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舊信與未系的鞋帶
周末的陽光透過紗簾,在林薇家的地板上灑下一片軟光。顧景言蹲在客廳角落,把紙箱裏的舊物一件件往外拿,林薇抱着念念坐在沙發上,眼神時不時飄過去——自從昨天在辦公室撞破背鍋的事,兩人沒再提那茬,但空氣裏總帶着點沒說透的滯澀。
“你看,這個還在。”顧景言突然舉起一張泛黃的電影票根,指尖有點發顫,“當年跟你第一次約會看的《星空》,你哭了半場,還說我遞紙巾的樣子像個笨蛋。”
林薇接過票根,上面的日期是六年前的秋天,字跡已經模糊。她想起那天顧景言笨拙地幫她擦眼淚,耳朵紅得像熟透的蘋果,嘴角忍不住彎了彎,心裏的疙瘩卻還沒鬆透。
顧景言又從紙箱底翻出個牛皮紙信封,上面沒寫收件人,只畫了個歪歪扭扭的小太陽——那是林薇以前的專屬標記。他愣了一下,下意識想藏,卻被林薇看在眼裏:“什麼東西?拿過來我看看。”
他磨磨蹭蹭遞過去,聲音有點低:“是……三年前寫的,沒敢給你。”
林薇拆開信封,裏面是幾頁皺巴巴的信紙,顧景言的字跡力透紙背:“薇薇,今天我替表哥背了鍋,從星耀離職了。我不敢告訴你真相,怕你怪我瞞你,更怕你覺得欠了我什麼……我只想讓你安安穩穩的,哪怕我受點委屈也沒關系。”
信紙末尾,還有幾行被劃掉的字,能看清“我怕失去你”“等我穩定了再跟你說”的痕跡。林薇捏着信紙,眼淚突然掉在“安安穩穩”那四個字上,暈開了淺淺的墨痕。
“傻瓜。”她吸了吸鼻子,抬頭看向顧景言,他正局促地站在原地,像個等着挨罵的孩子,“你以爲我會怪你嗎?我怪的是你把所有事都扛着,不跟我一起分擔。”
顧景言走過去,蹲在她面前,伸手輕輕擦掉她的眼淚:“我怕你擔心,也怕你跟表哥鬧僵,畢竟他是你家裏人。”
“家人也不能讓你受委屈啊。”林薇把信紙按在胸口,伸手環住他的脖子,“以後不管發生什麼,都要跟我說,咱們是夫妻,不是嗎?”
顧景言埋在她頸窩,悶悶地“嗯”了一聲,手臂緊緊抱住她和她懷裏的念念。陽光落在三人身上,客廳裏的滯澀感慢慢散了,只剩下暖乎乎的呼吸聲。
下午,顧景言開車帶林薇和念念去公園。林薇抱着念念坐在長椅上,看着顧景言去買冰淇淋,剛走兩步,鞋帶鬆了——他最近總忙着處理項目的事,連鞋帶鬆了都沒察覺。
林薇剛要喊他,就見顧景言蹲下身,自己系起了鞋帶。可他左手不太靈活(上周幫林薇搬嬰兒車時崴了),系了兩次都沒系好。林薇笑着走過去,蹲在他身邊,幫他把鞋帶系成個漂亮的蝴蝶結:“笨死了,鞋帶都系不好。”
顧景言抬頭看她,陽光剛好落在她臉上,睫毛投下淺淺的影子。他伸手握住她的手,輕聲說:“有你幫我系,我笨點也沒關系。”
不遠處,林舟正舉着相機給公園裏的銀杏拍照——他今天約了老陳談融資的事,老陳還沒到,就順手拍起了風景。轉頭時,剛好拍到林薇幫顧景言系鞋帶的畫面:女人蹲在地上,男人仰頭看着她,懷裏的孩子伸手去夠爸爸的頭發,背景是金黃的銀杏樹。
林舟忍不住按下快門,心裏軟了一下——這大概就是他回國創業時,最想看到的家人的樣子。他剛把照片發給林薇,手機就震了,是夏曉發來的消息:“林總,張經理剛才找我,說要讓我背偷數據的鍋,還說要是我不承認,就把我開除……”
後面還跟着個哭哭的表情。林舟的臉色瞬間沉下來,剛要給夏曉回消息,老陳的電話打了過來:“舟子,投資方那邊又變卦了,說要再看一次咱們的算法演示,好像有人在背後搞鬼……”
林舟掛了電話,看着遠處還在逗孩子的林薇和顧景言,心裏五味雜陳。一邊是表姐家剛緩和的溫情,一邊是公司裏等着他解決的危機——張經理要甩鍋給夏曉,投資方突然變卦,這兩件事會不會有關聯?
他低頭給夏曉回消息:“別慌,明天來公司,我幫你解決。”發完又給蘇晴發了條消息:“張經理要甩鍋給夏曉,你知道嗎?”
等了幾分鍾,蘇晴沒回。林舟收起手機,看向老陳走來的方向,心裏打定主意:不管是誰在背後搞鬼,他都得護住星途,護住夏曉,也不能讓林薇一家再被舊賬牽連。
而此時的顧景言,正把冰淇淋遞給林薇,完全沒察覺林舟那邊的暗流。他看着懷裏的念念,又看了看身邊的林薇,只覺得此刻的安穩,比什麼都重要——卻不知道,張經理那邊,還沒打算放過他當年的舊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