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小時的禁閉,如同一段被抽離的真空時間。當禁閉室的門再次打開時,外面通道冷白的光線讓李默下意識地眯起了眼。他拖着略顯沉重的腳步走出,精神上的疲憊遠勝於身體上的。
然而,剛走出沒幾步,他就看到通道旁,一個熟悉的身影正靜靜地倚靠着金屬牆壁,似乎在等人。
是劉舒顏。
她看到李默出來,站直了身體,臉上沒有什麼特別的表情,但眼神裏卻褪去了平日工作時的銳利,多了幾分復雜的情緒,有關切,也有一絲無奈。她手裏還拿着一個基地內部通用的營養液包,顯然是給他準備的。
“出來了?”她聲音平淡,聽不出太多波瀾,只是將營養液遞了過去。
李默愣了一下,接過溫熱的營養液,喉嚨有些發幹:“你…怎麼在這?”
“聽說了。”劉舒言簡意賅,她通過情報部門的關系,以及和一些相處還不錯的同事的閒聊,早已大致了解了食堂沖突的經過,“跟趙棟那種人動手,虧你想得出來。”
她的語氣裏沒有責備,更像是一種基於了解的、帶着點恨鐵不成鋼的陳述。他們從小相識,她對李默的性格再了解不過——平時看似隨和甚至有些疏離,但骨子裏有股執拗,一旦觸及他在意的人和事,容易沖動。
李默苦笑了一下,擰開營養液喝了一口,溫熱的流質食糜滑過喉嚨,稍微驅散了些許疲憊和寒意。他沒有解釋,也沒什麼好解釋的。
劉舒顏看着他略顯憔悴和頹喪的樣子,心裏那點因爲他不成熟舉動而生的氣惱,終究還是被更多的心疼壓了過去。她嘆了口氣,聲音放緩了些:“沒事吧?”
“沒事。”李默搖搖頭,禁閉的物理環境並不惡劣,主要是精神上的折磨,“就是覺得自己……挺沒用的。”他終於還是忍不住,低聲說出了禁閉期間反復啃噬他的念頭。
劉舒顏沉默了片刻。她理解李默的感受。在這個一切以實用主義和極端效率爲先的基地裏,找不到自身明確價值定位的感覺,確實能把人逼瘋。
“別瞎想。”她最終說道,語氣算不上多麼溫暖的安慰,卻帶着一種務實的肯定,“謝工能把你選進來,肯定有他的理由。你的工作……也許不像看起來那麼簡單,或者它的價值還沒到體現的時候。”
她頓了頓,像是想起了什麼,又補充道:“而且,嶽斌那個人……他一向只看重看得見的戰鬥力。他的話,你別太往心裏去。”
她沒有過多地替李默辯解,也沒有空泛地鼓勵,只是陳述了她看到的事實和她自己的判斷。這種基於了解和理性的態度,反而比單純的安慰更能讓此刻的李默接受。
“嗯。”李默低低應了一聲,心情稍微舒緩了一些。至少,在這裏,他還有一個可以信任、能夠說上幾句話的“家人”。
“走吧,”劉舒顏示意了一下通道方向,“回去收拾一下,任務簡報應該快下來了。別再胡思亂想了,做好你該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