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絕境逢援，青嵐故人
沉沙谷的黑風愈發狂暴，卷起碎石枯枝，如同一道道無形的利刃。林辰踏着霆步在山嶺間疾馳，足底紫電微光因輪回之力耗竭而忽明忽暗，丹田內的輪回真種黯淡無光，每一次換氣都牽扯着經脈的刺痛——方才施展“輪回破”斬殺通脈盜匪，雖趁其不備成功斬殺，卻也讓他靈力損耗過半，經脈受損。
身後的蹄聲與靈獸嘶吼聲越來越近，煙塵滾滾中，數十名“寒光鐵刃”的盜匪簇擁着一名身着黑甲的精瘦修士疾馳而來。那修士氣息沉凝卻帶着幾分躁亂，周身靈氣成縷，赫然是通玄境靈士修爲，手中一柄彎刀泛着幽冷光澤，正是靈兵二階御氣階的法器，顯然是寨中的小頭目。
“小雜碎，殺我寨中兄弟，還想逃？”黑甲頭目聲音嘶啞，帶着凜冽的殺意，神識鎖定林辰，如影隨形，“通玄境之下皆爲螻蟻，今日便讓你知道，冒犯我寒光鐵刃的下場！”
靈士的威壓如同山嶽壓頂，林辰只覺呼吸一滯，霆步運轉愈發滯澀。他深知自己絕非對手，只能拼盡全力向谷深處逃竄，試圖借助復雜地形擺脫追擊。可那黑甲頭目御使彎刀凌空飛行，速度遠勝霆步，轉瞬便追至百丈之內，彎刀一抖，數道凌厲的刀氣直射而來。
林辰側身急避，刀氣擦着肩頭飛過，將身旁的巨石轟得粉碎。碎石飛濺，他後背被劃開數道血痕，黃金靈血瞬間滲出，雖能瞬息愈合，卻讓本就枯竭的輪回之力消耗更甚。
“跑啊！怎麼不跑了？”黑甲頭目冷笑一聲，彎刀直指林辰後心，靈兵御氣階的威能盡顯，刀身縈繞的靈氣幾乎要刺破空氣。
林辰心中一沉，知道已避無可避，正欲催動最後一絲輪回之力殊死一搏，一道清冷的女聲突然從斜前方的密林傳來：“閣下以通玄境修爲追殺凡胎境修士，未免有失身份。”
話音未落，兩道身影從密林中緩步走出。左側是一位身着青嵐宗內門長老服飾的中年女修，氣質出塵而威嚴，周身神環隱現，元神與小世界初融的氣息撲面而來，顯然已是王境嬰醒修爲；右側緊隨一名身着淺藍衣裙的少女，眉眼清麗，正是當日在青嵐山脈被他所救的蘇沐雪。
林辰心中驟然一驚，臉上難掩詫異。他清晰記得，當初在青嵐山脈援手時，蘇沐雪與自己一樣，都還困在脫凡境，連凝氣都尚未穩固。可短短時日未見，她竟已踏入通玄境靈師，即將沖擊靈將，這般修煉速度簡直匪夷所思！
黑甲頭目見狀，彎刀攻勢驟然停頓，眼中閃過濃濃的忌憚。青嵐宗作爲東荒三宗之首，王境長老的威懾力絕非他一個盜匪小頭目能抗衡。但他看着林辰，眼中殺意又難以割舍：“閣下是青嵐宗的前輩？此子殺我寨中兄弟，此仇不能不報！”
中年女修正是蘇沐雪的師尊，青嵐宗內門長老雲溪。她目光掃過地上的盜匪，又看向林辰身上的傷勢，王境威壓緩緩釋放，語氣帶着不容置疑的威嚴：“此子與我青嵐宗有舊，今日之事，我替他擔下了。你寒光鐵刃在沉沙谷劫掠修士，早已觸犯東荒規矩，若再糾纏，休怪我不客氣。”
嬰醒境的元神威壓瞬間籠罩全場，比黑甲頭目的靈士威壓強橫百倍，周圍的黑風都仿佛被凝滯，盜匪們嚇得紛紛勒住靈獸，渾身顫抖，連抬頭的勇氣都沒有。
黑甲頭目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額間冷汗直流。他深知王境修士的恐怖，隨手便可碾殺自己，權衡利弊後，終究不敢與青嵐宗爲敵。他狠狠瞪了林辰一眼，咬牙道：“既然是青嵐宗前輩開口，今日便饒他一命！但這筆賬，我寒光鐵刃記下了！”說罷，揮手示意盜匪們撤退，調轉方向，狼狽離去。
直到盜匪的身影徹底消失在黑風之中，林辰才鬆了口氣，雙腿一軟，險些癱倒在地。
蘇沐雪連忙上前扶住他，遞過一枚療傷丹，眼神中滿是復雜的關切，語氣卻帶着幾分篤定：“林兄，你沒事吧？多虧我師尊及時趕到。”
見林辰接過丹藥頷首道謝，她頓了頓，繼續說道：“其實我早該認出你。當初青嵐山脈一別後，外門弟子趙峰、王浩回來稟報，說在後山遇到了被測出先天逆道的你，還說你的拳力帶着奇特韻律，遠非尋常修士可比。我那時便疑心，當日救我於三眼青牛獸爪下、拳法帶着奇特韻律的前輩，就是你——畢竟那等與衆不同的力道，絕非旁人能有。”
林辰心中一動，沒想到竟是趙峰二人的稟報讓她識破了身份，坦然點頭：“仙子慧眼，當日確是晚輩出手。”
