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後，程墨站在晨曦中學的校門口，深吸一口氣。請假兩天後，他終於回到了學校，但身體裏的變化讓他感覺像是換了一個人。
清晨的陽光照在臉上，程墨下意識地眯起眼。經過72小時的適應期，他的超凡聽覺已經穩定下來——只要集中注意力，就能清晰聽到50米內的任何聲音，而且不再伴隨劇烈的頭痛。但過度使用仍會導致太陽穴隱隱作痛，就像現在，校門口嘈雜的人聲車聲已經讓他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程墨！"
熟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程墨轉身，看到蘇暖小跑過來，栗色短發在晨風中輕輕擺動。她今天穿着淺藍色的校服襯衫，襯得皮膚格外白皙。
"感覺怎麼樣？"蘇暖在程墨面前停下，微微喘着氣，眼睛裏的擔憂清晰可見，"頭還疼嗎？"
程墨搖搖頭，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好多了。"他猶豫了一下，壓低聲音，"不過那個...能力還在。"
蘇暖的眼睛瞪大了："真的？那太..."她突然意識到周圍人多，連忙改口，"我是說，太糟糕了。需要再休息幾天嗎？"
"不用。"程墨輕輕碰了碰她的手指，兩人心照不宣地沒有在公共場合表現得太親密，"我已經學會控制了。"
這是實話。經過兩天的痛苦適應，程墨已經掌握了如何調節這種超凡聽覺——就像調節收音機的音量旋鈕，可以隨時放大或減弱周圍的聲音。但"旋鈕"並不總是聽話，特別是在他疲憊或情緒波動時。
兩人並肩走向教學樓。程墨的注意力突然被遠處一對男女生的對話吸引——他們站在五十米開外的梧桐樹下，聲音卻清晰地傳入耳中：
"...聽說程墨回來了..."
"...是不是裝的啊..."
"...突然那麼厲害..."
程墨的手指微微收緊。即使已經證明了自己的實力，質疑聲依然存在。蘇暖似乎察覺到他的異樣，輕輕捏了捏他的手腕："別理他們。"
程墨點點頭，強迫自己忽略那些閒言碎語。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教學樓拐角處出現——楚菲。
她今天沒戴那個金屬手環，但左耳多了一個小巧的銀色耳釘，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與往常一樣，她的表情冷靜得近乎冷漠，但看到程墨時，琥珀色的眼睛微微亮了一下。
"早。"楚菲走到兩人面前，目光在程墨臉上停留了幾秒，"氣色不錯。"
蘇暖下意識地往程墨身邊靠了靠："早。"
楚菲似乎沒注意到蘇暖的戒備，或者說根本不在意。她遞給程墨一個小紙袋："給你的。每天一粒，飯後服用，能幫助穩定神經遞質。"
程墨遲疑地接過紙袋，裏面是幾粒淡藍色的小藥片，沒有任何標籤。"這是什麼？"
"營養補充劑。"楚菲平靜地說，"信不信由你。"她轉身要走，又回頭補充道，"對了，放學後圖書館見。有重要的事。"
沒等程墨回應，她已經走遠了，步伐依然輕盈得像貓一樣。
"她到底想幹什麼？"蘇暖皺眉看着楚菲的背影，"那些藥片安全嗎？"
程墨把紙袋塞進書包："我會查清楚的。"實際上，他已經決定不吃這些來歷不明的藥片，至少在沒有弄清楚楚菲的真實身份和目的之前不吃。
【檢測到外來物質】
【成分分析：神經穩定劑+未知化合物】
【建議：暫緩服用】
【等待進一步檢測】
系統的提示讓程墨稍微安心——至少系統也在警惕楚菲。但另一個問題更讓他困擾：爲什麼楚菲知道系統的事？她自稱"調試員"又是什麼意思？
上午的課程在程墨的心不在焉中度過。他強迫自己集中精力聽講，但思緒總是不由自主地飄向楚菲和系統第二階段。更糟的是，超凡聽覺時不時失控，將周圍同學的呼吸聲、翻書聲放大到令人煩躁的程度。
課間休息時，程墨婉拒了蘇暖一起去小賣部的提議，獨自走向圖書館。他需要安靜的環境思考，也許還能提前遇到楚菲，問個清楚。
