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這次功勞雖然不小,卻還沒到讓醫院大夫爲自己說謊的地步。
而且,就算知道自己能夠繼續留在部隊,以段桔以前的脾氣,她也絕對不會如此心平氣和的和自己過日子。
“媳婦兒,如果不是因爲我還能繼續留在部隊裏,你爲什麼會突然改變主意不離婚了?”
雖然不想破壞這麼好的氣氛,秦岩嵊還是忍不住問出心底最大的疑惑。
這個問題壓在他心裏好幾天了,只知道 她的改變是因爲前幾天夜裏做的那個夢,卻不知道她到底夢到了什麼,居然讓一個人改變這麼大。
身爲一個軍人,他不喜歡稀裏糊塗的生活,就算因此而失去現在的寧靜,他也想要弄個明白。
“這……”
段桔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回答,正努力在心裏思考着借口時,秦岩嵊繼續問道:“那天夜裏你到底夢到了什麼?”
“夢?”段桔愣了一下,才明白他說的是自己重生那天夜裏。
他說那天晚上是一場夢,倒是給了自己不錯的靈感。
“那天晚上我確實做了一個十分可怕的夢。”
手裏拿着擀面杖,段桔故作失落地嘆了口氣,腦海中卻不停,回想着上輩子的種種。
平時不想,上輩子的一切都被她隱藏在記憶的最深處,如今被提起了,段桔不僅覺得委屈,更傷心難過,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不斷落下。
看到段桔突然哭了,秦岩嵊着急的想要幫他擦淚,卻發現兩人之間還隔着面案板和餃子餡盆,任憑他的手臂再長也碰不到她。
“怎麼哭了?如果那個夢讓你很難過,咱不說就是了……”
“嗚嗚嗚……”
秦岩嵊不安慰還好,他越是安慰,段桔哭的越傷心,最後幹脆不顧手上的面,直接捂着臉蹲在地上哭起來。
“媳婦兒,我不問了……”
秦岩嵊艱難得挪動着受傷的腿下炕,想要蹲下,卻因爲他腿上的石膏根本沒辦法蹲着,只能站在他的旁邊,不斷安慰。
早有預感,段桔那天夜裏肯定做了個不好的夢,不然也不會驚叫着跑出去,後來還變化那麼大,卻沒想到夢裏的一切會讓她如此傷心。
如果夢中的一切讓她如此傷心難過,他寧願不知道那到底是怎樣一個夢。
蹲不下去,秦岩嵊伸手揉着段桔地方頭,沙啞着聲音道:“媳婦兒,咱不哭了,以後我都再也不問了……”
“嗚嗚嗚……”
段桔哭的更傷心了。
好在她還知道不能讓其他人聽到,眼淚雖然流的多,哭聲卻並不大,只是她這壓抑的哭聲,卻聽得秦岩嵊更加心酸。
“媳婦兒……”
段桔抬起頭,眨着一雙通紅的眼睛看着他。
“秦岩嵊,別對我太好,我不值得……”
秦岩嵊皺眉,他想要擁抱她,可是他蹲在地上他根本做不到。
“你是我媳婦兒,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媳婦兒,不管怎樣的都只是一個夢,咱不想了好不好?”
“好。”
段桔一點都不想回憶上輩子的痛苦,只是那些記憶就像開了閘的洪水一般,怎麼都攔不住,壓的她喘不過氣來。
以前沒有發泄的地方,只能暗自傷心,如今有了缺口,她就再也不想壓抑心底的痛苦,只想哭個痛快。
她也知道,這件事不說清楚秦岩嵊心裏就會一直有一個結。
這輩子她是想踏踏實實和他好好過日子,讓他心存疑惑,從而心生猜忌,並不是她想要的。
通過剛剛的哭泣發泄,段桔的情緒慢慢穩定下來。
抹去臉上的淚水,段桔去廚房裏洗了一把臉,回來時情緒已經徹底安穩。
“媳婦兒,你還好嗎?”看到段桔依然通紅的雙眼,秦岩嵊關心問道。
“沒事兒。”
段桔擠出一抹溫和的笑容,扶着秦岩嵊坐回炕上。
“那天夜裏,我做了一個夢,夢到在你出院的那一天,你就和部隊打了離婚報告,我們兩個很快就離婚了。
在夢裏兒子小寒跟着你生活,你沒過多久就和家屬院裏的一個女同志結婚,還回了鄉下。
而我在離婚後很快嫁給了一個死了媳婦兒的軍醫,繼續留在軍區醫院裏做護士。
我以爲這輩子都見不到你和小寒,誰知道半年後你的腿好了,重新回到部隊,帶着小寒和那個女人站在一起,才剛上一家三口,小寒也不認我這個媽媽……”
“不會的……”秦岩嵊被段桔的話嚇了一跳,“我就一個帶着孩子,還受傷殘廢的老男人,誰會看上我?還願意陪我去鄉下,這根本就不可能……”
“怎麼就不可能呢?”段桔嘟着嘴道:“那趙青頁對你有意思,別說你沒看出來。”
“她看不看得上我,和我有什麼關系?”秦岩嵊多敏感的一個人,話一說口立刻就意識到什麼,着急道:“媳婦兒,我總共就和那個女人見過那麼兩次面,真不知道她有那樣的心思,而且,這兩次和她接觸,我也一直和她保持距離。”
說到這裏,秦岩嵊着急道:“媳婦兒,你這是有所思,夜有所夢,夢裏的事情都是反的,你看現實中咱倆不就沒有離婚,日子還越過越好?”
“萬一那些都是真的呢?”
段桔也希望上輩子的一切是場夢,可是小石頭的存在真實的告訴她上輩子一切都是真的。
“秦岩嵊,如果沒做那個夢,我也沒有做出改變,繼續要和你離婚,你是不是會真的和我離婚?”
面對段桔的問題,秦岩嵊沉默了。
在醫院裏的那些日子,他本就身受重傷,妻子不但不給他任何安慰和照顧,還口口聲聲要和他離婚,那時候他是真的很絕望。
只不過他想要離婚的理由並不是她不好,而是因爲她太好了,想要放她自由,不拖累她。
看着沉默的秦岩嵊,段桔苦澀一笑。
“秦岩嵊,你也想過咱們兩個離婚,對不對?”
“是……”
這是實情,秦岩嵊不想隱瞞,只是他才說出一個字,段桔就難過的打斷。
“我就知道,我以前的所作所爲傷害了你……”
“不是這樣的……”
“你不用騙我,如果你不是對我太過失望,怎麼會同意和我離婚?”