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此案還有疑點!”
魏承澤急聲道:“既然我這侄女擅長演戲,萬一她前幾日中毒的事,便是她自導自演的呢!”
“還望大人明察,此女心機深厚,設計這麼大一出戲,目的就是爲了陷害我的永兒,好將我們二房徹底趕出魏家!永兒他是無辜的啊!”
此話一出,在場不少賓客皺起了眉頭。
魏承澤這番說辭,確實又有幾分道理。
難不成這事還有轉機?
誰知程縣令聞言,只是挑了挑眉,“哦?你就是魏永的爹?”
見官爺願意搭話,魏承澤心猜是有了迂回的餘地,連忙躬身應答:
“回大人,正是草民!我兒平日裏最是關愛堂妹了,絕不可能做出那麼喪盡天良的事,肯定是魏若綰恩將仇報!”
程縣令若有所思點了點頭,袖袍再次一揮:
“好,來人!將魏二爺也一並帶走!”
衆人:?
魏承澤:??
“不是兒?!這是爲何!”魏承澤目瞪口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人!我、我是苦主的父親啊!爲何抓我?”
衙役可不管這些,上前便將掙扎叫嚷的魏承澤直接押下。
程縣令面不改色:“沒什麼,本官只是想請您協助查案而已,帶走!”
魏尋薇見狀,遲疑了一下,還是硬着頭皮上前挽留:
“程大人,您會不會是誤會了什麼?家父他實在......”
“嗯?”程縣令聞言一怔,回過頭,忽地意味不明地笑了起來,“你方才說,他是你父親?”
魏尋薇臉色僵硬:“啊?”
程縣令:“這麼說來,你和魏永是兄妹關系?”
魏尋薇心下頓覺不妙,支支吾吾:“民女,民女......”
“好!”程縣令不等她說完,再次大手一揮,“來人,這個也一起帶走!”
魏尋薇:“啊???”
“大人!大人明鑑!民女冤枉啊!”
被衙役架住雙臂,魏尋薇驚慌失措地尖叫起來,目光瘋狂掃視,最終定格在看戲的林廷身上。
她像是看到了最後的救命稻草:“廷哥哥,求求你,快替我說句話啊!”
“什麼意思?”林廷佯裝不解。
他本就惦記着昨天與魏若綰的約定,恨不得馬上就把今天的新郎官取而代之。
他迫切地想要和魏尋薇斷絕關系!
此刻,他見魏尋薇被抓了都還要當衆攀扯自己,更是心生厭惡!
“魏尋薇,你休要胡言亂語,我與你毫無瓜葛!”
他忙不迭跳出來,向縣令躬身撇清:“大人明鑑,草民與魏若綰小姐自幼青梅竹馬,這事情,在場許多賓客都曾見證過的!”
“草民發誓,草民的心思全都在綰綰身上,與魏尋薇絕無半點私情!這女子信口雌黃,竟然意圖污我清名,實在可恨!”
魏尋薇臉色瞬間慘白如紙。
“你這兩面三刀的牆頭草!”她氣得渾身發抖,掙脫着指罵起來:“前幾天還對着我甜言蜜語,如今竟然把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夠了!”
林廷連忙打斷她,好像多聽一句都嫌髒似的,轉而看向魏若綰,眼神殷切地邀功:
“綰綰,你看,我已經按你所說與她劃清界限,你昨日答應的事,是不是也該......”
魏若綰卻只是微微蹙眉,困惑地歪了歪頭:
“林公子,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也聽不明白?”
林廷如遭雷擊,呆立當場:“綰綰?”
魏若綰聞言好似受驚般後退兩步,終於,躲在了時不宴身後。
聲音裏滿是惶恐:“公子,你我雖有舊誼,但我如今也是有夫君的人了,你還這麼稱呼我,恐怕不妥吧?”
時不宴感覺自己像個擋箭牌似的被推出來了。
但不知爲何,他似乎並不覺得反感?
