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山洞,陸煊從入定中醒來。
一夜的修煉,讓他對這個世界的“內力”有了初步的了解。那種清涼、輕盈的氣,和他熟悉的“混元氣”性質迥異,但並非無法共存——經過熔爐核心的解析和轉化,外來氣正在緩慢地融入他的體系。
解析進度:3.7%。
雖然緩慢,但每增長一點,他吸收外來氣的效率就提升一分。
更重要的是,他發現了一個規律:這種外來氣的“濃度”,在不同地方是不一樣的。
山洞裏濃度很低。
但當他走出山洞,來到溪邊時,濃度明顯提升——尤其是水邊,那種清涼、流動的感覺更明顯。
“水屬性源質……和這個世界的‘內力’,有關系?”
陸煊蹲下身,掬起一捧溪水。
清涼透骨。
他嚐試運轉熔爐印記,吸收水中的“氣”。
【檢測到高濃度水屬性源質……吸收效率提升200%……】
果然。
水中的“氣”,比空氣中濃鬱得多。
而且……更容易吸收。
陸煊索性盤膝坐在溪邊,開始專心吸收。一個時辰後,修復度從1.25%提升到了1.31%,源質儲備中的“水”屬性也增加了不少。
“看來,要快速修復熔爐核心,得找源質濃度高的地方。”
他站起身,看向遠處的青山縣城。
今天的目標很明確:搞到錢,搞到身份信息,然後……找個能長期落腳的地方。
***
再次進城,陸煊有了明確的方向。
他先去了一家當鋪——不是當東西,而是觀察。當鋪的櫃台很高,掌櫃的是個精瘦的老頭,戴着老花鏡,正在撥算盤。
陸煊走進去。
“掌櫃的,打聽個事。”他盡量讓自己的口音聽起來像本地人,“我想找個活幹,您知道哪兒招人嗎?”
老頭抬頭看了他一眼:“什麼活?”
“力氣活就行。”
“碼頭扛包,一天三十文。”老頭低頭繼續撥算盤,“不過要交十文介紹費。”
三十文,除去介紹費,只剩二十文。
太少。
而且扛包……太顯眼。他需要的是能低調賺錢、同時有機會接觸這個世界“武力體系”的工作。
“還有別的嗎?”
老頭又看了他一眼,這次目光在他手上停留了片刻——陸煊的手掌寬厚,指節分明,掌心有繭,一看就是練過的。
“你會拳腳?”
“學過幾年。”
“那你去鏢局問問。”老頭說,“‘威遠鏢局’最近在招臨時鏢師,走一趟短鏢,管吃住,還有賞錢。”
鏢局?
陸煊心裏一動。
“多謝掌櫃。”
他轉身離開。
***
威遠鏢局在城東,門面很大。黑漆大門,門楣上掛着金字牌匾,兩旁立着石獅子。門口站着兩個穿青色勁裝的漢子,腰挎單刀,站得筆直。
陸煊走過去。
“兩位大哥,聽說鏢局在招人?”
左邊的漢子打量了他一下:“會武?”
“會一點。”
“進去吧。”漢子指了指門內,“劉總鏢頭在院子裏考核。”
陸煊道了謝,走進大門。
裏面是個寬敞的院子,青磚鋪地,四周圍着兵器架。院子裏已經站了十幾個人,有老有少,穿着各異,但都帶着兵器——刀、劍、棍、槍。
正前方,擺着一張太師椅。
椅子上坐着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人。國字臉,濃眉,留着短須,穿着藏青色勁裝,外罩一件黑色馬褂。他坐在那裏,腰杆挺得筆直,像一杆插在地上的大槍。
威遠鏢局總鏢頭,劉震山。
陸煊能感覺到,這人身上有“氣”——不是他熟悉的混元氣,也不是昨晚感知到的外來氣,而是……一種更凝練、更沉穩的東西。
像山。
“下一個。”
劉震山開口,聲音洪亮。
一個三十多歲的漢子走上前,抱拳:“在下王猛,練過幾年外家拳,請總鏢頭指教。”
“老趙。”劉震山沒動,只是喊了一聲。
旁邊走出一個四十多歲的鏢師,同樣穿青色勁裝,但袖口繡着銀線——這是鏢頭的標志。
“請。”
兩人拉開架勢。
王猛用的是大開大合的拳法,勢大力沉,但招式粗糙。趙鏢頭則沉穩得多,不硬拼,以閃避和卸力爲主。十招過後,趙鏢頭一個側身,肘擊王猛肋下。
“砰。”
王猛倒退三步,臉色發白。
“力氣不錯,但太糙。”劉震山搖搖頭,“下一個。”
又試了幾個,都不行。
要麼只會蠻力,要麼花架子,連趙鏢頭十招都接不住。
陸煊靜靜看着。
他在觀察這個世界的“武功”水平。
從趙鏢頭的出手來看,發力技巧比地球上的傳統武術要強一些,但……也就那樣。沒有“內力”外放的跡象,也沒有特別精妙的招式。
“難道這個世界的‘內力’,不是我想的那樣?”
他正想着,忽然聽到劉震山的聲音:
“那個穿灰衣服的,你。”
陸煊抬頭。
劉震山正看着他。
“你會什麼?”
