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門的月例發放處設在一座寬敞的石殿裏，幾個負責發放的執事坐在櫃台後，臉上帶着淡淡的倨傲，對前來領月例的弟子態度算不上好。
凌塵和阿雅剛走進石殿，就吸引了不少目光。
阿雅畢竟是外門大比冠軍，在內門也算是小有名氣，加上她手裏那把醒目的碧水劍，很容易讓人認出。
“這不是那個外門來的丫頭嗎？真進內門了？”
“旁邊那個就是她師父？看着不怎麼樣啊，才開元境一層。”
“聽說林師兄就是輸在他們手裏，林長老能容他們進內門？”
議論聲不大，但足夠清晰地傳到凌塵耳朵裏。他懶得理會，徑直走到櫃台前，把阿雅的內門令牌遞了過去：“領月例。”
負責發放的執事是個中年修士，修爲在開元境中期，瞥了眼令牌，又上下打量了阿雅一番，嘴角勾起一抹嘲諷：“外門來的就是不一樣，剛進內門就急着領月例，三塊中品靈石而已，至於嗎？”
按規矩，內門弟子每月確實是三塊中品靈石，但這話裏的輕蔑誰都聽得出來。
阿雅皺了皺眉，剛想說話，被凌塵按住了肩膀。
凌塵看着那執事，淡淡道：“按規矩辦事，哪來那麼多廢話？”
執事愣了一下，似乎沒料到這個看起來不起眼的開元境一層敢跟他頂嘴，臉色沉了下來：“小子，你算哪根蔥？也敢跟老夫這麼說話？”
他拍了拍桌子，開元境中期的氣勢釋放出來，壓向凌塵：“知道老夫是誰嗎？老夫是趙執事，趙坤大人的遠房叔父！”
趙坤？林乘風的親傳弟子？
凌塵心裏冷笑，原來是林乘風那邊的人，難怪態度這麼囂張。
“趙執事是吧？”凌塵不僅沒退，反而往前湊了湊，眼神裏帶着一絲玩味，“我不管你是誰的叔父，要麼趕緊發月例，要麼就閉上你的嘴，別耽誤後面的人。”
他體內的真元悄然運轉，融合了《九轉煉神訣》和《混沌神體訣》的氣息雖然境界不高，卻帶着一股凝練霸道的意味，硬生生頂住了趙執事的氣勢。
趙執事臉色變了變，他沒想到這個開元境一層的小子竟然能頂住自己的氣勢，心裏有些驚訝，但更多的是惱怒：“好！好得很！我倒要看看，你能囂張到什麼時候！”
他從抽屜裏拿出三塊中品靈石，“啪”地拍在櫃台上，故意用了幾分力道，靈石彈起來差點掉在地上。
阿雅連忙伸手接住，小臉氣得通紅。
凌塵沒再理他，轉身帶着阿雅往外走。剛走到門口，他的“慧眼識珠”權限突然微微一動，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角落裏一個少年身上。
那少年看起來十五六歲，穿着洗得發白的內門弟子服，身形單薄，低着頭，手裏緊緊攥着一塊劣質的鐵牌，似乎有些怯懦。他的修爲只有開元境一層，氣息虛浮，顯然根基沒打好。
但在凌塵的“慧眼”之下，這少年體內卻隱隱有一團微弱的金色火焰在跳動，只是被一層厚厚的“塵埃”包裹着，若隱若現。
【姓名：石磊】
【修爲：開元境一層】
【資質：天才（隱藏）】
【隱藏天賦：焚天炎體（未覺醒）】
【狀態：長期營養不良，修煉資源匱乏，被同門排擠】
凌塵眼睛一亮。
焚天炎體？那可是頂級的火焰體質，修煉火系功法有事半功倍的效果，煉丹、煉器更是天賦異稟，妥妥的天才資質！怎麼會混得這麼慘？
他停下腳步，打量着那少年。少年似乎察覺到他的目光，頭埋得更低了，肩膀微微顫抖，像是受了驚嚇的小動物。
“師父，怎麼了？”阿雅好奇地問。
“沒什麼。”凌塵笑了笑，“你先去旁邊等我一下，我去去就回。”
他走到石磊面前，蹲下身，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溫和：“這位師弟，你也是來領月例的？”
石磊嚇了一跳，猛地抬頭，露出一張蠟黃瘦削的臉，眼睛很大，卻布滿了紅血絲，帶着濃濃的警惕和自卑：“是……是的，師兄。”
他說完又趕緊低下頭，似乎不敢跟凌塵對視。
“怎麼不上去領？”凌塵注意到他手裏的鐵牌，那是內門最低等的弟子令牌，每月只能領一塊中品靈石，比外門弟子還不如。
石磊的頭垂得更低了，聲音細若蚊蠅：“我……我不敢……”
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櫃台後另一個執事正惡狠狠地瞪着他，眼神裏滿是不耐煩。
“又是你這個廢物！磨蹭什麼？趕緊領了滾蛋！”那執事不耐煩地喊道，“一塊中品靈石都嫌多，要不是看在你那死鬼師父的面子上，早把你踢出內門了！”
周圍傳來一陣哄笑聲。
