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成年狍子約莫四十公斤重，剔骨去皮後，能出三十公斤不到的淨肉。
顧光裕略感惋惜地看了看狍子頭上光禿禿的角座——時節不對，若是春夏之交，那一對茸角能賣出比肉還高的價錢。
鹿茸可是稀罕物，城裏那些有頭有臉的人物，誰不需要這個來補身子？
幾人手腳麻利地將狍子肉分割好，各自背了一部分，然後沿着雪地上的野豬腳印，小心翼翼地繼續前行。
顧光銳利的目光很快鎖定了目標——前方約六十米處的一棵老鬆樹下，一頭體型碩大的公野豬正煩躁地在樹幹上蹭着脊背。
它肩高足有七八十公分，獠牙外露，渾身覆蓋着黑褐色的硬毛，看上去至少有三百斤重。
在它周圍，三頭母野豬正帶着六只黃毛小野豬在雪地裏翻找食物。
“乖乖，這一窩可值錢了！”謝建壓低聲音，眼中閃着興奮的光。
顧光裕快速評估着形勢：他們有兩杆槍，加上程南的弓箭，對付四頭大野豬並非沒有勝算。他迅速制定了作戰計劃——先解決最具威脅的公野豬，再對付母豬。
一行人借着樹木的掩護，悄無聲息地向前靠近。就在距離野豬群約五十米時，那頭公野豬猛地抬起頭，警覺地望向他們的方向。
“砰！”
顧光裕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但他瞄準的卻是最後方的一頭母豬。
子彈精準地擊中它的後腿，那母豬哀嚎着倒地。公野豬發出一聲憤怒的哼叫，小眼睛裏閃着凶光，似乎在權衡是否要進攻。
“砰——”
第二聲槍響來自謝建，這一槍擦着公野豬的耳朵飛過。領頭的公野豬終於意識到危險，掉頭就要逃跑。
“打！”
顧光裕一聲令下，兩支獵槍同時開火，程南的箭也離弦而出。
不過片刻功夫，四頭大野豬全部倒在雪地裏。那六只小黃毛驚慌逃竄，程南和李山眼疾手快地用弓箭射中三只。
在山上打獵，誰打到的獵物就歸誰，這是自古的規矩。
當然，若是公社組織的集體狩獵，那就另當別論了。
幾人不敢耽擱，立即開始處理獵物。
放血、剝皮、分割，一套流程做得幹淨利落。
若是在山上耽擱太久，不僅肉質會變差，還可能引來更危險的掠食者。
“要是碰上老虎，有槍也未必管用啊。”馬春一邊割肉一邊說。
最終，他們決定將三只小黃毛就地分掉，準備帶回家打牙祭。
小野豬肉質鮮嫩，是難得的美味，而且眼下誰家不缺油水？
掙錢不就是爲了讓家人過上好日子嗎？
三只小黃毛共出一百五十斤肉，每人能分到三十斤。
顧光裕主動提出先帶着小黃毛和狍子下山，順便把家裏的平板車推來，準備當晚就去縣城把野豬肉賣掉。
四頭大野豬共出一千多斤肉，加上那只狍子，是一筆不小的財富。
顧光裕盤算着：平時供銷社賣肉八毛錢一斤還要票，他們賣七毛一斤不要票，肯定不愁銷路。
“七百塊錢，每人能分一百四！”這個數字讓所有人都激動不已。
顧光裕背着沉甸甸的獵物，腳步輕快地往山下走。
重生後的身體雖然強健，但消耗也大，他早就饞肉了。
當他背着獵物穿過村莊時，立刻引起了村民的注意。
“光裕，這是打到大家夥了啊！”王嬸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背上的肉，“這肉賣不賣？給嬸子割兩斤唄？”
顧光裕笑着點頭：“賣，不過這還有別人家的。王嬸要是想要，給您留點好的。”
這時，李寡婦湊上前來，陪着笑臉說：“光裕啊，你看我家那口子走得早，留下我們孤兒寡母的，這大冬天的...能不能賒我幾斤肉？等開春一定還你！”
顧光裕認得這李寡婦，她男人去年在山上摔死了，家裏確實困難。
他想了想，從背簍裏割下一塊約莫兩斤的狍子肉遞過去：“李嬸，這肉您拿着，不用還了。就當給孩子補補身子。”
李寡婦千恩萬謝地接過去，眼眶都紅了。
然而，並不是所有人都這麼知趣。
“顧光裕，你打這麼多肉，分點給鄉親們怎麼了？”
李佳的弟弟李岩不知從哪冒出來，理直氣壯地說，“以前你追我姐的時候，可沒少往我家送東西。”
顧光裕冷冷地瞥了他一眼：“那是以前。現在我和你姐沒關系了，想要肉，拿錢來買。”
李岩被噎得說不出話，悻悻地走了。
這一幕正好被從知青點出來的趙龍看見。
他盯着顧光裕背上的肉，眼中閃過一絲嫉妒。
自從李佳和顧光裕退婚後，她再也沒給他送過肉，他已經很久沒嚐過葷腥了。
“神氣什麼，不就是個打獵的...”趙龍低聲嘀咕，但肚子卻不爭氣地叫了起來。
而此時，李佳正躲在自家院門後，透過門縫看着顧光裕背着獵物走過的身影。
那沉甸甸的肉讓她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心裏五味雜陳。
若是沒有退婚，現在顧光裕打到的這些肉，肯定會先送到她家來。
她何至於像現在這樣，連口肉都吃不上？
“佳佳，你看顧光裕打了那麼多肉...”李母也湊到門邊，語氣中滿是遺憾，“要是你沒退婚，這些肉不就是咱家的了嗎？”
李佳咬着嘴唇，心裏又悔又氣。
她氣顧光裕這麼快就翻臉不認人，更氣她都去找他復合了，他還端着架子不理她。
“媽，你別說了！”李佳煩躁地跺了跺腳，“我昨天去找他說恢復和他的婚約，他還不同意！”
“閨女，你想通了，那還等什麼，再晚了，那肉就沒了，走，媽陪你一起去！”
“你們那麼久的感情了，顧光裕又那麼喜歡你，他肯定是在拿架子，準備找回面子！”
“我們就給他這個面子，以後我們家的活還指望他幹呢，你就不想吃肉？”
“閨女，你要是真的喜歡趙龍，那你也可以先吊着顧光裕，等趙龍回城了你再跟他一起回去。”
“現在，你先和顧光裕在一起吧，家裏的日子實在是過不下去了。”顧母苦口婆心的勸說着。
“行，媽，那我們現在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