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滅性的能量在小小的洞穴裏瘋狂沖撞，岩壁簌簌地落下碎石，空氣被三種截然不同的恐怖氣息擠壓得近乎凝固。
一場足以將這座山都從地圖上抹去的混戰，一觸即發。
然而，就在這風暴的中心。
白沐染沒有後退，反而向前走了一步，不偏不倚，正好站在了三股力量的交匯點。
她甚至連一絲防御的姿態都沒有，只是抬起眼，用一種近乎慵懶的目光，環視了一圈。
她的聲音很輕，卻像一把無形的利劍，瞬間刺穿了所有的喧囂與狂暴。
“你們要是把這裏拆了。”
她頓了頓，漂亮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純然的苦惱。
“我今晚，睡哪兒？”
轟——！
仿佛有一只無形的大手，猛地扼住了所有沸騰的能量！
正欲化身戰神虛影的子夏，渾身的血色能量猛地一滯，那張瘋狂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茫然。
睡……睡哪兒？
角落裏，那團由無盡殺意和偏執構成的漆黑影子，翻涌的勢頭也硬生生停住，仿佛一個正在發脾氣的孩子，被主人的一句話問懵了。
蘇玉臉上的玩味和凜冽，更是瞬間凝固。
他準備好了一切，準備好了迎接一場神仙打架，準備好了欣賞裴深那條瘋狗氣急敗壞的模樣。
他甚至準備好了在關鍵時刻，帶着白沐染這個有趣的“小騙子”抽身而退，留下一地爛攤子。
但他唯獨沒準備好……
她會問出這麼一句話。
一句和眼下劍拔弩張的氣氛，沒有半點關系，卻又直擊要害的話。
一時間，整個洞穴，陷入了一種詭異的死寂。
白沐染看着他們三個呆滯的模樣，滿意地勾了勾唇角。
對付瘋子，就要用瘋子的邏輯。
或者說，用他們無法理解的邏輯，去打斷他們的邏輯。
“怎麼？不打了？”
她好整以暇地抱起手臂，目光在蘇玉和那團黑影之間來回掃視。
“繼續啊。”
“正好讓我看看，是蘇少爺你的‘龍魂玉’比較硬，還是裴深的‘影子’比較厲害。”
“又或者……”
她的目光，落在了身邊那個還維持着一臉懵逼表情的子夏身上。
“讓我的系統，把你們兩個一起送回新手村？”
子夏聽到這話，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挺了挺胸膛，一副“只要主人您一聲令下我隨時可以”的狂熱表情。
蘇玉的眼角，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他看着白沐染臉上那副唯恐天下不亂的淺笑，第一次，產生了一種自己完全無法掌控局面的挫敗感。
這個女人……她到底是什麼做的？
被兩個神級玩家當成賭注，她不驚不慌。
眼看要被神仙打架波及，她不想着逃跑，反而……像個等着看戲的觀衆？
不，不對。
她不是觀衆。
她是那個親手搭起戲台，然後又嫌戲不好看，想把整個台子都掀了的混世魔王！
“沒意思。”
白沐染看他們一個個都成了啞巴，興致缺缺地撇了撇嘴。
“打來打去，跟野獸爭地盤似的，太低級了。”
她說着，邁開步子，徑直朝着蘇玉走了過去。
高跟鞋踩在地上的“嗒、嗒”聲，每一下，都敲在蘇玉的心上。
他下意識地想後退，卻發現自己的腳像是被釘在了原地。
白沐染走到他面前，停下。
她比蘇玉矮上一個頭，此刻微微仰着臉看他，那雙漆黑的瞳孔裏，映着他有些失措的俊臉，也映着一絲狡黠的微光。
“蘇玉。”
她忽然伸出手，不是去攻擊，也不是去推開。
而是輕輕地，拿過了他那把剛剛還準備用來發動攻擊的玉骨折扇。
冰涼的扇骨落入溫熱的掌心。
白沐染把玩着手裏的扇子，有一下沒一下地敲着自己的掌心，動作說不出的慵懶撩人。
“既然要玩，我們就玩個大點的。”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帶着一絲蠱惑人心的笑意。
“我最近，正好缺個住的地方。”
“我要一座城堡，很大很大的那種。”
“你，給我弄來。”
蘇玉徹底愣住了。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這張臉，那張總是掛着玩世不恭笑容的嘴，第一次，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成了那個哭着喊着求關注的小醜，而她，是那個高高在上，決定施舍給他一點注意力的女王。
