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拋妻棄子?鄭鬆節,你媽沒告訴你是她先跟我離婚接着斷絕關系的?”任老表情無奈。
那幾年誰都不好過,鄭婉瑩要跟他離婚,他沒意見,甚至有些慶幸沒有連累她。
如今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爲什麼要來打擾他。
鄭鬆節給自己倒了杯水,大口喝完,杯子直接摔在地上,譁啦一聲非常刺耳,“那又怎樣?我媽給你生了個兒子,還把我養這麼大,這麼多年,你也該給我們母子倆一些補償,五千塊錢算少的,我知道你能拿出來,任老頭,趕緊的吧!我沒閒工夫跟你瞎扯。”
“我不可能給錢給你,你死了這條心吧!”任老不覺得這個曾經的兒子能拿他怎麼樣。
“快走快走。”他擺擺手。
看老頭像趕鴨子似的趕他,鄭鬆節心裏陡然升起一股怒火,拿起茶壺往對面砸去,他殘留的理智讓他砸偏了一點,茶壺沿着任老耳邊旁邊飛過,譁啦摔在地上。
任老驚出一身冷汗,他猛然意識到鄭鬆節對他毫無尊敬,分明就是被養壞了。
他顫抖着手指着門口,神情厭惡,“你給我出去,以後都不許進來。”
鄭鬆節翹着二郎腿,點了根煙,“這是我家,我憑什麼不能來,我不僅今天來,我以後天天來,還會帶着我媳婦孩子一起來。”
他媳婦一直想住小洋樓,正好,現成的。
任老怒不可遏,“這個家姓任,不姓鄭。”
“任霄又不是你親兒子,我住進來才是名正言順的。”
“放屁,老子才不是你爹。”任老脫口而出,隨即便是懊悔,他答應過鄭婉瑩,不告訴他真相的。
看對方絲毫沒往心裏去的樣子,任老就知道這人沒把她剛才說的話放心上。
莫名的,他突然不想遵守承諾了。
任老長嘆一口氣,“鬆節,不要再混日子了,承擔起爲人夫爲人父的責任吧!沒有人會一直爲你兜底,你母親已經自顧不暇,我也不是你親生父親,你再繼續這樣下去,沒有好下場的。”
鄭鬆節不以爲意,“你以爲你這樣說我就會信?”
“你不信也得信,這就是事實,要不然你怎麼會姓鄭,我又怎麼會不認你。”任老面色復雜,“沒有親爹不認親兒子的,你跟我沒有一分相像的地方,你自己想想吧!”
聽完,鄭鬆節死死皺着眉,心底不願承認這個事實,他搖頭否認,“我不信。”
即使內心有一瞬間動搖,但他不願深想。
他媽後嫁的丈夫是個摳門的,管他媽管的很嚴,鄭鬆節在那邊要不到好處,只能到任家打秋風。
無論如何,他不能失去這棵搖錢樹。
這麼想着,鄭鬆節突然起身,他眼睛一轉,當即往某個方向跑去。
任老心裏咯噔一下,想過去把人攔住,“你站住。”
被拉住的鄭鬆節腳步一頓,臉色陰沉,他沒回頭,手臂猛然往後一甩,動作帶着一股狠勁,任老本來年紀就大了,哪裏承受的住這麼大的勁,一下子往後踉蹌幾步,眼看着就要摔倒——
“師父,小心。”
“師父,小心。”
兩個徒弟一左一右扶住他。
“沒事吧!師父。”繞過腳下瓷片,秦緒將任老扶到椅子上坐着,“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任老搖搖頭坐下,心裏有些堵。
此時另外兩人已經打起來了,任霄一把抓住對方衣領,拳頭帶着風聲砸過去,鄭鬆節沒躲過,結結實實挨了一拳,感受到疼痛,鄭鬆節想要反擊,屈膝頂過去。
任霄像是預判了他的動作,弓起身子靈活躲過,下一秒,任霄抬起腳踹過去,鄭鬆節砰的一聲砸在牆上,後腦勺嗡嗡的。
隨後,任霄握緊拳頭,一拳一拳往他身上掄。
“住手,別打了。”任老擔心打出事,趕緊喊停,他推了推秦緒,“阿緒,快去攔着你大師兄,別把人打死了。”
秦緒不慌不忙,“沒事,大師兄有分寸。”
“他有個屁的分寸。”任老急紅了臉,“快去攔住他。”
看他磨磨唧唧,任老拍拍他的胳膊,“你是不是想以後去牢裏看你大師兄?”
秦緒嘴角抽了抽,聽話過去將兩人分開。
鄭鬆節捂着肚子,咬牙切齒,“你給我等着,我要報警。”
他要這個老光棍坐牢。
任霄眉毛一挑,聳了聳肩,“隨意。”
“你以爲我不敢?”
任霄呵呵,“我說了隨意。”
鄭鬆節眯了眯眼,突然一把將衣服掀開,低頭一看,白白淨淨,一點傷痕都沒有。
他愣住了。
這怎麼可能。
“呵呵。”任霄嗤笑,當他這麼多年白學的醫?
笑聲太刺耳,鄭鬆節臉一陣紅一陣白,放下狠話,“你們給我等着。”
說完,他就要離開。
快要走到門口時,任老叫住他,“等等,我剛才說我們沒有血緣關系是真的,你不是我兒子,是鄭婉瑩領養的她舅舅的老來子,所以你跟她有那麼一點相象,跟我沒有點像的地方。”
“這就是真相,無論你信不信,我跟你沒有關系,更不可能跟鄭婉瑩復婚,以後你不要再來了。”
鄭鬆節沒有回頭,帶着一腔怨恨離開了。
屋子裏靜悄悄的,沒人說話。
片刻後,任霄拿來掃帚將地上的瓷片清理幹淨。
秦緒去樓上看妻兒,剛上二樓,就看到站在轉角處的姜穗穗。
兩人沒說話,牽着手回房間。
“沒想到真的出事了。”秦緒鬆了口氣,幸好他聽了媳婦的話,沒睡覺拉着大師兄去外面守着。
姜穗穗也是一臉慶幸,師父是個善良可敬的老頭,也待他們一家很好,她不希望師父被害死。
上輩子,就是這一天,師父被發現時,倒在地上,碎瓷片扎入顱骨內,導致顱內出血,呼吸驟停。
當時,鄭鬆節見出事了就立即跑了,大師兄跟他們一家出去玩了,任老一直躺在地上沒被人發現,等傍晚大師兄回來,任老已經走了。
雖然罪魁禍首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但任老的去世讓兩個徒弟以及姜穗穗都非常愧疚和難過。
大師兄當時差點跟鄭鬆節同歸於盡,是秦緒攔住了他,但他也沒活多久,在反擊戰中義無反顧的走了。
姜穗穗還記得同去的醫護人員到她家送遺物時說的話。
“任醫生啊!他好像不要命了,根本不把自己當後勤,跟戰士們一樣往前沖,攔都攔不住,他說他們還年輕,他老了,活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