石磊的臉瞬間漲得通紅，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卻死死咬着嘴唇沒讓它掉下來，攥着鐵牌的手因爲用力而指節發白。
凌塵的眉頭皺了起來。
看這情況，這少年不僅資源匱乏，還長期被人欺負，難怪焚天炎體覺醒不了，再這麼下去，恐怕真要被埋沒了。
“一塊中品靈石夠修煉嗎？”凌塵輕聲問。
石磊愣了一下，搖搖頭，又點點頭，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跟我來。”凌塵沒再多問，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往外走。
石磊猶豫了一下，看了看櫃台後凶神惡煞的執事，又看了看凌塵的背影，最終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石殿外，阿雅正踮着腳張望，看到他們出來，連忙跑過來：“師父。”
她好奇地打量着石磊，小聲問：“師父，這位是？”
“這位是石磊師弟。”凌塵介紹道，又對石磊說，“這是我徒弟阿雅。”
石磊拘謹地朝阿雅點了點頭，小聲說了句“阿雅師姐好”。
“我們找個地方談談。”凌塵帶着兩人走到不遠處的一片小樹林裏。
“石師弟，你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了？”凌塵開門見山。
石磊低下頭，沉默了半天，才聲音沙啞地說：“我……我沒靈石了，這個月的月例還被王執事扣了一半，說我打掃煉丹房的時候打碎了一個藥罐……可那藥罐不是我打碎的……”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帶着一絲哽咽。
“那你師父呢？”凌塵問。
提到師父，石磊的眼淚終於忍不住掉了下來：“師父他……他去年在秘境裏爲了保護我，被妖獸打傷，回來後就去世了……”
原來如此，沒了師父庇護，又沒什麼背景，天賦再好也容易被欺負。
凌塵心裏有了計較，從儲物袋裏拿出五塊中品靈石遞過去：“這些你先拿着。”
石磊嚇了一跳，連忙擺手：“師兄，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拿着吧。”凌塵把靈石塞進他手裏，“算是我借你的，以後還我就是。”
他看着石磊，認真地問：“石師弟，你想不想變強？”
石磊愣了一下，抬起頭，眼睛裏閃過一絲迷茫，隨即又黯淡下去：“我……我資質不行，修煉又慢，沒人願意教我……”
“誰說你資質不行？”凌塵笑了，“我看你資質很好，是塊好料子，只是沒遇到合適的功法和資源而已。”
石磊愣住了，從小到大，除了去世的師父，還沒人誇過他資質好，都是罵他廢物、蠢貨。
“師兄……你別安慰我了……”他低下頭，聲音帶着濃濃的自卑。
“我沒安慰你。”凌塵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叫凌塵，如果你願意，以後就跟着我修煉，我保證，不出半年，你的實力肯定能超過現在的自己十倍！”
【叮！宿主嚐試招收弟子石磊，對方資質爲“天才（隱藏）”，符合系統標準。是否正式發起收徒請求？】
系統的提示音在腦海裏響起。
石磊徹底懵了，呆呆地看着凌塵，仿佛聽到了天方夜譚。
跟着他修煉？半年變強十倍？
這個才開元境一層的師兄，是不是在開玩笑？
周圍路過的內門弟子聽到這話，也紛紛停下來看熱鬧，臉上露出嘲諷的笑容。
“這小子是不是瘋了？竟然想收石磊這個廢物當徒弟？”
“他自己都才開元境一層，還說半年讓石磊變強十倍？做夢呢？”
“我看他是想靠收徒博眼球吧，畢竟是外門爬上來的，就是想出名。”
阿雅卻一臉堅定地看着石磊：“我師父說的是真的！跟着我師父，你肯定能變強！”
她是最清楚師父本事的人，從淬體一層到現在的淬體九層，她只用了不到半個月，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石磊看着阿雅認真的表情，又看了看手裏的五塊中品靈石，心裏那團早已熄滅的火焰，似乎有了一絲重新燃燒的跡象。
他想起了去世的師父，師父也總說他是個好苗子，只是時運不濟。
也許……也許這位凌師兄說的是真的？
就算是假的，自己現在已經這麼慘了，還能更慘嗎？