還有，什麼叫“給我弄來”？
她當他是誰？她的許願池嗎？
“怎麼？”
白沐染看他半天不說話，踮起腳尖，又湊近了幾分。
溫熱的氣息，幾乎要拂過他的嘴唇。
她的聲音，輕得像羽毛，卻帶着不容拒絕的霸道。
“我們蘇大少爺……不會是做不到吧？”
“還是說，你這場驚天動地的‘王權血契’，只是個中看不中用的啞炮？”
轟！
蘇玉的腦子，徹底炸了。
他那雙瀲灩的桃花眼裏，瞬間被一種混雜着羞惱、不甘、以及……強烈征服欲所填滿！
他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被一個女人，用這種方式，逼到了牆角！
【警告！檢測到目標情緒波動異常劇烈！符合掠奪條件！】
【掠奪權限已激活！】
【正在掠奪經驗值……5000……10000……20000……】
【叮！等級提升！當前等級：7！】
【叮！等級提升！當前等級：8！】
耀眼的金光，接連不斷地從白沐染身上亮起！
這一次的接觸時間，比上次長得多，蘇玉的情緒波動也更加劇烈，帶來的經驗值，簡直是海嘯級別！
她直接從6級，飆升到了8級！
【叮！蘇玉好感度+15，當前好感度：35（頗感興趣）】
白沐染感受着體內涌動的龐大力量，嘴角的笑容越發燦爛。
她鬆開手，將那把已經沾染了她體溫的折扇，塞回蘇玉的手裏，然後施施然地向後退了兩步。
“城堡的位置，發給我。”
“給你一天的時間。”
“做不到的話，我們的遊戲，就到此爲止。”
說完，她看都沒再看一眼蘇馬臉上一陣青一陣白的蘇玉，轉身就走。
“我們走。”
子夏和子初立刻跟上，一個像打了勝仗的將軍，雄赳赳氣昂昂，另一個則依舊安靜，只是那雙冰藍色的眸子裏，似乎多了一絲笑意。
角落裏那團黑影，也悄無聲息地，重新融入了她的影子裏，仿佛從未出現過。
洞穴裏，只剩下蘇玉一個人，握着那把還殘留着她餘溫的折扇，站在原地，臉色變幻莫測。
半晌。
他忽然低低地笑了起來。
那笑聲，從一開始的咬牙切齒，到最後，變成了無法抑制的，興致盎然的大笑。
他打開私聊頻道，看着那個已經變成灰色的頭像，桃花眼裏閃爍着志在必得的光。
“城堡？”
“小騙子，你等着。”
“我給你建一座全世界最華麗的囚籠！”
……
離開須彌洞穴後，白沐染沒有在新手村停留。
她直接走到了村口的馬夫旁邊，準備前往主城。
“主人，我們現在去哪？”子夏的聲音裏滿是興奮，“那個姓蘇的真的會給您弄一座城堡嗎？”
“會的。”白沐染淡淡地說道。
對蘇玉那種人來說，錢和面子，他都要。
自己把台階都遞到他腳下了，他要是還下不來，那他就不是蘇玉了。
“那我們接下來做什麼？繼續找個地方升級嗎？”子夏又問。
“不。”
白沐-染搖了搖頭，看着自己的等級面板。
8級。
僅僅是靠着兩次“碰瓷”，她的等級就坐火箭一樣，超過了百分之二十的普通玩家。
這個“掠奪”技能，簡直就是個超級Bug。
但這還遠遠不夠。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幾個讓她感到束縛的名字上。
裴深、蘇玉、甚至包括她身邊的這兩個系統……
他們每一個，都像是一座座深不見底的寶庫，蘊含着足以讓她一步登天的龐大能量。
而她要做的，就是想辦法，撬開這些寶庫的大門。
“換個活法。”
白沐染的聲音，輕得只有她自己和兩個系統能聽見。
“從今天起，我不當獵物了。”
“我要當他們的規則。”
她抬起頭，看向遠處那座巍峨的主城輪廓，漆黑的瞳孔裏，燃燒着名爲野心的火焰。
“子初，我要幾個神級裏面容易接觸的玩家資料。”
【正在爲您篩選……】
子初的聲音很快響起。
【篩選完畢。】
【目標一：紀塵。等級榜第五，職業：未知。備注：此人被譽爲《風華》第一錦鯉，運氣極好，據說與他組隊，裝備掉率會提升百分之五十。】
【目標二：千墨。等級榜第七，職業：神愈師。備注：擁有《風華》最強治愈能力，傳聞有生死人肉白骨之能。】
……
一個個如雷貫耳的名字，在白沐染的腦海中羅列出來。
這些人，每一個都是《風華》世界裏呼風喚雨的存在。
但在白沐染的眼裏，他們都變成了另外一種東西。
一個個行走的，巨大的經驗包！
“很好。”
白沐-染的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危險的弧度。
“下一個，就從那個‘錦鯉’開始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