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的冷光映在陳鎮遠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上面只有一行短訊。
“薛沐陽入院前留下一封信,可能是關鍵,留意!”
發信人,是他在白山守備區埋下的釘子。
一封信!
陳鎮遠心中了然,難怪他一直有恃無恐,原來這江寧市的天,完全被他牢牢攥在手裏。
陳鎮遠的臉上波瀾不驚,指尖輕點,淡定的給對方回復了一個消息,接着將手機放到了桌子上。
室內的喧囂和靡麗仿佛才重新回到他的感官裏。
他想了想,看來,需要做兩手準備了。
一個是醫院裏那個必須消失的人,另一個,便是那封信,他必須知道信裏的內容。
別看陳鎮遠一直表現出對那些軍功章不以爲意,但他絕不是頭腦簡單之人,尤其知道軍功章還是真的。
軍隊最是護短,任由事情發展下去,可能會動搖他在江寧的根基。
薛沐陽,不能留了。
只要他不能喘氣,一切都好辦。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桌上的三個人。
錢貴,
蔣正,
馬文勇。
眼前這三人,此刻正伸着脖子,對着“十六朵金花”指指點點,唾沫橫飛。
完全顛覆了他們身上的職業光環。
“老馬,你這眼光不行啊,這個腿不夠長,腰也粗了點!”蔣正撇着嘴,一臉嫌棄。
馬文勇嘿嘿一笑,露出滿口歪牙:“你懂個屁!這叫豐腴,有肉感,玩起來帶勁!你選那個跟竹竿似的,硌得慌!”
錢貴則在一旁悶聲發大財,已經選好了,正摟着肆意亂摸。
陳鎮遠看着他們,嘴角慢慢向上牽起,形成一個毫無溫度的弧度,這笑容看上去令人不寒而栗。
棋子,終究只是棋子。
……
江寧市第一人民醫院。
病房裏,醫療儀器的滴滴聲規律而冰冷。
薛沐陽依舊躺在床上,毫無蘇醒的跡象。
蘇晚晚的手機還架在旁邊,直播間裏,彈幕滾動得飛快,各種質疑和謾罵幾乎要將屏幕淹沒。
“糞坑之王”和他的水軍們,如同聞到血腥味的蒼蠅,嗡嗡作響,污染着整個網絡空間。
“主播別洗了,人設早就崩了,還英雄呢,我呸!”
“就是,指不定是黑吃黑被人砍了,現在裝可憐博同情呢!”
但在一片污言穢語中,總有那麼一些微光在執着地閃爍,那是陽光透過樹葉灑下來的點點溫暖。
“晚晚別哭,我們相信薛沐陽!”
“別理那些黑子,他們就是嫉妒!我們和你一塊等他醒來!”
蘇晚晚看着那些溫暖的文字,熬得通紅的眼睛裏泛起一絲水汽,她吸了吸鼻子,強打起精神。
夜色漸深,醫院走廊的燈光都調暗了幾分,白日的喧囂徹底沉寂。
一道黑影,融入了醫院花園的暗處。
男人穿着一身黑色風衣,口罩遮住了大半張臉,手裏捧着一束包裝精致的百合花。
他似乎對這裏的布局了如指掌,走的都是監控死角,步伐不疾不徐。
一個打着哈欠巡邏的保安攔住了他:“哎,這麼晚了,幹什麼的?”
男人腳步不停,只是側了側身,將手裏的花舉到保安面前,聲音沙啞而隨意。
“看我女朋友,吵架了,氣壞身子住院了,送花賠罪。”
保安聞到一股濃鬱的花香,再看他這副“癡情”的樣子,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便不再理會。
男人順利來到薛沐陽所在的特護病房樓層。
他從口袋裏拿出一張房卡,在門禁處輕輕一貼。
“滴!”
電子鎖應聲而開。
誰會懷疑一個深夜捧着鮮花,擁有高級病房門禁卡的探病者呢?
男人的腳步輕得像貓,在寂靜的走廊裏沒有發出一絲聲響。
他停在vip15號病房前,抬頭確認了門牌號,然後將耳朵貼在門上,靜靜聽了數秒。
裏面只有均勻的呼吸聲和儀器運作的微弱聲響。
他擰動門把,將門推開一道縫隙,閃身而入。
蘇晚晚趴在床沿邊睡着了,身上只搭了一件薄薄的外套。
男人眉頭一緊。
礙事!
他本以爲這個女孩只是做做樣子,沒想到竟然真的寸步不離。
但今晚是唯一的機會,陳總那邊也下了死命令。
他心裏閃過一絲決絕。
看來,要回號子裏住幾天了。
沒事,家常便飯。
他繞過蘇晚晚,動作輕柔得像一縷沒有實體的幽魂,顯然是此道老手。
他走到床前,再次俯身確認。
是薛沐陽,沒錯。
男人的眼神瞬間變得冰冷,再無一絲人類的情感。
他將手裏的百合花輕輕放在床頭櫃上,然後,一只手緩緩伸入花束的中央。
那束象征純潔的百合花中,抽出了一截閃着寒芒的金屬。
是一把鋒利的匕首。
刀刃在月光下劃過一道死亡的軌跡。
男人手臂肌肉繃緊,對準病床上薛沐陽的喉嚨,猛地刺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