問。
赤魘慌忙跪地:"少主明鑑!此女叛主..."
"叛主?"夜無痕突然掐住赤魘喉嚨將他提起,"你派癸七去玄天宗時,請示過本座?"
赤魘雙腿亂蹬,面具脫落露出慘白的臉:"屬...屬下冤枉..."
夜無痕甩手將他砸向審判台!石台轟然碎裂,赤魘吐血滾落。滿殿長老噤若寒蟬,無人敢動。
鐵鏈突然鬆開,凌雪跌落在地。她勉強撐起身子,看到夜無痕蹲在自己面前。他指尖沾了她背上一點血,放在鼻端輕嗅:"九幽毒的味道。"突然掐住她後頸,"你體內爲什麼會有毒引?"
凌雪被迫仰頭與他對視:"趙穆死前的話,少主信了?"
夜無痕眼中魔紋流轉:"本座只信證據。"他忽然扯開她衣領,露出鎖骨處一道陳年疤痕,"這傷怎麼來的?"
凌雪呼吸一滯。那是師尊遇害那夜,她被神秘人劍氣所傷。沒等她回答,夜無痕已起身下令:"赤魘禁足幽冥洞。凌雪押入寒潭,沒有本座手令,任何人不得接近。"
刑使上前拖起凌雪時,夜無痕背對着她,聲音冷得像冰:"記住,再有下次違令..."他抬手,一團扭曲的黑霧在掌心哀嚎,"這就是你的魂燈燃料。"
凌雪被拖出刑殿前最後一眼,看到赤魘怨毒的眼神和夜無痕孤絕的背影。寒潭的水會比刑鞭更冷,但有些答案,或許就藏在萬丈寒冰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