圖書館一如既往地安靜。程墨走到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取出《全知之書》——自從第二階段啓動後，這本書似乎變得更"活躍"了，有時甚至會在他沒有觸碰的情況下自動翻頁。
"提前來了？"
楚菲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嚇得程墨差點把書掉在地上。她是什麼時候進來的？以程墨現在的聽力，本應早就發現她的腳步聲。
"你走路沒聲音的嗎？"程墨合上書，警惕地看着楚菲。
楚菲在他對面坐下，從包裏拿出一個平板電腦："習慣了。"她打開平板，調出一個看起來像心電圖的東西，"你的腦波穩定多了，看來適應得不錯。"
程墨盯着那個屏幕："你在監視我？"
"觀察。"楚菲糾正道，"確保第二階段順利進行。"她指了指程墨的書包，"那些藥片可以幫助調節，不吃是你的損失。"
"你到底是誰？"程墨壓低聲音，"爲什麼知道系統的事？'調試員'又是什麼意思？"
楚菲的嘴角微微上揚："問題真多。"她環顧四周，確保沒人靠近，然後壓低聲音，"簡單來說，我是負責確保你和系統兼容的人。就像...軟件測試員，只不過測試對象是人。"
程墨的喉嚨發緊："所以系統真的是某種...實驗？"
"可以這麼理解。"楚菲的指尖在平板上滑動，調出另一個界面，"程晨的原始設計有缺陷，我們改良了它。你是第七個接受完整第二階段強化的宿主。"
"前六個呢？"程墨想起古籍區的記錄，"他們...怎麼樣了？"
楚菲的表情第一次出現了波動，像是被什麼刺痛了："三個成功了，兩個失敗了，一個...還在觀察中。"
"失敗是什麼意思？"程墨的聲音有些發抖。
"字面意思。"楚菲的眼神變得銳利，"神經系統無法承受強化，導致不同程度的損傷。一個失憶，一個精神分裂，還有一個..."她突然停住，"這不重要。你比他們都強，適應性評估達到A級。"
程墨的掌心滲出冷汗。楚菲談論這些時冷靜得像在討論實驗室的小白鼠，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爲什麼要這麼做？"程墨艱難地問，"爲什麼要拿人做實驗？"
楚菲突然傾身向前，近到程墨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草藥香："因爲世界需要進化，程墨。而你是被選中的人之一。"她頓了頓，"或者說，被創造的人。"
這句話像一記重錘砸在程墨胸口。"被創造"？什麼意思？
沒等他追問，楚菲已經站起身："今天到此爲止。記住吃藥，放學後我會再檢查你的狀態。"她轉身要走，又停下腳步，"對了，建議你別告訴蘇暖太多。普通人的大腦理解不了這些。"
看着楚菲離去的背影，程墨的思緒一片混亂。被創造的人？實驗？失敗案例？這一切都太荒謬了，但超凡聽覺的存在又讓他無法完全否認楚菲的話。
【警告：信息可信度存疑】
【檢測到異常信號源】
【來源：楚菲的電子設備】
【建議：保持警惕但繼續接觸】
系統的提示讓程墨稍微安心。至少系統沒有完全信任楚菲，這意味着他不必孤軍奮戰。
下午的課程在程墨的恍惚中過去。放學鈴響起時，他迫不及待地想找蘇暖談談——盡管系統警告不要透露太多，但他需要有人分擔這些瘋狂的信息。
然而，剛走出教室，程墨就看到蘇暖和楚菲站在一起，似乎在交談什麼。蘇暖的表情很復雜，而楚菲依然冷靜如常。
"在聊什麼？"程墨走過去，努力讓聲音聽起來自然。
"楚菲在問我物理競賽的事，"蘇暖說，但眼神閃爍，顯然沒說實話，"她說她去年拿過省一等獎。"
程墨看向楚菲，後者微微一笑："蘇暖很擔心你。我告訴她不用緊張，你只是...天賦異稟。"
這句話裏的暗示讓程墨的後頸汗毛倒豎。楚菲到底對蘇暖說了什麼？
三人一起走出校門，氣氛微妙而尷尬。蘇暖明顯想和程墨單獨說話，但楚菲一直跟在旁邊，時不時插入一些關於學習和考試的無關話題。
在分岔路口，楚菲終於告別："記得吃藥，程墨。明天見。"她意味深長地看了兩人一眼，轉身離去。
一等到楚菲走遠，蘇暖立刻拉住程墨的手："她太奇怪了！剛才她問我知不知道你最近的變化，還問我看沒看過你的一本奇怪的書..."
