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燭熒提着裙擺跑到裴青硯身邊。
裴青硯不握她的手,那她就去握裴青硯的手,宋燭熒瞅準時機,飛快朝裴青硯伸手,奈何裴青硯動作比她快多了,先一步躲開了。
“我們都睡覺了,牽手怎麼了?”宋燭熒語氣一半抱怨一半不解。
“你是在提醒孤還沒和你算賬?”裴青硯停下,轉身睨着宋燭熒,“你想讓孤愛上你,然後違抗聖旨?”
“別將這等低劣的手段用在孤身上。”
宋燭熒眨了眨眼睛,眼神流露出困惑:“你爲何反應這麼大啊,我不過就是拉你一下,以前身邊婢女都會拉着我走路的,不然容易摔跤。”
裴青硯臉更黑了。
是他自作多情了?
宋燭熒似乎覺得他不信,拉起他的手往自己額頭上放:“我還在發燒,暈乎乎的。”
裴青硯感受到從她額頭傳遞而來的溫度,確實在發燒。
“鬆手!”裴青硯聲音發冷。
“好吧。”宋燭熒不情不願的鬆開。
裴青硯轉身就走,他的步子邁的又大又快,宋燭熒小跑着才能勉強追上他。
在裴青硯的帶領下,宋燭熒沒有再走錯了,一會兒就看到了蓮池。
寺廟建在山下,蓮花池引山上的山泉水澆灌,每日都會有寺中的沙彌過來打理,這裏的蓮花長得比宮裏御花園的蓮花還要好。
“哇!”看着眼前成片的粉白和翠綠,宋燭熒高興地叫了一聲,她迫不及待地沖過去。
在宋燭熒出手前,裴青硯提醒道:“這裏的蓮花是不允許采摘的,小心被路過的沙彌看見,將你趕出去。”
對於裴青硯的話,宋燭熒恍若未覺,手臂的動作沒有絲毫停頓,折斷一根花莖。
她將一朵盛開的蓮花放在鼻子下面,並沒有聞到什麼特別的氣味,宋燭熒不高興地擰眉。
她喜歡一切刺激的東西,甜得齁人的糖,香得刺鼻的香料,顏色豔麗的衣服,想到這宋燭熒看了眼身上的白衣,然後陰沉着視線不高興地扯了兩下。
宋燭熒早上其實想穿櫃子裏的那條紅裙子,葉秋瓷說不好看,拿了這條白裙子讓她換上。
裴青硯出聲道:“蓮花本就沒有什麼味道,世人之所以喜歡它就是因爲它高潔的品行。”嗓音帶着不易察覺的諷刺。
只見宋燭熒狠狠地把手裏的蓮花扔在地上,然後抬腳狠狠地踩在上面,使勁地碾着。
“我最不喜歡這種虛僞的東西了!”宋燭熒大喊。
裴青硯眉目舒展,語焉不詳的說了句:“是啊,虛僞的東西。”
宋燭熒臉上都是汗。
宋燭熒指了指裴青硯手裏的帕子,閉上眼睛朝裴青硯仰起臉頰,意思明顯。
裴青硯更清楚地看見她蒼白又幹澀的唇瓣,通紅又病態的肌膚,臉上細小的絨毛都那麼清晰地映在眼底。
他可不是憐香惜玉的,嗤道:“我是你的婢女?”
帕子落在宋燭熒頭上:“自己來。”
宋燭熒即便笑的再開心,不舒服的身子是真實的:“難受,我去哪裏坐着休息一下。”
裴青硯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是一塊石頭。
裴青硯跟在她身後一起走過去。
她安安靜靜坐在那,看起來是那麼美好無害,裴青硯很清楚,也只是看起來而已。
“你想爲難宋晚卿,有的是人選,爲何挑上了孤?”
宋燭熒看着他,表情認真:“因爲你是姐姐的未婚夫啊,姐姐喜歡你。”
宋燭熒的笑逐漸變得惡劣:“於她而言,最重要的東西莫過於太子妃的位置了,搶走她最在乎的東西,她才會痛徹心扉。”
宋燭熒表情又變得純稚:“殿下你說是不是啊?書上都是這麼寫的。”
一會兒惡意滿滿,一會兒純淨無害,兩種態度割裂,落在她身上卻又恰到好好處。
不等裴青硯回答,宋燭熒自言自語道:“姐姐是汴京有名的才女,姐姐長得又好看,沒有人會不喜歡姐姐,可是殿下爲什麼不喜歡姐姐呢?真是令人費解。”
宋燭熒伸直兩條腿,兩只腳調皮地相互碰撞,看着它們撞在一起,然後又因爲撞擊分開,一下又一下,玩得不亦樂乎。
宋燭熒仰頭看着他:“你說姐姐如果看到我們睡在一起會是什麼表情?”
“姐姐最會忍耐了,什麼事她都能端起笑,這種事她可能也能忍住吧。”
她不喜歡速戰速決,她喜歡一點點地看着關在籠子裏的獵物死掉。
宋燭熒站起來,來到裴青硯身邊,然後伸手抱住他:“所以我們什麼時候再睡一覺啊?。”
裴青硯推開她。
宋燭熒控制不住自己的身子連連後退幾步,然後摔在了地上。
裴青硯眉眼冷淡:“我說過別把這些招數用在我身上,我剛剛那一下不足以將你推倒。”
宋燭熒看着自己被擦紅的手心,瞪了眼裴青硯,委屈巴巴的吹着傷口。
“今日的遊戲時間結束了,孤沒時間和你在這演戲。”說完,裴青硯轉身離開。
宋燭熒看了一會兒也覺得沒意思,也走了。
只是不認識路,走着走着她發現周圍的蓮花不見了,沙彌也不見了。
她有些害怕,害怕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仰頭看過去是密密麻麻的沖天大樹,宋燭熒轉身沿着原路往回走,她走了很久也沒找到回去的路,她很累,腦袋也很重。
突然,腳下不知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身子猛地往前趔趄,好在這次她沒有摔倒,宋燭熒看過去,大樹後面似乎靠着一個人。
絆她的是從後面伸出來的一條腿,宋燭熒擰眉,繞過去果然看見一個人。
男人臉色慘白,可是身上的服飾看起來不似尋常人。
聽到動靜男人睜眼,映入眼簾是一張很小很小的臉,一看就知道是病秧子。
可她的膽子似乎又很大,看到一個人渾身是血地倒在這,她沒有尖叫,只是好奇地盯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