“拳。”
“上來試試。”
陸煊走到院子中央,抱拳:“陸煊,請指教。”
趙鏢頭再次上前:“請。”
兩人拉開距離。
陸煊沒有主動進攻,而是擺了個“混元樁”的起手式——雙腳與肩同寬,膝蓋微屈,雙手虛抱。動作很簡單,但整個人的氣勢……變了。
像一座山,突然“沉”了下去。
趙鏢頭眼神一凝。
他是老江湖,見過的人多了。但眼前這個年輕人,給他的感覺……很怪。明明站在那裏沒動,卻有種無從下手的感覺。
“請。”
陸煊還是沒動。
趙鏢頭深吸一口氣,踏步上前,一記直拳打出——試探。
拳到中途。
陸煊動了。
不是後退,也不是格擋,而是……側身。
就側了一點點。
趙鏢頭的拳頭,擦着他的胸口過去。同時,陸煊的右手抬起,不是打,而是“按”——按在趙鏢頭的手腕上。
動作很輕。
但趙鏢頭只覺得手腕一麻,整條胳膊的力道瞬間散了。
“這是……”
他還沒反應過來,陸煊的左手已經跟上——還是“按”,按在他的肩膀上。
“蹬蹬蹬。”
趙鏢頭連退三步,才穩住身形。
院子裏一片安靜。
所有人都看出來了:趙鏢頭輸了。而且輸得很……憋屈?他連陸煊的衣角都沒碰到,就被“推”開了。
劉震山坐直了身體。
“老錢。”他喊了一聲。
另一個鏢頭走出來——比趙鏢頭年輕些,大概三十五六,眼神銳利,手上繭子的位置更偏向握刀。
“請。”
錢鏢頭用的是刀法——但沒拔刀,以手代刀。招式更凌厲,速度更快。
陸煊還是沒動。
等錢鏢頭的手刀劈到面前時,他才微微側身,右手抬起,不是格擋,而是“引”——順着對方劈砍的力道,往旁邊一帶。
錢鏢頭只覺得力道一空,整個人被帶得往前踉蹌。
陸煊的左手,已經按在了他的後背上。
“砰。”
錢鏢頭撲倒在地。
又輸了。
而且……更憋屈。
“老孫。”劉震山的聲音,已經帶上了興趣。
第三個鏢頭走出來——最年輕,大概三十出頭,但眼神最沉穩。他用的……是槍法?也是以手代槍,招式大開大合。
陸煊終於動了。
不是後退,而是……前進。
一步踏出,撞進孫鏢頭的“槍圈”裏。孫鏢頭一驚,想變招,但陸煊的手已經按在了他的胸口。
不是打。
是“震”。
一股柔和的力道透體而入,孫鏢頭只覺得胸口一悶,整個人倒退五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三連敗。
而且,陸煊從頭到尾,只用了“按”、“引”、“震”三個動作。
簡單得……讓人發毛。
院子裏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看着陸煊,眼神裏帶着震驚、疑惑、還有……一絲敬畏。
劉震山站了起來。
他走到陸煊面前,仔細打量:“你練的……是什麼拳?”
“家傳的,沒什麼名頭。”陸煊說。
“家傳?”劉震山眼神更深了,“你師父是誰?”
“家父。”
“令尊高姓大名?”
“陸正陽。”
劉震山在腦海裏搜索了一圈——沒聽過這個名字。但他能確定一件事:這個年輕人的拳法,絕不是普通貨色。
那種對力道的控制,那種時機的把握,那種……“氣”的感覺。
“你練出‘內力’了?”他直接問。
陸煊心裏一動。
果然,這個世界有“內力”這個概念。
“剛入門。”他含糊道。
劉震山點點頭,沒再追問——江湖規矩,不深究別人的根底。
“你多大了?”
“二十二。”
“哪兒人?”
“外地來的,具體……不方便說。”
劉震山又看了他幾眼。
年輕人眼神清澈,站姿沉穩,說話不卑不亢——不像奸邪之輩。而且剛才交手,明顯留了手,沒傷他三個鏢頭。
“行。”他做了決定,“你留下。臨時鏢師,走一趟短鏢——青州府到濟南府,來回半個月。管吃住,一趟二十兩銀子。幹不幹?”
二十兩。
對普通農戶來說,是一年的收入。
陸煊點頭:“幹。”
“好。”劉震山拍拍他的肩膀,“去賬房登記,領衣服和兵器。明天一早出發。”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你拳法不錯,但江湖上……不止有拳法。小心點。”
“多謝總鏢頭提醒。”
陸煊抱拳,轉身離開。
身後,院子裏的人還在議論:
“那小子什麼來頭?”
“不知道,拳法太怪了……”
“劉總鏢頭破格錄用啊,少見……”
陸煊沒理會。
他走到賬房,登記了名字——用的還是“陸煊”,但籍貫寫了“外地”。管賬的老先生沒多問,給了他一套青色勁裝,一把制式單刀,還有……十兩銀子的預支工錢。
“剩下的,走完鏢再結。”老先生說。
陸煊接過。
十兩銀子,沉甸甸的。
他有了錢。
有了身份——雖然是臨時的。
還有了……接觸這個世界“武力體系”的機會。
走出鏢局,陽光正好。
陸煊摸了摸胸口的熔爐印記。
信息浮現:
【修復度:1.35%】
【解析進度:5.2%】
【建議:繼續接觸本世界能量體系,完善解析模型】
解析進度,一夜之間提升了1.5%。
是因爲……剛才交手時,感知到了那三個鏢頭身上的“氣”?
熔爐核心,在通過他的感知,學習這個世界的規則。
“有意思。”
陸煊抬頭,看向遠方。
青山縣城外,是更廣闊的天地。
青州府,濟南府,還有……整個大梁國。
這個世界的“江湖”,到底是什麼樣子?
他不知道。
但他會去看。
去走。
去……打出來。
握緊手裏的刀,陸煊邁開腳步。
走向鏢局安排的宿舍。
走向這個陌生的世界。
走向……屬於他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