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大伯娘笑眯眯的點頭，“我娘家大哥說了，我們彩禮錢給個兩百意思意思就行了，都是自己人，他不是那賣閨女的人家……”
又叫霍母，“二弟妹，我知道你是個好的，一定不會拿捏兒媳婦的，你放心，我侄女雖然嫁過一次人長的不怎麼樣，有點能吃不愛幹活，但她屁股大奶水足，保證讓你三年抱倆，給你把孫子養的白白胖胖的！”
“嗯。”
霍老太誇了霍大伯娘兩句，讓霍母跟她大嫂學着點，別老惹他們當父母的生氣，“……我兒子沒了，你是要代我兒子給我們老兩口養老送終的……都是一家人，你只要老老實實把錢交出來，今天這事兒我跟你爸就不跟你計較了，你也不用罰跪了，不然……”
她看着霍母，視線從她身上掃到她懷裏的霍小妹身上，再到一旁冷着臉一直沒吭聲的霍衛東身上。
威脅味十足。
霍母的臉色瞬間變得雪一樣白，眼淚順着臉頰往下流，牙齒咬的嘎吱響。
霍衛東上前一步，擋住霍老太的視線，微垂的眸子緩緩抬起，看着跟他一樣一直沒出聲的霍老頭。
“爺，你也覺得我奶跟我大伯娘說的話可行嗎？”
霍老頭看他一眼，皺眉道，“你大伯娘是你奶她娘家嫂子的親侄女，你娶你大伯娘她娘家的侄女，親上加親，有什麼不好？”
“好嗎？”
霍衛東反問了一句，霍母在他身後呼吸一滯，生怕他做傻事。
一步踏出去，啞着嗓子叫了聲，“爸，大嫂那娘家侄女嫁過人生過孩子，是跟她那個奸夫生的！她是被她婆家男人攆回娘家的，這樣的人我家衛東怎麼能娶回來？！”
霍老頭皺了下眉，看了心虛的霍大伯娘一眼。
霍老太剜了霍母一眼，“胡說什麼？偷人的是她男人……”
“那孩子呢？如果真是跟她婆家男人生的，他們爲什麼不要？要讓她帶回娘家去，大嫂還說回頭人嫁過來，帶着兒子，我就能無痛當奶了，兒媳婦、孫子我都有了。”霍母反抗道。
霍老太臉黑成了鍋底，罵了霍大伯娘一句，“你就不能等人嫁過來再說，明知道她愛雞蛋裏挑骨頭，非要趕這個時候跟她說，蠢不蠢？”
“媽，我這不是想着有你在，板上釘釘的事兒，二弟妹平時那麼聽話孝順，白得一大胖孫子就算不高興也不敢提出來，誰知道……”
霍大伯娘這會兒也有些後悔。
“大哥，大伯娘還說以後你在部隊掙的錢，要都給她侄女，媽跟我吃了這麼多年的藥身體一直沒大好，以後就不要浪費錢買藥了，把錢花在她侄女的孩子上，他們是能給你和她侄女養老送終的人。”
霍小妹見親媽把安排她不要說出去的話說出去了，想到大伯娘侄女嫁進來她們母女倆都沒好日子過，一咬牙，也拼了。
說完話，哭成了淚人兒。
霍衛東嗯了聲，“大哥知道了，大哥……讓你和媽這些年受委屈了。”
他沒問爲什麼這些年，他回家時，媽和小妹總報喜不報憂，也不想繼續跟這樣的血脈至親再說什麼廢話。
他轉過身，看着臉色慘白額頭冒着冷汗的霍母，與滿臉淚水的妹妹，抬起手，輕輕幫妹妹擦掉眼淚。
“媽，我們一起去。”
“衛東？”霍母嘴唇抖了下。
霍衛東笑笑，“媽，我們先去請三爺、六奶，再去請村長、婦女主任和……村裏的行腳大夫，一起做個見證，既然他們不把我們當家人，打今兒起，咱們就分家另過吧。”
“霍衛東！”
聞言，霍老頭勃然大怒，“家醜不可外揚，你大伯娘不識幾個字的婦道人家都明白的道理，你不明白嗎？你還真順着你媽去找外人來看咱們家的笑話？！長輩在不分家，我跟你奶還沒死呢？誰允許你分家了？你爸生前就是這麼教你的嗎？”
“我爸死了，我沒爸了。”
霍衛東轉身，平靜的與霍老頭對視，“他是怎麼沒的，老爺子你心裏最清楚，我爸媽是怎麼教養我長大的，你們也都清楚，現在說這樣的話出來，無非是因爲我媽沒男人了，我跟我妹沒爸了，沒人擋在我們前面保護我們了。”
霍老頭氣的鼻子都歪了，剛才一直維系的大家長的形象被霍衛東刺激的全崩塌了。
“你爸要是活着，聽到你說這樣的話，早拿藤條抽你了！你個忤逆不孝的東西！”
霍衛東搖頭，“我爸要是活着，他們不敢在我媽跟前放一句重話！這兩個小的也不敢罵我小妹一聲丫頭片子，老太太不會說我媽是掃把星，不會說我妹早晚嫁出去是別人家的人，而你……也不會一聲不吭任由這家裏的人欺辱我媽跟我小妹！老爺子，我爸沒了，這個家我做主，三爺、六奶他們認，你不認……沒有用。”
他看着霍老頭氣的幾乎要變形的臉，轉回來，伸手牽住妹妹的小手，輕按着霍母的肩頭，“媽，小妹，我們走。”
“不許去！”
霍老頭喝道，“我說不許去，霍衛東你聽到沒有？你忤逆長輩不孝不悌，你敢叫人來分家，信不信我讓你大哥大嫂打電話去部隊，讓你這個兵……當不下去！”
霍老頭遲疑了一下，微頓了一秒，但看到霍衛東頭也不回的往外走，陡然拔高了音量，試圖通過這種方式來阻止他。
霍衛東嗯了聲，“打吧，保護不了家人，這個兵當的確實沒意思，我不當了。”
話落，他‘嘎吱’一聲打開院門，護着霍母與霍小妹走了出去。
霍老頭嘴張了張，想喊什麼，忽然看到大門外站着一個踮着腳朝裏頭看的長舌婦，嘴巴一下子就閉的緊緊的，又羞臊又憤怒的扭過頭，胸口劇烈起伏着。
“老頭子，這怎麼辦？咱們只是想要那筆錢，也沒做什麼出格的事，這小子怎麼跟吃了炸藥一樣？”霍老太擔心的不行，一邊給大兒媳婦使眼色，讓她去關門，一邊小聲問霍老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