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過三巡，菜上五味，氣氛稍微活絡了一些。
老趙看準時機，開始切入正題，示意策劃部總監李奇開始匯報近期的一些項目思路。
李奇講得激情澎湃，周燼川偶爾抬眼，手指在桌上輕輕點着，看不出喜怒。
沈星晚暗暗祈禱，快結束吧，快結束吧，千萬別點我名……
然而，天不遂人願。
李奇匯報完畢，老趙立刻接過話頭，滿臉堆笑地看向周燼川。
“周總，我們小沈，沈星晚，之前跟您提過，她對悅色茶飲那個項目理解非常深入，有一些獨特的見解，讓她再給您補充一下？”
瞬間，全桌大部分人的目光，連同那道她最想躲避的視線，齊刷刷地聚焦到了她身上。
沈星晚感覺自己後背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
她僵硬地抬起頭，擠出一個職業化的微笑。
“趙總過獎了，李總監已經介紹得很全面了，我……我沒什麼需要補充的。”
老趙：“哎，星晚……你之前那個關於利用KOC進行口碑擴散的點子，我覺得很不錯，就跟周總分享一下。”
老趙現在看周燼川哪裏都順眼，只覺得金主爸爸要聚餐肯定是想多了解員工，而他肯定不會錯過這個讓員工表現的機會。
周燼川沒說話，雙手抱胸，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深邃的眼眸裏看不出情緒，仿佛在說：“請講。”
衆目睽睽之下，沈星晚騎虎難下，拿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清了清嗓子。
“咳……關於KOL與KOC的聯動，我們認爲……”
…………
她機械地復述項目內容，語速有點快，眼神始終不敢與主位對視。
“……所以，我們認爲，在社交媒體上，與其投入大量預算與頭部KOL合作，不如精細化運營一批與品牌調性相符的KOC，通過她們的真實分享，來帶動潛在消費者的信任感和購買欲。”
“嗯，就這樣！”
應付式地復述完，她鬆了一口氣，準備坐下。
“KOC的篩選標準是什麼？”，周燼川低沉的聲音傳來。
“啊？”
沈星晚一愣，下意識抬頭，撞進他深不見底的眼眸裏。
“標——準……標準，主要是看粉絲粘性、內容質量、以及過往推廣數據的真實性……”
“具體量化指標？”，他追問。
“這個……”，沈星晚卡殼了。
這部分細節她沒有準備的那麼細致，而此刻面對這尊大佛，她大腦更是一片空白。。
她的臉頰開始升溫，手心冒汗。
桌上安靜下來，所有人都關切地看着她。
老趙的眼神更是帶着鼓勵和焦急。
星晚啊，星晚，你可是我的兵，我的將，你可不要給我砸場子啊。
上次你就砸了一次，這次你可得給我好好表現啊！
周燼川看着她微微泛紅的臉頰和閃爍的眼神，眉眼一挑，淡淡說道：
“想法不錯，落地需要更細致的方案。”
這句話像是一棵救命稻草，沈星晚鬆了一口氣，連忙點頭：
“嗯，是，周總，項目內容我會繼續再完善。”
老趙也緊張的趕緊打圓場。
“周總提點的對，我們下來一定細化，細化。星晚，快謝謝周總指導。”
“謝謝周總。”沈星晚低聲道謝。
呼……終於沒事了，沈星晚深吸一口氣，再次準備落座。
“沈小姐，我們是不是……在江大見過？”
這句話如同一道驚雷，在沈星晚耳邊炸開。
！！！！！！
What ?
周總竟然認識沈星晚？
餐桌無數道目光“唰”地集中到沈星晚身上。
老趙的眼睛更是瞪得像銅鈴，一臉上的震驚地，“臥槽，我以爲你倆頂多是校友，沒想到周總還認識星晚？”
這層關系可比什麼方案都管用啊！
趙東像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共同點，臉上笑開了花，未等沈星晚回答，連忙搶着回答：
“是啊是啊，周總，星晚可是我們公司正兒八經的江大高材生，也是你江大的校友。”
他還特意把“校友”這兩個字咬得極重，仿佛這是什麼了不得的紐帶。
周燼川沒有理會趙東，他的目光始終鎖在沈星晚身上。
看着她強作鎮定的樣子，他嘴角的弧度幾不可察地加深。
最後，慢條斯理地端起茶杯，語氣輕飄飄地道：“嗯？沈小姐好像不太記得了？”
這狗男人絕對是故意的。
見過？
我們何止是見過。
沈星晚指甲深深掐進掌心，恨不得把眼前男人大卸八塊，但衆目睽睽之下，她不敢這麼做，也更不可能承認他們的關系。
一個好的前任，就得跟死了一樣安靜才對。
她似是若有所思片刻，很沒底氣支支吾吾否認：
“周總應該認錯人了，江、江大那麼大，人、人那麼多…我……我這種普通學生，哪裏能認識周總這樣的人物……”
“是嗎……”，周燼川目光掃過她面前空了的紅酒杯，呷了口茶，慢悠悠地補充道：“可我記得……你前男友，好像也是江大的？”
！！！！！！！！！
沈星晚前男友？
周總居然連這都知道？
“咳咳咳——！”
好幾個正在喝水的同事直接被嗆到，咳得面紅耳赤。
“噗——”
旁邊的許青韻更是一口水差點噴出來，趕緊捂住嘴，震驚地看向沈星晚。
用眼神瘋狂質問，“他連你前男友都認識？你們倆個絕對有秘密，回去你必須給我從頭招來。”
沈星晚狠狠瞪了她一眼，只想讓這個看熱鬧不嫌事大的閨蜜立刻馬上消失。
包間裏的空氣也瞬間沸騰了，無數道眼神在空中激烈交流。
“驚天大瓜，周總和星晚的前男友認識。”
“這是什麼錯綜復雜的關系？小說都不敢這麼寫。”
“老趙要開心瘋了吧！這層關系比什麼方案都管用。”
“星晚也太深藏不露了，平時看着不聲不響，居然有這種隱藏人脈。”
老趙臉上的笑容已經燦爛得像朵向日葵，他看着沈星晚，眼神火熱得像在看一座行走的金礦。
不，是看着另外閃閃發光的兩千萬。
沈星晚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頭頂，耳邊嗡嗡作響。
我那前男友不就是你嗎？
裝什麼大尾巴狼！
這記得，那記得！
他分明就是在戲弄她！
衆人震驚地看向她，目光灼灼，一臉看戲模樣。
沈星晚感覺自己被放在火上烤，她用力攥緊了面前的桌布，心一橫，從牙縫裏擠出一句。
“哦……我想起來了，鄙人的前男友確實和周總有過一面之緣。”
鄙人？
周燼川眉毛一挑，帶着玩味，“只一面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