程墨的心沉了下去："你怎麼回答的？"
"我說不知道啊，因爲我確實不知道！"蘇暖的聲音帶着委屈和困惑，"程墨，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爲什麼那個轉學生好像比我還了解你？"
程墨不知如何回答。他不能透露系統的事——即使沒有警告，他也不確定蘇暖能否接受這種超現實的存在。但另一方面，看着蘇暖受傷的眼神，他又不忍心繼續隱瞞。
"找個安靜的地方說吧。"最終，程墨輕聲說。
兩人來到學校附近的小公園，坐在僻靜處的長椅上。夕陽西下，給一切鍍上金色的光芒。程墨深吸一口氣，決定告訴蘇暖一部分真相。
"我確實...有些變化，"他謹慎地選擇着詞語，"從暑假開始。有時候我能理解特別復雜的問題，有時候..."他頓了頓，"能聽到很遠的聲音。"
蘇暖的眼睛瞪大了："就像前天在醫務室那樣？"
程墨點點頭："但我不知道爲什麼會這樣。楚菲似乎知道些什麼，但我也不完全信任她。"
"她給你的藥呢？"
"在我包裏。我不打算吃，至少在沒有弄清楚之前不吃。"
蘇暖咬着下唇思考了一會兒，突然抓住程墨的手："我們應該告訴楊老師！這太奇怪了，萬一那些藥是..."
"不，"程墨搖頭，"沒人會相信的。他們會以爲我們瘋了，或者...更糟。"
"那怎麼辦？"蘇暖的聲音微微發抖，"我不能看着你被那個怪人當實驗品！"
程墨心頭一暖，握緊蘇暖的手："我會小心的。而且...我有種感覺，系統——我是說，這種變化可能不是壞事。只要我能控制它。"
蘇暖盯着他看了很久，突然說："你變了，程墨。不是指那些超能力什麼的，而是...你整個人。更自信，更堅定了。"她輕輕靠在他肩上，"不管發生什麼，我都會陪着你。但答應我，別冒險，好嗎？"
程墨點點頭，聞着蘇暖發絲間淡淡的茉莉香氣，心中涌起一股保護欲。無論楚菲和系統背後有什麼秘密，他都不會讓任何人傷害蘇暖。
回家的路上，程墨的思緒依然紛亂。楚菲提到的"被創造的人"是什麼意思？前六個宿主的命運如何？第二階段還有什麼能力等待解鎖？
【第二階段進度：23%】
【下一能力模塊：視覺強化】
【預計激活時間：48小時後】
【建議：充分休息，補充蛋白質】
視覺強化？程墨想象不出那會是什麼感覺。現在的聽覺強化已經足夠震撼，如果再能看得更遠、更清晰...這簡直像是變成了超級英雄。
但楚菲的警告在耳邊回響："三個成功了，兩個失敗了，一個還在觀察中。"
程墨不確定自己會成爲哪一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