蘇沐雪眼中閃過一絲釋然與感激，連忙將療傷丹往他掌心按了按，語氣急切又誠懇：“當年多虧你仗義相助，我一直未能當面道謝，今日總算得償所願！方才見你身陷險境，真是捏了一把汗，還好師尊及時出手解圍。你傷勢不輕，快把丹藥服下，也好緩解經脈損耗。”
林辰依言將丹藥服下，一股溫和的靈力順着喉嚨滑入腹中，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經脈的刺痛頓時緩解了不少。他躬身向雲溪行禮：“多謝前輩出手相救，晚輩感激不盡。”
雲溪打量着林辰，王境元神輕易便看穿了他的逆道體質，眼中閃過一絲訝異。眼前少年雖是凡胎境凝氣修爲，卻能斬殺通脈盜匪，還能從靈士修士手中逃脫，身上的輪回之力雖隱晦，卻帶着一股奇特的生滅韻律，絕非尋常修士可比。更難得的是，先天逆道之體竟能走到今日，顯然有着不尋常的機緣。
“你無需多禮。”雲溪語氣緩和了些，“你救過沐雪，便是與我青嵐宗結下善緣。只是沉沙谷凶險，你一個凡胎境修士，孤身在此太過危險，需知這‘寒光鐵刃’絕非尋常悍匪。”
林辰心中一動，連忙拱手：“晚輩只知此寨盜匪凶悍，卻不知其底細，還請前輩賜教。”
雲溪頷首，緩緩道：“這寒光鐵刃盤踞折戟沉沙谷一帶多年，勢力盤根錯節，遠非你今日所見的小打小鬧。其核心成員層級分明，堪稱東荒最棘手的匪幫之一——頂層是天煞三十六天將，個個皆是皇境修爲，執掌寨中最高權柄，戰力深不可測；往下是地煞七十二地將，盡爲王境大能，分管各區域劫掠與駐守，元神之力可覆千裏；再往下的大頭目，清一色真師境修爲，每人統領一方勢力，手握生殺大權；而方才追殺你的，不過是最底層的小頭目，卻已是通玄境修爲，至於尋常小兵，亦皆是凡胎境打底。”
這番話如驚雷炸響，林辰心頭劇震。皇境、王境、真師境……這般層級配置，竟比一些中等宗門還要恐怖，難怪敢在沉沙谷這般咽喉要道公然劫掠。他想起方才斬殺的通脈盜匪，只覺後背發涼，自己今日不過是撞上了對方最外圍的勢力，便已險象環生。
“前輩所言當真？”林辰語氣帶着難以置信，“如此強悍的勢力，爲何三宗五族坐視不理？”
“非是坐視，而是這匪幫根基太深，且行事詭譎，擅長隱匿於谷中險地，更有皇境大能坐鎮。”雲溪輕嘆一聲，“貿然圍剿得不償失，三宗五族雖有聖境老怪物，卻也不願爲一介匪幫損耗過多底蘊，故而只是劃定界限，不讓其勢力向外擴張。你今日殺了他們的人，日後定會遭其報復，切不可再孤身涉險。”
蘇沐雪在一旁補充道：“林兄，我與師尊此次正在此地歷練尋找我突破靈將的機緣，你若無處可去，不如隨我們同行，有師尊在，縱使遇到寒光鐵刃的人，也能周旋一二。”
林辰心中感激，卻還是搖了搖頭：“多謝前輩與師姐好意，晚輩尚有私事未了，不便同行。但前輩告知的寒光鐵刃底細，晚輩銘記在心，日後定當多加防備。”
雲溪見他意已決，便不再勉強，取出一個玉瓶遞給林辰：“這是三枚固脈丹，可修復你受損的經脈，對你沖擊通脈境亦有裨益。沉沙谷已非安全之地，你盡快離開，莫要再與寒光鐵刃糾纏。”
“多謝前輩賞賜！”林辰接過玉瓶，再次躬身行禮。
辭別雲溪與蘇沐雪，林辰望着兩人向沉沙谷深處走去的背影，握緊了手中的固脈丹。他此刻才明白，自己今日能僥幸脫身，不僅是靠青嵐宗的援手，更因撞上的只是寒光鐵刃的冰山一角。皇境天將、王境地將……這等恐怖的勢力，絕非現在的自己所能抗衡。
黑風漸漸平息，林辰找了一處隱蔽的山洞，盤膝坐下。服下一枚固脈丹，迅速修復着受損的經脈，丹田內的輪回真種也漸漸恢復光澤。他運轉《輪回經》，吸收着天地間的生滅之氣，心中暗忖：“寒光鐵刃勢力如此恐怖，蘇沐雪的修煉速度又這般驚人，東荒的水遠比我想象的更深。我必須盡快到達通脈，凝練更強的輪回之力，方能在這危機四伏的東荒站穩腳跟！”
山洞外，晨光穿透黑風，灑在少年堅毅的臉龐上。沉沙谷的凶險、寒光鐵刃的恐怖底蘊、青嵐宗的援手，還有蘇沐雪的驚人突破，都化作催他奮進的動力。他握緊掌心的輪回鈺，眼中閃過一絲決絕，屬於他的逆道征程，才剛剛步入真正的險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