石磊深吸一口氣，緊緊攥着手裏的靈石，“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對着凌塵重重地磕了三個頭，聲音帶着哭腔，卻異常堅定：“弟子石磊，拜見師父！”
【叮！恭喜宿主成功收取第二名親傳弟子！】
【獎勵發放：基礎火系吐納術x1，中品靈石x50，二品回春丹x5。】
【檢測到弟子石磊體質特殊，自動匹配功法《焚天訣》（黃階上品），已存放至系統背包。】
系統提示音響起，凌塵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又收一個天才弟子，還是罕見的焚天炎體，這波不虧！
他扶起石磊，把《焚天訣》和剩下的中品靈石都遞了過去：“這是《焚天訣》，適合你修煉，先把身體調理好，再慢慢修煉。”
石磊看着手裏的功法卷軸，眼淚掉得更凶了，卻不是因爲傷心，而是因爲激動。他能感覺到，這卷軸上散發的氣息，讓他體內那團沉寂的火焰都開始微微發燙。
“謝謝師父！”
就在這時，一個陰冷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好一出感人至深的收徒戲碼，真是讓老夫大開眼界啊。”
衆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穿着灰袍的中年修士正站在樹林邊緣，臉色陰沉地看着這邊，正是林乘風的親傳弟子，開元境後期的趙坤！
他身後跟着幾個開元境中期的弟子，個個眼神不善，顯然是來者不善。
周圍看熱鬧的弟子們臉色一變，紛紛後退，生怕被波及。
趙坤緩步走過來，目光在石磊身上掃了一圈，嗤笑道：“連石磊這種廢物都收，凌塵，你是沒人願意跟你了嗎？”
他的目光最終落在凌塵身上，帶着毫不掩飾的敵意：“聽說你昨天剛進內門，就打傷了我趙家的人？膽子倒是不小。”
凌塵眼神一凝，來了。
他早就料到林乘風那邊不會善罷甘休，只是沒想到來得這麼快。
“趙師兄是來替他們出頭的？”凌塵淡淡道。
“出頭？”趙坤冷笑一聲，“對付你這種剛進內門的螻蟻，還不需要老夫親自出頭。只是提醒你一句，內門不是外門，不是什麼阿貓阿狗都能撒野的地方。”
他走到石磊面前，一腳把石磊手裏的靈石和功法卷軸踢飛，語氣冰冷：“石磊，你師父剛死沒多久，就迫不及待地認別人當師父了？你那死鬼師父要是泉下有知，怕是要氣得活過來！”
石磊臉色慘白，猛地撲過去想撿回卷軸，卻被趙坤一腳踹在胸口，“噗通”一聲摔倒在地，嘴角溢出鮮血。
“師兄！”阿雅驚呼一聲，就要沖上去，被凌塵攔住了。
凌塵的眼神徹底冷了下來。
他可以容忍別人針對自己，但絕對不能容忍有人傷害他的徒弟！
“趙坤，你這是在找死。”
凌塵的聲音不高，卻帶着一股讓人膽寒的殺意，開元境一層的氣勢毫無保留地爆發出來，雖然境界不如對方，卻硬生生逼得趙坤後退了半步。
趙坤愣了一下，隨即勃然大怒：“放肆！一個開元境一層的廢物，也敢直呼老夫的名字？今天老夫就讓你知道，什麼叫規矩！”
他身形一晃，開元境後期的氣勢如同海嘯般壓向凌塵，同時一掌拍出，帶着凌厲的勁風，直取凌塵面門！
這一掌，他沒留絲毫餘地，顯然是想當場廢了凌塵！
周圍的弟子們嚇得驚呼出聲，阿雅更是嚇得臉色發白。
面對這含怒一擊，凌塵卻站在原地沒動，只是緩緩握緊了拳頭。
《混沌神體訣》和《九轉煉神訣》同時運轉，體內的真元變得熾熱而凝練，一股遠超同階的力量在拳頭上匯聚！
“既然你想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凌塵低喝一聲，不退反進，同樣一拳轟了出去！
拳掌相交的瞬間，所有人都覺得眼前一花。
下一秒，一聲悶響傳來，伴隨着骨骼斷裂的脆響和一聲淒厲的慘叫！
衆人定睛看去，只見趙坤像個破麻袋似的倒飛出去，重重地撞在樹上，滑落在地，右臂以一個詭異的角度扭曲着，顯然是斷了。
而凌塵，依舊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全場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這一幕，仿佛見了鬼似的。
開元境一層，一拳打斷了開元境後期趙坤的手臂？
這他媽是人能做到的事嗎？！
石磊捂着胸口，看着那個擋在自己身前的背影，眼睛瞪得溜圓，心裏只有一個念頭：
自己……好像真的拜對師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