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透,蘇瑾玥已悄然起身。
她一夜未眠,反復思量那張神秘字條的用意。是陷阱?還是真正想幫她的人?無論如何,漕碼頭三倉之約,她必須前往。
“蓮心,”她輕聲喚來侍女,“幫我找一套不起眼的衣衫,再備些銀錢。”
蓮心驚訝地看着她:“小姐要出門?老爺吩咐過,您身體未愈...”
“正是需要出去透透氣,整日悶在房裏反而不好。”蘇瑾玥語氣溫和卻不容置疑,“不必驚動旁人,我們悄悄從後門出去。”
她選擇帶上蓮心——單獨行動更可疑,有侍女陪同反而像是閨閣小姐出門散心。
換上素淨的棉布衣裙,用帷帽遮住面容,主仆二人悄無聲息地溜出蘇府後門。清晨的金陵街道尚未完全蘇醒,只有早起的販夫走卒匆匆而行。
漕碼頭位於秦淮河畔,是金陵漕運樞紐。此時已是人聲鼎沸,苦力們扛着貨物穿梭如織,船工號子此起彼伏。
蘇瑾玥按照指示找到三倉——這是漕運衙門的專用倉庫,守衛明顯比其他地方森嚴。她遠遠停下腳步,觀察情況。
“小姐,我們來這裏做什麼?”蓮心不安地問。
“見個人。”蘇瑾玥簡略回答,目光掃視四周。約定的巳時三刻將至,但她沒有看到任何像是要約見她的人。
突然,一個扛貨的苦力經過她身邊時,似乎腳下絆了一下,險些撞到她。蓮心急忙護住小姐,那苦力低聲道歉,匆匆離去。
蘇瑾玥卻感覺手中多了一樣東西——又是一個紙團。
她不動聲色地展開,上面寫着:“倉後有隙,可見內情。慎入。”
字跡與昨夜窗台上的字條相同!送信人就在附近,卻不願露面。
蘇瑾玥心念電轉,對蓮心道:“你去那邊茶攤等着,我稍後便來。”
支開蓮心後,她繞到三倉後方。果然發現一處圍牆有破損,形成一道狹窄縫隙,剛好能窺見倉內情形。
透過縫隙,蘇瑾玥看到倉內堆滿麻袋,上面印着“蘇”字標記——正是蘇家的貨物。
兩個人在倉內低聲交談。一個是漕運衙門的胥吏,另一個背對着她,看衣着像是商賈。
“...這批貨必須扣下,”胥吏道,“李御史有令,蘇家的船一律嚴查。”
商賈聲音諂媚:“劉爺放心,已經安排好了‘夾帶’,保證人贓並獲。”
胥吏冷笑:“趙家那邊打點好了?別像上次那樣出紕漏。”
趙家!蘇瑾玥心中一凜。果然與競爭對手有關!
“這次萬無一失。”商賈保證,“只要蘇家這批貨被查扣,違約賠償就夠他們受的。到時候趙老爺答應您的份例...”
胥吏打斷他:“小聲點!隔牆有耳。”他警惕地環視四周,蘇瑾玥急忙縮回頭。
心怦怦直跳。原來漕運衙門與趙家勾結,故意陷害蘇家!所謂的“夾帶”,分明是要栽贓陷害!
她再次小心窺視,見那商賈轉過身來——竟是趙家的二掌櫃錢貴!蘇瑾玥在商會宴席上見過此人,印象極深。
胥吏從袖中取出一包東西,塞進一個蘇家貨袋中:“這是‘證據’,查驗時你知道該怎麼做。”
錢貴連連點頭:“明白明白。只是...蘇家大公子那邊,不會反水吧?”
胥吏嗤笑:“他?陷得比我們還深,敢反水就是自尋死路。”
蘇瑾玥如遭雷擊。大哥蘇明遠果然深陷其中!甚至可能與栽贓自家人有關!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腳步聲和吆喝聲:“御史大人到!閒人避讓!”
倉內二人頓時慌亂:“李御史怎麼提前來了?快收拾!”
蘇瑾玥也一驚,急忙後退,卻不慎踢到一塊碎石,發出聲響。
“誰在外面?”胥厲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