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學生會的休息室裏酒氣熏天。
尹玉堂看着眼前一杯接一杯灌着烈酒的夜凌風，眉頭緊鎖。“風，別喝了！你到底怎麼了？是因爲我妹？”
“閉嘴！”夜凌風低吼，眼神猩紅，“我不喜歡她！她那麼可惡、任性、調皮、沒一點女孩樣！我怎麼會喜歡她？不喜歡！”他像是要說服自己，又像是在宣泄某種無法言說的痛苦，仰頭又是一杯。
“但你就是喜歡她這些缺點，不是嗎？”尹玉堂一針見血。
夜凌風灌酒的動作頓住了，晶瑩的液體毫無預兆地從他通紅的眼眶中滑落，滴入酒杯，漾開一圈苦澀的漣漪。這個在殘酷訓練中咬碎牙也不曾哼一聲的少年，此刻卻爲了一個女孩，流下了滾燙的男兒淚。
尹玉堂震驚地看着他，心中五味雜陳。他從未見過好友如此脆弱的一面。
就在這時，休息室的門被推開，月黎依和尹玉燕笑着走了進來。看到滿屋狼藉和兩個醉醺醺的人，他們的笑容僵在臉上。
“風，你們怎麼了？”月黎依皺緊眉頭，他對酒精過敏，空氣中濃鬱的酒味讓他很不舒服。
“哥！你怎麼在學校喝酒！”尹玉燕則是又氣又急，沖上前想奪過尹玉堂的酒杯。
“不要你管！”尹玉堂煩躁地揮開她的手。
“繼續喝！”夜凌風仿佛沒看見進來的兩人，又將酒杯遞向尹玉堂。
尹玉燕看着月黎依不適的樣子，心疼不已，怒氣更盛。她轉向夜凌風，語氣沖得像炮彈：“夜凌風！你想死啊！喝這麼多！給我！”
她伸手去奪他的酒杯，卻被夜凌風猛地一把拽入懷中！濃烈的酒氣混雜着他身上獨特的冷冽氣息，將她緊緊包裹。尹玉燕懵了，奮力掙扎：“你幹什麼！放開我！你喝醉了！”
“我沒醉！”夜凌風的手臂像鐵鉗，聲音沙啞卻異常清晰，“我比任何時候都清醒！”話音未落，他帶着決絕和痛楚，狠狠地吻上了她的唇！
這個吻，不同於之前的任何一次。
它充滿了絕望的酒意、霸道的占有和一種令人心碎的悲傷。
尹玉燕的掙扎漸漸微弱，大腦因爲缺氧和震驚而一片空白，只能感受到唇上傳來的、近乎粗暴的溫熱觸感，以及……一滴冰涼的、鹹澀的液體，滑入了她的嘴角。
是淚。
夜凌風的眼淚。
尹玉堂見狀，慌忙上前用力分開了兩人，一杯涼水潑在夜凌風臉上：“風！你清醒一點！”
夜凌風踉蹌一步，抹了把臉，眼神恢復了幾分清明，他看着跌坐在地、衣衫凌亂、唇瓣紅腫、正呆呆望着他流淚的尹玉燕，心髒像是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幾乎無法呼吸。
“你……沒事吧？”他啞聲問，伸手想替她擦去眼淚，動作卻帶着從未有過的小心翼翼。
回應他的，是尹玉燕用盡全力揮出的一巴掌！
“啪！”清脆的響聲在寂靜的休息室裏格外刺耳。
夜凌風的臉偏向一邊，左頰迅速浮現出清晰的指印。但他仿佛感覺不到疼痛，只是用那雙盛滿了痛苦和破碎的眸子，深深地凝視着尹玉燕，一字一頓地問：
“尹玉燕，你就真的……這麼喜歡月黎依？”
尹玉燕被他眼中那深不見底的悲傷震住了，一時竟忘了回答。爲什麼？爲什麼他要露出這種表情？好像被拋棄、被傷害的人是他一樣！
“回答我！”他低吼，聲音帶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被他的態度激怒，再加上在月黎依面前被如此對待的羞憤，尹玉燕口不擇言地喊道：“是！我就是喜歡他！喜歡得不得了！這跟你有什麼關系？！”
這句話，像最後一把鑰匙，徹底擰碎了他心中最後的防線。夜凌風閉上眼，又是一行清淚，毫無阻礙地滑落。這一次，不再是酒後的失控，而是心死般的絕望。
惡魔的眼淚，原來比天使的微笑，更讓人心痛。
尹玉燕怔怔地看着他流淚的樣子，心中那片爲月黎依構築的、名爲“喜歡”的堡壘，竟悄然裂開了一道縫隙。爲什麼……看到他哭，她的心會這麼疼？
“自作多情。”夜凌風再睜開眼時，眼底已是一片荒蕪的冰冷。他扯了扯嘴角，留下這四個字，然後踉蹌着，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個讓他尊嚴掃地、心碎成渣的地方。
尹玉燕看着他消失在門口的背影，心中那股莫名的失落感，如同潮水般將她淹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