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就在李騰還在指揮義軍城防時,沈天明率軍匆忙趕回,進入城後,沈天明當即下令封死城門,不得任何人出城,李騰不明所以
“大帥,你這是?”
沈天明氣喘籲籲的說“他娘的,情報有誤,官兵不是兩千人,是五千人,而且是連夜奔襲而來,根本就沒有走我們的伏擊點,看來我們必須要在棘陽跟他們拼命了”
得知消息,李騰沉思片刻後說到“我聞二公子力大無窮,勇猛無比,乃南陽第一勇士,大帥,此番無論如何都要說動老大爺準許二公子出戰”
沈天明想了想“好,我這就回家搬請天意,此處就交給你安排”說罷策馬回家
第二天一大早,沈天明站在棘陽城頭舉目北望,煙塵自地平線滾滾而來,五千南陽官軍的旌旗如烏雲壓境。他攥緊垛口青磚,指節發白——該來的終究來了。
“弩手上牆!滾木礌石就位!”李騰肩纏浸血麻布,嘶啞着嗓子在城頭奔走督戰。他昨日剛肅清張府殘餘勢力,此刻眼底布滿血絲,卻仍如一頭負傷的猛虎。
城下,南陽太守樊抗勒馬軍前。這位以祖蔭庇護的將領從小飽讀兵書,自問運籌帷幄,他的鎧甲擦得鋥亮。他眯眼打量這座反旗初豎的城池,冷笑一聲:“烏合之衆。”
“報——敵軍距城五裏!”
“報——敵軍開始架設砲車!”
探馬的呼喊聲中,沈天明轉身面對集結在城下的義軍。這些兩天前還是鏢師、農戶、鹽梟的男兒,此刻握着剛分發的兵器,臉上混雜着恐懼與決絕。
“弟兄們!”沈天明躍上馬背,“官兵以爲我們是待宰的羔羊,可他要找的是吃人的虎狼!”
他馬鞭直指城外:“他們帶着枷鎖來,要重新套在我們脖子上!他們帶着刀劍來,要奪走我們剛攥進手裏的活路!”聲音在城牆上空炸開,“今日若敗,你們的妻女將充入官妓,你們的田宅將賞給走狗!但若勝了——”
他猛然抽出長刀,雪亮刀鋒劈開晨霧:“這南陽千裏沃土,就是我們建功立業的根基!”
“萬勝!”滿城怒吼震得牆灰簌簌落下。
很快第一波箭雨遮天蔽日而來。訓練有素的官軍弩手在盾牌掩護下推進到百步之內,三棱箭鏃帶着破空聲釘入垛口。數個義軍弩手中箭倒地,血水順着磚縫流淌。
“低頭!”李騰一把按下探身的沈天胤。一支弩箭擦着他頭盔飛過,深深扎進身後梁柱。
沈天胤啐出口中沙土,雙眼赤紅:“讓老子出城殺一陣!”
“閉嘴!”李騰盯着城外正在組裝的攻城槌,“現在開門就是送死。”
城北突然傳來巨響——官軍的石砲開始轟擊。磨盤大的石塊砸在城牆上,磚石飛濺。一段城牆崩塌,守軍慘叫着從三丈高處墜落。
“砲車交給老子!”沈天胤抄起強弓,帶着一隊神射手沿城牆狂奔。
樊抗在中軍旗下微微頷首。這些反賊的抵抗比他預想的頑強,但終究欠缺章法。他揮動令旗,第二梯隊扛着雲梯開始沖鋒。
真正的血戰開始了。
雲梯鉤住垛口的瞬間,沈天明親身沖到最前線。長槍在他手中化作毒龍,接連挑落三個登城甲士。滾油從牆頭傾瀉而下,淒厲的慘叫混着皮肉焦糊的氣味彌漫戰場。
李騰獨守西門,長刀翻飛如雪。肩傷迸裂,鮮血浸透繃帶,他卻恍若未覺。每個攀上城頭的官軍都看見一雙瘋虎般的眼睛。
戰至午時,城牆下已堆積數百具屍體。義軍傷亡同樣慘重,更多沒有鎧甲庇護的壯丁倒在弩箭下。
“大哥!東門告急!”渾身是血的沈天胤踉蹌跑來,“弟兄們要頂不住了!”