“娘子莫愁,”時不宴想了想,索性順勢加戲,對她溫聲安撫:“是他自己對娘子一廂情願,我不會在意。”
林廷看得當場語塞,恨不得馬上找個地縫鑽下去,心中呐喊魏若綰究竟在耍什麼花招!
他真要汗流浹背了!!
一時間,三人神色各異。
程縣令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唇角興味相當濃烈:
“魏小姐,這位林公子是否真像他說的那樣,與你相熟?”
魏若綰猖獗得意的笑容都快藏不住了。
對上林廷哀求又期盼的目光,她深吸氣,幹脆利落吐出兩個字:
“不熟~”
“哦?”程縣令聞言,當場又是大手一揮:“來人!林廷言語無狀,行跡可疑,帶回衙門一並審問!”
林廷:“啊???”
眼看着一衆衙役迅速圍上,林廷徹底傻眼,驚恐萬分:
“大人冤枉啊!我與此事毫無幹系,綰綰......魏若綰!你爲何如此陷害我?!”
全場賓客更是譁然。
雖不知縣令大人是抽了什麼風,但他今日會向着誰,已經很明顯了。
只有程縣令,全然不知自己攪了多大的事情似的,等到林廷也被擒拿了,他才悠悠轉身,重新揚起一抹溫和的笑:
“魏小姐,時公子,攪擾了二位喜宴,真是失禮失禮!剩下的事,交由本官處理就好,這良辰吉日的,就不要耽誤了。”
說罷,他再也不顧及魏承澤一家和林廷的哭冤聲,領着衙役們,揚長而去。
魏若綰目瞪口呆,望着那群人的背影。
心中那個荒謬的念頭,再次瘋狂滋長——
程縣令這麼幫着她,該不會......真是她那好閨蜜穿過來的吧?!
時不宴也在盯着縣令離去的方向,眼神卻是極爲復雜。
這縣令莫名的偏袒,讓他下意識覺着很有威脅。
時不宴胸口發悶,浮起一陣沒有由來的擔憂,有些心不在焉。
就在衆人以爲好戲看夠了,婚宴終於可以繼續之時,變故驟生:
“賤女人!你害我全家!”
一道稚嫩卻充滿戾氣的童聲在廳裏尖響!
只見矮小的身影像是發狂的牛犢一樣,從賓客席中沖出,手中寒光一閃,匕首直刺魏若綰!
竟是魏若綰年僅八歲的堂弟,魏恒。
任誰也沒有想到,二房一家已經被抓了三個人,卻還漏了個小屁孩。
一切只發生在瞬息之間。
電光石火之際,時不宴瞳孔驟縮,幾近空白的腦海裏竟然閃過一個念頭——
既然他頂了夫君之名,縱是戲,魏若綰也絕對不能出事!
身體比思緒更先做出反應,他一把將魏若綰狠狠推開,同時另一只手運足全力,猛地揮向魏恒面門!
孩童力量微弱,當場被他掀翻在地,“哐當”一聲匕首脫手落在地上。
可時不宴卻因驟然發力、動作過猛的緣故,胸前背後那些尚未痊愈的傷口,都被狠狠牽扯開來。
“噗——”
他再壓制不住翻涌的氣血,猛地噴出一口鮮血,身形晃了晃,臉色霎時慘白如紙。
雖然沒被刀刃刺傷,撕心裂肺的痛還是瞬間炸開,讓他幾近昏倒。
魏若綰被推得踉蹌幾步,回頭便看見這驚心一幕,“時不宴!”
一陣惡寒涌上心口,那個小畜生年僅八歲,卻被教唆得如此狠毒,可見二房覬覦她的家產,已經瘋魔成了什麼地步!
“娘子......”時不宴忍痛扯了扯嘴角,冷汗涔涔。
魏若綰連忙來扶他,剛彎下身,卻見他唇齒微顫,發出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響:
“今日......先演到這兒了。”
說罷,再也支撐不住,昏厥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