沈天明望向城外密林,牙關緊咬。他期待朱雄能帶人趕回,沈天明親手點燃的烽煙仍在燃燒,但朱雄的人馬始終杳無蹤跡。
就在這時,城南突然騷動。
樊抗精心準備的殺手鐗終於亮相——二百重甲銳士在楯車掩護下,開始撞擊城門。包鐵城門在巨木沖擊下發出呻吟,門閂出現裂痕。
“退守甕城!”李騰嘶吼着組織第二道防線。
但更致命的是,一隊官軍死士借着攻城塔掩護,竟在東北角樓打開缺口。數十精兵涌入城頭,守軍陣線開始動搖。
沈天明身陷重圍,長槍折斷,只得拔出佩刀死戰。刀鋒砍卷了,甲胄裂開數道傷口,他依然咆哮着將又一個敵人踹下城牆。
難道真要敗於此地?這個念頭剛浮現,就被他狠狠掐滅。
“主公!”血人般的李騰突然指着城外,“看!”
地平線上,一道黑線如潮水般涌來。
不是從伏牛山方向,而是西北方的官道。無數衣衫襤褸卻目光灼灼的流民,扛着鋤頭、草叉,沉默地逼近官軍側翼。
爲首的老者舉起枯柴般的手臂:“南陽的鄉親!狗官要奪我們活路,幫誰?!”
“幫沈大王!”萬人呐喊如山崩海嘯。
樊抗臉色驟變。他完全沒料到這些平日溫順的佃戶敢沖擊官軍。
流民當然不是軍隊。但他們用身體沖垮了砲車陣地,用草繩絆倒戰馬,用牙齒咬斷弓手的喉嚨。戰場瞬間陷入混亂。
與此同時,朱雄終於率領兵從東南山林殺出。這群慣於山野搏殺的好漢如尖刀般插向官軍後背。
城頭苦戰的義軍見狀,士氣大振。
“開城門!”沈天明渾身浴血,舉刀狂呼,“隨我殺——”
兩軍在城下展開殊死搏殺,五千官兵很快就分割合圍了義軍,沈天明和李騰背靠背拼死抵抗,面對裝備齊全的官兵,義軍憑借着一腔熱血與他們展開困獸之鬥,眼看就要被兵敗如山倒之際,一騎如黑色閃電般自城內疾馳而出!
馬上之人,生得是虎背熊腰,極其雄壯,那人身披玄色鐵甲,臉上覆蓋着猙獰的狼首面甲,手中一柄五尺斬馬長刀寒光奪目!正是沈家二公子,沈天意!
他沉默如磐石,沖鋒如雷霆。戰馬徑直撞入敵軍隊列,斬馬刀揮出扇形寒光,如劈波斬浪,所過之處,人馬俱碎!他目標明確,直指中軍帥旗下的樊抗。官軍試圖阻攔,卻無人是他一合之將,眨眼間,七名沖上來的敵軍都尉已被斬落馬下!
樊抗眼見來人如此悍勇,驚駭之下舉劍欲擋。沈天意刀勢不減,力貫千鈞,竟連人帶甲將其劈成兩段!隨即反手一刀,碗口粗的帥旗木杆應聲而斷!沈天意勒馬長嘯,再一刀砍翻沖上來的親兵,一時間萬軍死寂
主帥斃命,帥旗倒塌,正在廝殺的官軍瞬間陷入群龍無首的混亂與恐慌。,官兵一時間大潰而走,戰場上到處都是倒伏的旗幟、散架的兵器和相擁而死的屍體。
那人隨後勒轉馬頭,扔下長刀。低着頭不言不語,任由馬兒緩慢回城,衆人遠遠望見沈員外和沈老夫人在城門口一臉慈愛的伸出雙手
戰鬥結束後沈天明站在堆積如山的屍堆前,默默看着義軍民夫搬運傷員。此戰雖勝,義軍也傷亡千餘,多是追隨他起事的弟兄。
李騰拄着刀走來,新傷疊着舊傷,聲音卻異常平靜:“天胤,剛才那人是誰啊?。”
沈天胤正在包扎肋下刀傷,聞言頭也不抬,十分平淡的說到:“我二哥唄,還能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